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蹲在厨房地上,盯着那口用了八年的电饭锅。内胆涂层早就刮花了,煮饭时总是半生不熟,王志强说过好几次要换,可我总觉得还能凑合用。
就像我们的婚姻。
上个月,我发现王志强开始喷香水了。不是那种刺鼻的古龙水,是淡淡的木质香,喷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我问他,他头也不抬:"见客户总得捯饬一下。"
那天晚上,我给他熨衬衫,摸到口袋里一张小票——XX酒店,298元,时间是上周三下午。
上周三,他说要去杭州出差。
2.
我开始留意那些蛛丝马迹。
比如,他以前加班回来倒头就睡,现在却总要先洗澡;比如,他的微信步数突然从每天8000涨到20000+;再比如,他手机锁屏密码换了,不再是儿子的生日。
闺蜜老刘说:"你管他跟谁睡?你自己睡得好就行!"
可半夜两点,我还是没忍住,翻了他的支付宝账单——没有酒店记录,倒是有好几笔XX咖啡馆的消费,同一家店,每周三下午。
3.
发现那支口红,是在一个暴雨天。
我送儿子去补习班,回来时雨太大,就开了王志强的车。副驾驶座缝隙里卡着一支口红,YSL的12号色,我用过,知道这是"斩男色"。
车里还残留着那股木质香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湿,让我想起十年前我们刚恋爱时,他骑着电动车接我下班,我搂着他的腰,雨打在脸上都是甜的。
现在,雨刷器拼命摆动,我坐在车里,突然想起抖音上那句话:"中年女人的三大幻觉——孩子能考上重点、老公还爱自己、减肥明天就成功。"
4.
我开始找工作。
王志强说:"你这么多年没上班,能干什么?"
我没吭声,把简历投了出去。三十五岁,全职妈妈五年,找工作比想象中难。面试官问我:"你能接受加班吗?孩子谁带?"
我攥着包带,手心全是汗。
那天晚上,王志强又"加班",儿子班主任在群里@我:"孩子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家长会必须来一趟。"
我盯着手机,突然发现王志强的微信步数停在0——他今天没出门?
5.
家长会那天,我特意请了假。
班主任板着脸说:"孩子最近作业错题很多,上课还打瞌睡。"我正想解释,突然在家长群消息里看到一张照片——上周三家长开放日,后排角落里,有个戴口罩的男人,正低头记笔记。
那件藏蓝色外套,我认得。
回家路上,我绕到那家咖啡馆。透过玻璃窗,我看见王志强坐在角落里,面前摊着一堆文件,对面是个年轻女孩——她手里拿着那支YSL12号。
我推门进去,王志强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这是……"他结结巴巴。
"我是他妻子。"我对那女孩说,"你是家教老师吧?我儿子最近数学是不是进步了?"
6.
那晚,王志强坦白了一切。
原来儿子数学一直跟不上,他怕我担心,就自己偷偷联系了家教。每周三假装出差,其实是去咖啡馆补课;微信步数暴增,是因为跑遍了各家书店找辅导资料;那支口红,是家教老师落在他车上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他搓了搓脸:"你妈住院那会儿,你说梦话都在算医药费……我不想再给你添堵。"
我这才想起,上个月我妈做手术,他半夜跑去医院送钱,回来时鞋都穿反了。
7.
昨天,我终于收到入职通知。
工资不高,但够付儿子的补习费。下班回家,看见王志强蹲在厨房修那口电饭锅,儿子在旁边递螺丝刀。
"修不好了,"我说,"换新的吧。"
王志强抬头笑了笑:"修修还能用,就跟咱俩似的。"
儿子突然插嘴:"妈,爸说你做的饭最好吃,电饭锅坏了也不换。"
我鼻子一酸,转身去切菜。砧板上的洋葱辣得我直流泪,但心里却莫名踏实。
8.
今天早上,我发现王志强又换回了那瓶十块钱的须后水。
我问他怎么不用那瓶贵的了,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说:"见什么客户啊,老老实实上班得了。"
儿子在旁边啃包子,含糊不清地说:"爸,你昨天打呼噜吵死我了!"
阳光照进来,那口修不好的电饭锅又开始煮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中年人的婚姻,修修补补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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