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小彬
编辑 | Jasmine
2019年底,因为公司的岗位安排,我要在一个周末内从佛山市高明区搬到二十公里外的禅城区。时间实在紧迫,好在有个同事恰恰在公司对面的城中村里退租,问我有没有意向接手这套房。我看了下,这个房间距离公司只有十分钟的脚程,约四十平,一个人住刚好。因为当时有买房的打算,我想大概也不会租多久,也没计较它的卧室无法晒到阳光的缺点,就很爽利地住了下来。
没想到阴差阳错,这一住就是近五年。
村子距离商业中心、医院、体育馆等基础设施都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大概是因为地理位置好,靠近城中心的缘故,这一带比较干净整洁,早晚有清洁工人打扫。一条五百米左右的小街从村子中心穿过,引来了人流,带旺了两边的店铺。这条小街叫新虹街,两旁种着菠萝蜜、龙眼、人参果这样的果树,也种着三角梅、桂花这样的花树。亚热带季风气候的滋养让这抹绿意真的像虹桥一般,春夏时节街道两旁绿叶接着花果,总有不同的风景。还记得刚住下不久,本地的同事就笑着对我说,这一带要是在十多年前,是有名的红灯区,有过不少艳事。
后来,艳事我没遇到多少,倒是和很多人相遇又分离。这条街越是生机勃勃,给我物是人非的感觉便越是强烈。我常常会回忆起来,曾经这一块不是这样,曾经在这里的人也不是这气质。时间允许的话,我常常在这条街被某人某事撞得失神,总感觉过去是相对于现在的寓言,新虹街上的故事总是在复调地上演。
杂货店里的“金银岁月”
虽然租房的地址比较早确定,和房东也相处得愉快,但我搬来的第一天绝对称不上轻松。我有失眠的毛病,要把刚买不久的床垫搬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书架、冬夏的衣服、舍不得丢掉的木质家具以及好几个鱼缸。那时候的我爱养鱼,一个夏天的功夫,小鱼孵化出来,占据了一个又一个鱼缸。我先把除了床垫鱼缸外的所有物品打包成五六个收纳袋,再叫一辆货车,把所有家当都运到租房楼下,一个人慢慢搬。
搬到快深夜十二点,将要大功告成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鱼缸的水根本不够用。这些鱼大多是幼鱼,不能直接用自来水,氯气会损坏它们的腮。于是我性子一急,就在楼下的杂货店买了八桶饮用水,好在它此时还在营业。一个微微胖的男生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前玩游戏,他很快意识到旁边这栋楼入住了一名怪客,于是放下了鼠标,目送我几乎将店里的桶装水搬空。
这家杂货店甚至没有店招,老板是一对小夫妻,白天女生看店,晚上换男生。他们要比我小几岁,男生叫小金,女生叫小银。
这杂货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简单地看,可以分为三个区域。门外放冰柜,夏天冰柜里会有雪糕和冰棍,平日里就放着饺子、汤圆、包子这些冻品。入门这一段是收银区和零食区,卖香烟、啤酒、饮料以及卤制品花生米这些下酒零食。再往里面,是纸巾、蚊香、粮油等日用品。这样的布置是那么的朴实平凡,就和任何城市的社区快销店一样。有些神奇的是,每次我手头急着用什么,比如指甲钳、卷皮尺这样的小物件,总能在他们的杂货店里找到,价格还要比超市便宜。
小金和小银都很内向、勤奋而爱干净。他们几乎不和周围的商户交流,每天雷打不动在早上八点半开门,在午夜两点打烊,闲时喜欢将门店打扫得一尘不染。小金喜欢穿白色的背心,小银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每天傍晚他们换班的时候,小银就会做好饭用保温盒带过来,在门口支起一张小小的桌子。就这样,两个穿白色衣服的年轻人在路边享用起晚餐,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很登对,好像双生花似的,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其实这条街的商铺一般来说不愁生意,年轻人都爱住在这附近。街的一头,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写字楼,集中了法院、银行、证券公司和各式各样的餐饮店;另一头开着好几家国企和商场。每天上下班时间,穿着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或咖啡袋的人们从这条小街抄近路走过,顺手买包烟,买包纸,买瓶饮料是很平常的事情。等到了晚上九点后,附近工地的民工下班,又常在店里买啤酒和下酒菜,坐在不远的公园处聊天消遣。一天下来,人流量不会很大,贵在接连不断,小店的销售额对付过日子应该绰绰有余。小金和小银就这么每天在店铺里,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走近又离开。
