赔偿金变版权费 “窃声”维权如何走出困局？

“我的声音被偷走了。”近日，《名侦探柯南》剧场版国语配音演员武扬在社交平台公开发声，称自己的声音被一家公司“非法克隆”并用来制作视频。被发现之后，涉事公司还试图把赔偿金“偷换”成了版权费，导致他的维权之路一波三折。

武扬称，自己偶然在平安集团产险广东公众号的视频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自己却从未录制过相关内容。发声维权之后，相关视频已经下架。之后有自称是视频制作方的工作人员联系他，表示愿意支付3万元赔偿，并希望今后可以无限使用他的声音。这让武扬觉得失望，他不打算和解，于是诉诸法院。

武扬是科班出身的配音演员，入行10多年来，参与过《正义联盟》中的闪电侠、《名侦探柯南》剧场版中的工藤新一等多个角色的配音。

记者注意到，被AI"偷"走声音的受害者，武扬不是第一个。梳理公开报道可见，雷军、于东来等知名人士都曾因为声音被克隆盗用而惹上麻烦。播放量过亿的网传视频中，疑似雷军的声音激烈地批评了假期堵车、游戏等现象。有网民调侃称，"被雷军整整骂了7天"。而雷军本人也终于忍无可忍，公开表示，"希望大家都不要玩了，这个事情不太好。" 于东来的声音则被盗用来推销三无产品，误导公众和消费者，导致胖东来商贸集团不得不发表严肃的法律声明，警告侵权者。

随着AI技术的发展，克隆模仿人类声音，已经不再是一件新鲜事。目前市面上已出现多款号称技术"零门槛"的AI声音生成软件，主打一个"高度逼真"，不但能够"一比一还原特色发音、发音方式""，甚至还能"细腻复刻原声语气和情感"。

记者实测发现，克隆音色的操作确实堪称技术"零门槛"，全程仅需两步、用时仅1到2分钟。用户只需实时朗读一段文本或上传视/音频采集音色，AI软件就能自动分析并生成声音模型，然后将需要朗读的文本输入，就能自动用克隆音色生成一段音频。如果用户使用带有浓郁乡音的普通话朗读文本并上传，克隆音色还可以高度还原地域口音。

据了解，目前的声音克隆技术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即文生音。还有一种AI变声，需要真人先录制一段音频，再用AI替换声线。此前爆红的AI孙燕姿唱歌，使用的便是该技术。

目前国内的小米、华为、百度、字节跳动等多个科技公司，都有布局人声克隆技术，但少有已经成形的产品。但在一些电商和社交平台上，有卖家号称，能够定制拟声产品，198元就可以定制一个角色，千元出头能定制6个角色。

技术的发展，虽然满足了市场需求，但技术的滥用，也确实引发了很多纠纷。应当要强调的是，作为每个自然人的独有生物属性，声音和脸一样，都受到法律的严格保护。

律师游云庭表示，我国《民法典》将声音纳入人格权保护范围，明确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克隆他人声音，如果具备可识别性，就将构成侵权。侵权者需承担停止侵权、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等责任。同时，对录音制品的授权，也不意味着对声音AI化的授权。未经权利人许可，擅自使用或许可他人使用录音制品中的声音，也都构成侵权。除此之外，如果克隆盗用他人声音并制作产品用于商业推广，还可能涉嫌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

这就意味着，在AI拟声作品的创作过程中，如果想要使用他人的声音，必须要通过正规渠道获得合法授权，比如签订许可协议、购买版权等。去年4月，北京互联网法院审理了全国首例"AI声音侵权案"，被告人因使用AI技术盗用他人声音、并生成语音产品售卖，被判向原告赔偿经济损失25万元。

不过，种种法律保护，都必须建立在确认侵权的基础之上。现实中，恰恰是这个方面存在较多难点。一方面，就象我们刚才说的，声纹的克隆技术逼真度较高，但声纹检测技术却没能相应地普及，这就导致普通用户无法自主验证自己的声音是否被克隆。即使有专业机构介入，也需要依赖复杂的声学特征分析，技术成本高，而且流程繁琐；另一方面，AI生成的语音文件可能经过多次压缩、合成，原始音频的特征被破坏，从而导致难以追溯侵权数据的采集源头，难以判断是合法采集还是非法窃听、盗用。

对于这些痛点，游云庭表示，根据我国法律规定，用户在网络上的各种信息发布行为都必须“实名”，这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或行政手段追踪的到，这就能为打击“窃声”行为提供了一定的条件。当然，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许还是应该从法律制度层面，进一步明确声音权益保护的相关细则，比如，确定可识别性的具体判断标准、必须取得授权的主体及授权方式，等等。总之，通过加强对侵权行为的处罚力度，来增加违法成本，让违法分子“知难而退”。

看看新闻记者: 金梅 翟静 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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