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后天津连环血案，最后在公安部实际干预下，才得以破案（五）

在这种情况下，警方设法找到郑世渭的笔迹，连同储占美交出的那封信一起送交市局技术处进行鉴定，结论是该信确实出自郑世渭之手，就此专案组步确定郑世渭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可就在警方要传唤郑世渭时，一个意外导致凶手落网。

　车家耀，时年五十二岁，早年曾当过旧军队的排长，后退伍经商，娶妻生子，定居津门。车家与陶家属于坊间邻里关系，但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偶尔路遇，双方也就互相点头而已，可这天陶裕民忽然找专案组反映情况，说他跟车家耀曾经结下过梁子。

　　车家耀曾参加过“一贯道”，属于骨干成员，但天津的“一贯道”受国民党天津市警察局军统荣中白控制。荣中白通过“一贯道”抓捕并杀害了二十一人共产党员。天津解放前夕，荣中白去了台湾。解放后，公安局开始拘捕“一贯道”成员，其中就有车家耀。而检举车家耀是军统特务的就是陶裕民，经天津市公安局查证属实后，在1956年2月，车家耀被判处八年徒刑。

　　令人意外的是，就在车家耀入狱判刑也就不过四五个月，大家都看见车家耀被释放了，派出所对此的解释是，后经查实车家耀与军统无关，因此无罪释放。可这桩错案给车家耀造成了严重后果，在他入狱期间，其双亲均急病而殁；妻子带着子女改嫁去了保定；其住房被一公家单位占用。

原先的工作丢了，虽说释放后原系统按照政策立刻接收了他，但原会计的已经安排了人，就给他调了个装卸工的岗位。这两个工作岗位的待遇和工作量，显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后来国家赔偿了他关押期间的“工资”（原工资打八折）。归还了房子，可父母双亡、妻离子散那是没法儿改变的了。陶裕民现在提及此事，觉得是车家耀报复杀人，　专案组对这条线索相当重视，立即展开调查，调查下来发现车家耀似有作案条件和时间。

　　第一，车家耀在陶祖远被害前四天，刚从江苏常州老家探亲返津时吗，带回来的自制特产黑芝麻馅儿的糯米团子分赠给四邻品尝，一共送了八家，每家四个，他自己应该还留了若干个，受赠的四邻当天就把团子吃了，就此推断陶祖远所食的团子的来源只能锁定车家耀了。

　　第二，车家耀当初被捕后，不肯承认自己参与了彭宗义被害案件，要求承办员出示证据。承办员便把检举人陶裕民叫去当面对质。错案产生车家耀被平反释放后，对陶裕民恨之入骨，但凡跟人说到自己蒙冤入狱之事，对陶裕民总是骂声不绝，诅咒陶家断子绝孙。

　　第三，据邻居调查，陶祖远被害那天车家耀未曾上班，在家待着，有作案时间。

　　鉴于上述情况，专案组经过研究，决定传讯车家耀。而车家耀面对警察的问询，表示：“我承认，事儿是我干的！”车家耀对自己下手毒死陶祖远之事供认不讳。

原来，车家耀自被陶裕民检举后，对陶恨之入骨。因为他出狱后的境遇跟入狱前实在是过于悬殊了。每当干了一天装卸工作周身疲惫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时，他就越发对陶裕民恨得牙根发痒，有一种想杀死陶氏全家的冲动。

　　一个月之前，常州老家亲戚的信件，说替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女方是个农村丧偶妇女，愿意嫁给他后赴津定居，让他回家相亲。车家耀拿着信件去向单位领导请假，可是，这趟相亲却不顺利。女方没有看上他，说他是特务，我们可以想象，车家耀返回天津时的心情是何等恶劣。因此他把这一切的不幸都算在了陶裕民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吗，他听说了一个消息——他的仇人陶家的大女儿被人毒死了！车家耀顿时一阵欣喜，心想这真是“老天有眼”，总算给陶家报应了，他就寻思不凶手怎么就只毒死了大女儿，若把另外两个也一并毒死不是更好吗？至少该把儿子干掉，让陶裕民那厮断子绝孙！随即又想，我何不趁机下手。

而且他看见公安局折腾了个把儿礼拜也没发现什么线索，这说明即便是杀人大罪，只要做得巧妙，也是可以瞒得过去的。万一事发警方也会认定是那个凶手干的，肯定认为还是那个毒死陶家大女儿的凶手作的案。这件事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来，因为谁都知道陶家大女儿死的时候他在常州老家探亲。

　　车家耀听说陶家大女儿是吃了掺了不知什么毒药的芝麻糕被毒死的，他就想仿效那个凶手。次日，车家耀去百货公司买东西返回时，路遇一个打着竹板叫卖老鼠药的外地小贩，便买了两包，还顺便去西药店买了一支注射针筒。

　　车家耀把一包老鼠药加些许清水溶解，用针筒注射进了糯米团子里。　次日也就是2月4日，午前，他看见邻家一个叫小虎子的三岁男孩儿在门前玩耍，车家耀便从蒸锅上拿了一个蒸得温热的糯米团子，掰了半个给孩子，另外半个自己吃。正吃着，忽见过来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儿，手里拿着一张印花纸。

这个男孩由于忽然闻到芝麻糕的香味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子。车家耀定睛一看，竟然就是陶家的儿子！他立刻朝陶祖远招手将其引进家门，把那个已经下了毒药的团子递给孩子，说饿了吧？吃吧。而陶祖远确实是饿了，当下接过就吃，车家耀这时就对陶祖远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在伯伯这里吃了东西，否则别人都来向伯伯讨吃的，他可没那么多东西给人家。陶祖远连连点头，嘴里嚼着团子出门而去。

　　很快，就传来了陶家儿子中毒身亡的消息。车家耀这下似乎清醒了，禁不住一阵后怕。接下来的日子，车家耀是在极度的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实际上就是后悔了，所以当刑警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干脆就承认是自己作的案。

　　专案组将从车家耀住所搜查出的另一包未启封的毒药送往市局检验，法医证实该毒药的成分与在死者陶祖远胃脏发现的致命毒药成分完全相同。又与致陶祖娟死亡的毒药成分进行比对，与之前的结论一致——姐弟俩的死亡系同一种毒药造成的。可问题是，车家耀没有对陶祖娟下毒的作案时间，那杀害陶祖娟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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