就这么过了快一年,在一个慵懒的周末下午,我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个都在店——一般来说他们只会在餐点同时出现在店里。小金依然爱玩游戏,在柜台的电脑前聚精会神;小银在店门口,小心翼翼地在树下收集着桂花。我嘴馋,买了个五羊甜筒,也在桂花树旁剥着吃了起来。
“你们明年有什么打算呀,会做一个店招吗?”我挑了个话头。
小银笑了笑说:“我们呀,明年不在这里了。下个月打算回湖南老家。”
我愣了一愣,小银的话轻飘飘的,就好像飞鸟的翅膀扑棱扑棱的声音。这一年过得好快,快得这条街的草木只来得及灿烂一轮,快得我才刚刚熟悉周围的风景,快得和很多人擦肩而过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我刚想问“留在这里不比老家更新鲜好玩”的时候,余光撇见了小银的腹部微微隆起,便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憋出一句:“祝你们幸福快乐。”
那天下午临走时我加了小银的微信,她的微信名是“Always D”。“D”是什么意思?等待?Deadline?还没等我想明白,小金和小银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楼下的杂货店由一个瘦削男子连店带货接管,他没有改变杂货店太多,只是给它加了一个店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来福杂货店”。
可惜“来福杂货店”并没有来福。新老板接手不到两个月,新冠疫情爆发,街上空无一人,生意难以为继。不久,这家杂货店就彻底关门倒闭了。现在想来,小金和小银实在是很幸运很幸运。
如软壳蟹般稍纵即逝的温柔
轻食这个概念,应该是随着健身的兴起而流行的。在我看来,由西蓝花、野菜、虾肉、鸡胸肉和鸡蛋等等拼凑在一盘的轻食简直就像从实验室里端出来的一样,既没有烟火气也没有人文温度,只有精准计算的卡路里和让人如鲠在喉的味道。大部分打着“轻食店”的去处,食物的出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在疫情的这几年,这条街上新开业了一家叫“绿亭”的轻食店。它运营得不错,是这条街疫情期间唯一新开的,并生存下来的店。但由于我对轻食的偏见,在它最初开业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没有主动去光顾。
新虹街上的大部分饮食店以重油重辣的川菜大排档为主,“绿亭”显得格外显眼和格格不入,这无形中为它省下了一笔宣传费。这家店的装修非常简单,店招以白色为底,凸出一块翡翠色的平台,上面用小楷写着“绿亭”二字。店里有小小的四张两人桌,一个吧台。吧台上放着咖啡机、花瓶、日历以及杯子等,吧台后面是洗手台。这家店的厨房租在五十米外,时常能看到店员用篮子提着菜品到店里。他们用玻璃隔离店内和街道,我只需在上下班时往里面看一眼,就能一览无余。
大概是缘分到了,有一天我回家时,恰好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像子弹一样从天空砸下来,树叶被欺负得“噗噗”响。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我非常狼狈地躲进了“绿亭”,此时店里恰好没有其他顾客,只有老板娘在。这么多天从这家店门口走过,我知道它是一对夫妇开的,不过老板不常来,他经常开着一辆SUV在附近经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老板娘是一位中年女子,高挑清瘦,装扮简洁大方。她见我进来,淡淡地问我:欢迎扫码下单,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坐下才发现,在他们店的右侧墙上,有一幅一米左右长的挂画,上面是两只简笔画的白色梗犬,并标注了名字。挂画下面,是店主与爱犬的照片,贴了半墙。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被打湿的外套,点开菜单,果然是绿油油的菜系占了一大半。我选择了许久,终于定了一款鸡肉串烧。
因为只有我一个客人的缘故,上菜的时间没有等很久,服务员打着伞,提着篮把餐送到,给足了仪式感。出乎我的想象,鸡肉串烧是很大的一份,他们将鸡肉和彩椒、小番茄、菠萝相互穿插做成两支大串串,果香和肉香交织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很是诱人。我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他们“轻食”的定位,迫不及待地食指大动。
“如果这串烧是明火烤的就好了。”我嘟囔了一句,却一时吃得入迷,忘了这店里只有两人,这句话踩着雨声清晰地传到了老板娘的耳朵里。老板娘问,怎么啦,鸡肉烤得不对劲吗?
