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了,大风刮起来,遮天没日的,里边夹着沙粒,把人抽打得睁不开眼,只好捂着脸走,再不就背着身走。
俗谚说,风三儿,风三儿,一刮三天儿。这可不止,有时七天八关,带带拉拉也得月八儿的。大风刮完,冰化了,雪消了,地里的土也松软了。河沿儿,道边儿,草就发芽了,在远处瞅,都绿微微的,天空也开始明澄起来了。
孩子们在外面玩起住家看狗,拎个破瓦盆儿,还有碗碴儿,磨点砖头面儿,在地面上画上房子的间隔,把小猫、小狗也拖进来当营生儿,玩得真是高兴哇!可不知啥时,来了一阵大旋风,转着磨儿磨儿扫着地面儿就卷过来了。孩子们害怕就喊起来:“旋风旋风你是鬼,三把镰刀砍你腿。”说着就把砖头、碗碴儿打向旋风,而旋风早刮远了。孩子被旋风扫兴了,就不玩了,心里纳闷儿,旋风怎么是鬼呢?进屋去问大人,爸爸妈妈都笑了,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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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早年的风俗,认为旋风是冤鬼所化,闷屈一冬了,就在春启这个时候来走几遭散散心。庄户人家害怕旋风刮出来籽种,只好撇镰刀去砍它。似乎这样,旋风才消散,不来作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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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雹子扔菜刀,那是六七八月下雨的时候。一般这样的天头,先是一阵闷热,接着就刮起大风,把天上一疙瘩一块的黑云彩像赶老黑绵羊似的拥了过来,不一会儿,星拉星拉下起小雨来了。若是谁家的媳妇在院里弄柴火,顶着淋湿在头上的围裙跑回屋里,就听唰的一声,那雹子就打下来了,都不容你去想是咋下来的。大的像鸡蛋,小的像米糁子,一条一桃子地盖在地上。
大田不知打得什么样儿,在门口往外瞅瞅,园子里的小秧棵,茄子、辣椒、柿子蛋儿、黄瓜妞儿,满地都是。把人心疼得都直聚聚,把老家贼都打蒙了,不知东南西北了,直门儿往地上撞啊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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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需子这阵子,有人早把菜刀扔出去了。孩子们跑到外头,去检雹子吃。奶奶看见就阻止说:“快扔了别吃,吃了雹子长粗脖根儿!孩子们不敢再吃了,可还觉得这玻离圆儿的、白白的、里边还有个硬心的需子多好玩儿呀,就小心地再捡起来,扔着互相弹弄戏耍。忽然看见菜刀躺在泥水里,就特别奇怪地问奶奶:“菜刀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呢?”奶奶神秘地说:“咱这北天上有两条龙,一条黑的,一条白的。黑的心眼好,刮和风细雨;白的心眼坏,刮恶风下暴雨。每年它俩掌管北天,黑龙镇住了白龙,年成就好;若镇不住,庄稼就要遭殃了。其实,黑龙是能打败白龙的,不过,因为它起小落点残废,是秃尾巴。只为这个,有时黑龙就打不过白龙了。这不,这看子就是白龙造的孽。往外扔菜刀,就是为砍它,可是,总砍不上它。因为它下的每粒雹子都长着眼肺,所以,它看见菜刀就吓跑了。”直到现在,有的地方还保留着撇镰刀和扔菜刀这两个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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