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分享 让更多人看到
【沂蒙老杆】
杆言杆摄
临沂老故事
临沂有个狗班长
谨以此文献给和组织失联的革命工作者
校园生活满意调查
谨以此文献给和组织失联的革命工作者:
临沂城有个狗班长
一 :临沂城的狗班长
在沂蒙山脚下的临沂城,说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些事儿,那可真是像惟一斋老咸菜缸里的辣疙瘩咸菜,被岁月腌得透透的,满是醇厚的老滋味儿。就在这老街旧巷里头,有四大传奇人物,那可是老临沂城标志性的存在。要是有人不知道小白鹤、狗班长、憨勺、大老王这四位,那可以毫不含糊滴说:,这人肯定是外庄户子,不可能是咱本地人。
这头号人物当属小白鹤,我之前在文章里写过他,还引起了点儿小轰动。这不,伙计们都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写写狗班长。得嘞,今儿个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斗胆写写这另一个版本的狗班长。当然了,狗班长的故事那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用圣人的话讲:那可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哟!
狗班长这人呐,瘦得跟根在风里吹了多年的老树枝似的。个头不咋高,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平常就喜欢蜷着身子,袖着个手。那古铜色的脸哟,刻满了一道道岁月的沟沟壑壑。那两撇八字胡,就跟拿毛笔画上去的一样,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里,眼神深幽幽的,让人瞅不透。一年到头,他都裹着那件破得露皮露肉的百衲衣,肩上搭个布袋子,手里攥着根长棍,走到哪儿都能带起一股风。
最让人觉着稀罕的是,他身边老是围着一群各色各样的土狗,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啥样的都有。这些狗就好像是他的家人一样,跟他有着特别的默契,一个个跟他亲得不得了。只要狗班长一出现,这群狗就前呼后拥的,呼啦啦地围在他身边。狗班长一个眼神,这些狗子们就知道他想干啥。
那时候日子过得紧巴,人都吃不饱饭,狗班长常常饿得前心贴后背,但就算这样,他也从没放弃过这些狗。哪怕是靠着乞讨,他也得养活它们。他和这些狗儿们的感情那叫一个深厚,彼此依偎着,成了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伴儿。
关于狗班长的身世,那说法可多了去了。解放了,人们能吃饱饭了,就开始闲得没事瞎寻思。这不,就有人闲得蛋疼,开始扯老婆舌头,胡乱编瞎话。有人说狗班长上辈子是杀狗的屠夫,杀生太多,造孽深重,阎王爷专门罚他来人间跟狗结缘赎罪;还有人说他以前是资本家的少爷,整天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抽,啥事都干,赌博把家底子都给输没了,最后家道中落,没个住处,只能流落街头讨饭吃。
还有一种说法更邪乎:国民党不甘心失败,妄想反攻大陆,就处心积虑地搞破坏。狗班长就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有天晚上,一架飞机飞到临沂上空,他跳伞落在了城北的苹果园里。安顿好后,他就把照相机放在狗眼里,到处刺探情报,晚上还到顾家园的沙滩上发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多人还真就信了。
更离谱的是,有人说他爹是个大地主,解放后的土改运动中,家产都被没收了。在斗地主的运动中,他爹娘被工作队带着老百姓给揍死了,他老婆让民兵连长给糟蹋后上吊死了。村里的老人看他可怜,就把他藏在地瓜窖子里,这才让他躲过一劫。等到晚上天黑的时候,他跑到城里,从此就流落街头了。
有天晚上,有条流浪狗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早晨起来一看,怀里有条大黄狗,而且睡觉的样子跟他上吊死了的老婆一模一样。他就寻思这是他心爱的女人投胎转世变成了大黄狗,抱着大黄狗就痛哭了一场。打这以后,他就和狗结下了不解之缘。
狗班长没个固定的住处,整天带着狗子们在城里的饭店门口转悠,手里拿着个破破烂烂的大瓷缸,跟吃饭的客人和服务员讨口饭吃、要点水喝。虽说自己还饿着肚子呢,可他就是舍不得那些狗,把讨来的饭先喂给这些小狗们,自己再吃上一口。他和他的狗们就像是一个特别的群体,在城市的边边角角游走,倒也成了这座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那么一个夏天,太阳毒得厉害。狗班长正领着狗子们在小巷子里溜达呢,突然一个调皮的孩子从柳琴剧团的家属院里冲了出来,手里攥着块砖头,照着狗群就砸了过去。“嗷”的一声,一只小狗的腿被砸瘸了。狗班长扭头一瞧,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你这个小色孩子,敢打你狗娘,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一边吼着,一边就带着狗追了过去。这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边跑边喊救命。周围的人赶紧围过来劝,可狗班长正在气头上呢,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后来这孩子的家长提了一网兜骨头给他,满脸堆笑地来赔不是,狗班长这才哼了一声,领着狗子们走了。