我显得有些唐突和尴尬,不过又想到店里没其他顾客,也无伤大雅:“这肉串弹又多汁,应该是鸡腿肉。不过似乎不是炭火烤熟的,烤得太均匀了。如果用明火来炙烤会更好。”
老板娘被我逗笑了:“是的,这是烤箱烤的,小本生意。我们也不是专业的厨师。之前在香港从事金融业,疫情开始了就回老家开个小店,也能照顾到老人。”她想了一下又说:“你应该在对面的公司上班吧,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准时上下班,从我们店铺门口走过。你们公司很多人过来吃饭的。”
我点了点头。我们公司饭堂油气大,很多女生有身材焦虑,中午会自己带几个鸡蛋,或者出去外面吃。这家不远的轻食店当然是首选。不过它的消费是不低的,一个菜差不多是四十元起步,男生要吃饱差不多就消费一百了。
“你认识XXX吗,他在你们公司上班的,是我初中同学。”老板娘问道。我恰好知道这位同事,对老板娘说,他近几年升职成主管了,职场得意,也经常在朋友圈晒他的孩子。
老板娘听到这里,忽而收住了眼神,似乎陷入了回忆。窗外雨声渐渐变小,雨滴落在积水上,点出一圈又一圈的圆。我为了打开话匣子说,这边的教育竞争很激烈呢,你们的孩子是在大陆读书呢,还是在香港?
老板娘莞尔一笑:“我们没有孩子,过得自在些。”
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和冒犯,只得不住地称赞他们的菜式,又点了一碗蘑菇汤。老板娘似乎看出了我比较爱吃肉,推荐到他们有份软壳蟹汉堡值得一试:“我们都是自己驱车在三十公里外的市场买的食材,那边的食材质量好一些。”
雨停了,我谢过老板娘的招待,走出店。后来我还去过几次,她推荐的软壳蟹汉堡确实很好吃。既有蟹肉的鲜味,也有蔬菜的清爽,搭上碳水是难得的享受。自此以后,“轻食”在我心中的印象要改善很多。天气凉一些的时候,他们在吧台上放了一盆半人高的白色蝴蝶兰,饱满的花穗垂垂地连成一串,非常婷婷典雅。
可是,就在他们生意越来越好,疫情也逐渐退去的时候,坊间流传消息,这家店已经易主了。果不其然,只是一两周的功夫,这家轻食店就被改成了咖啡店。老板和老板娘只带走了墙上的小狗壁画,剩下的桌椅、吧台、甚至那盆美丽的蝴蝶兰,都原封不动地被后来的咖啡老板接手了下来。
再后来,等到这颗蝴蝶兰枯萎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提起这家轻食店了。
孤独的美食家与不孤独的意面
几年前我喜欢下班后去楼下的寿司店玩。这家店小有名气,进门的墙上挂满了“必吃榜”、“优秀餐饮”之类的奖牌。两三把厨师刀寒气逼人,在非营业时间,老板会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擦亮,像贡品一样放在店铺中央的刀架上。老板高大又瘦削,爱笑,爱扯皮,爱收集四驱车,爱送食客点心作为惊喜。他会在整条三文鱼到货的时候邀请我去看如何拆分整鱼,那刀尖游离在鱼肉和鱼皮间,顺滑得像划过丝绸一样。切下来的鱼皮等边角料,送给我回家喂猫。
不过这家店已经消失很久了。疫情生意的陡然下滑让老板不堪重负,他先是辞退了助手,后来又只做晚市。意志消沉的他逐渐不怎么注意卫生,店里弥漫着一股醋饭的发酵味。没过多久,他便离开了这个城市。
寿司店老板留下的一盆芦荟从柜台拿了下来,摆在店门口,黄黄瘦瘦的一盆。不久隔壁奶茶店也做不下去了,老板临走前也把店里的琴叶榕、琵琶树和这盆芦荟放在一起。这些植物走出了屋檐,日晒雨淋,居然茂盛起来。就在这时,原来开寿司店的店铺终于迎来新租客。
这家新店店招非常有趣,是一个大概两个手掌大小的黑色浮雕,写着“玄意”两个字,谁也看不出来这店是做什么的。直到某天门口贴出一张告示,大概告诉大家这是一家意面店,只做晚饭,要光顾需预定,每天只接待十位客人,周四休息。
这告示贴了不到一周就被撕掉了。
好奇像一只手,不断在心里挠痒痒。我想预约却找不到预约方式,只得在某个下午敲门进去问今晚有没有位置预留。老板名叫菲力,看上去非常年轻,他戴着一顶鸭舌帽,手里还揉搓着面团,很老练地向我问道:“是预约晚饭吗?”。
店铺的装修已经和之前完全变了样。菲力完全弃用了所有的旧桌椅,采用开放式厨房。整个空间只有吧台将厨房和活动区隔断,空间忽然变得宽敞了许多。墙上的旧装也全部不见了,统一用橘红色调的油漆刷了一遍。餐具是金色的,椅子是橘色的,墙上挂着印象派的画作。从前的几个小窗子换成一扇一米多的大窗,金色的光从餐厅里面透出来,人们从外面走过都会感觉暖洋洋。
晚餐时候,人不多,加上我也就两个顾客。吧台也是餐区,食客可以看到厨师烹饪的过程,菲力会围绕菜式与顾客进行交流。这家店只有菲力一个人在运营,他每天要一手包办备货、备菜、下厨、招待和清洁等工作,从午后到夜晚十点左右,都能在窗外看到他忙碌的身影。至于说只招待十个人,可能是噱头。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只要提前预约和说明想吃的菜式,其实都有位。他的主打菜式是手工意面。和一般意面的区别在于,手工做的意面会更劲道,更有鲜味,也更容易裹挟汤汁。意面的口味在传统和本土化中有一定的平衡,鲜虾罗勒、奶油番茄酱、海鸭蛋虾酱甚至小龙虾盖面都有。不过,他一开始只卖套餐,售价八十多一份,包含一份汤、一份前菜、一份意面以及一份甜点。
第一次用餐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并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与他人有过多的交流。不过这家意面店的出品的确引起了我的兴趣。汤汁很浓稠,有浓厚的虾味,和南瓜的绵密一点都不违和。我忍不住问起这碗汤是怎么做的,菲力也毫无保留地将做法告诉我:将虾头煸出油,把虾肉尽可能地打碎,再用传统的方法做南瓜汤。菲力也会主动问顾客对菜品的评价,方便对口味进行调整。
起初我会觉得他这样的经营方式难以为继,因为一个人撑起一家店实在是太累了,回报也有限。不过逐渐地,还不到一年,这家小小的意面馆就变得热闹起来。我每次在饭点经过都能看到有顾客,有时候甚至会被包场办Party。
菲力的手艺很稳定,又能保证每天的食材新鲜,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次。逐渐地,顾客与老板的关系就变成朋友,也会了解互相的过去。菲力曾在澳洲留学,读的也是理工科专业,做饭一开始只是业余爱好。后来爱好慢慢熟络,变成了工作。他曾在广州塔的餐厅做过厨师,但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菲力觉得他还是更适合自由一些的状态,于是来到了这条街,趁疫情房租还便宜租下了这家店。
菲力没雇帮手,他向来独来独往,像上了发条一般完成每天的工作。在周末的早上十点,这时候我如果出门几乎能准时在街口撞见买菜回来的他。曾经有个女孩会在菲力工作的时候陪着他,但是每过多久这个女孩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你不会感到孤单吗?”有次我喝着菲力泡的荔枝酒问到。他在适当的时节会做果酒,芒果酒、桃子酒,我最爱荔枝酒。荔枝酒甜度高,香气够浓,一口下去滋味一边升腾一边淡开,一会儿就喝完一小瓶。菲力说:“工作当然是一个人自在,你说生活嘛,当然要两个人好。会有的,会有的哈。”
我没有对他的情感进一步八卦,我们的对话总是围绕菜品。例如如何提升牛肉汤的鲜味?菲力的答案是,先用牛骨熬汤,再拿这份汤去炖嫩牛肉。我想,菲力给我最大的影响是将商品化的意面和看起来比较高级的菜式一下子变得家常起来。“你看,它就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菜式。只不过多了几个步骤,稍微显得麻烦,口味就会变得复合和多元。”
不过,近些日子他并不好过。“客人变少了,”菲力说:“我得采取一些手段。”首先,他开始推出意面单品。虽然不及套餐划算,但也给不想要汤品、前菜和甜点的顾客有了选择。然后他丰富了菜式,推出了牛排系列。虽然我觉得牛排实在很鸡肋,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这家店唯二的主食,且烹饪起来很简单,不会太多地增加厨师的负担。最后他买了推广,他终于想起来在小红书等一些社交媒体做宣传,请专业的摄影师对食物拍照,将店铺的知名度尽可能地扩大。
在做了种种努力后,在一顿晚餐上,菲力说他还是想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沉默像冬天的冷气一样蔓延。我索性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向他要了一杯酒——一杯在圣诞前后用柑橘、西柚酿的酒。甜、酸、苦、涩轮番登场,我想告诉他年前我也会搬走,新房子终于有了着落,但终究没说出口。冰球碰撞着杯沿,酒精让皮肤泛起温热的潮红,我闭上眼睛,回忆着一场琥珀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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