还有一回,狗班长带着他的狗队,慢悠悠地在沂州路上走着。这沂州路的路面都是大青石铺成,油光铮亮的,走在上面都觉得凉飕飕的。狗班长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路边,用袖子擦着眼泪,就走过去问:“孩子,咋回事啊?谁欺负你了吗?”小男孩抽泣着说:“前几天,俺巷子里来了个摘猪蛋的,没想到,他其实是个打馋狗的,把俺家的狗给偷走了。”狗班长一听,拍着胸脯对小男孩说:“行了,这个事就交给我了。”
狗班长带着小男孩穿过东方红电影院边上的小巷子,来到了砚池街。正巧,五大三粗的大老乔在摊子上杀狗呢,边上的铁笼子里关着一条狗。这狗看到小男孩就汪汪直叫,还眼泪汪汪地看着狗班长,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狗班长一下子就炸了毛:“大老乔,你这个孬种饿了脏,偷人家的狗!”大老乔瞅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别胡吊扯,俺卖俺的狗肉,碍你啥事?你个熊要饭的,别挡俺的生意。”狗班长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大老乔说:“你别给我胀包,今天这个事我就管定了,你要不把狗还给他,看我不砸了你的狗摊子!”大老乔也不示弱:“你到底是干熊的?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这狗是花了八块九毛钱买的,要不你给我钱?”
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狗儿们也跟着一块儿叫。最后集市管理员跑来了,把他们给拉开了。在众人的劝说下,大老乔也把狗还给了小男孩。从那以后,狗班长每次路过砚池街都绕着大老乔的摊子走,大老乔看见他,也会撇撇嘴嘟囔几句。
日子就像沂河的水,不紧不慢地流着。狗班长和他的狗子们就这么在临沂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着。他的身影,就像临沂城北门城墙上的老石头,深深地印在了老临沂人的心里。虽说日子过得苦,可狗班长和狗儿们相互依偎,在这贫瘠的岁月里,守着他们的小世界。
至于狗班长是从哪儿来的,又去了哪儿,那就像风里的谜一样,谁也不知道……
二:峥嵘岁月稠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1938年的初春,寒风依旧凛冽,大地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肆意践踏中国的土地,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临沂,这座古老的城市,也未能幸免。2月的一天,日本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坂垣第五师团主力坂本支队及伪军刘桂堂部约两万人,如恶狼般直扑临沂。他们企图策应矶谷师团进攻台儿庄,妄图进一步扩大他们的侵略版图。
第5师团,那是日军中最为精锐的机械化部队,是日本最早编组的七个师团之一。师团长板垣征四郎,这个臭名昭著的中国通,带领着一群狂妄的少壮派军官,他们自诩为“钢军”,凭借着先进的装备和强大的兵力,轻松突破了中国军队的外围防线。
临沂城内,守备力量仅有2000余人的保安团,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第5师团,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城内外的百姓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他们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反抗意志。
在这危急关头,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电令驻守在东海(今属江苏省连云港市)的第3军团团长庞炳勋火速驰援临沂。庞炳勋的第三军团,实际只辖三十九师一个师,兵力未满编,名义上是军团,实际上只有一个师的兵力,约1万余人。而且,他们的装备落后,每名战士的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刀。
庞炳勋接到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率领部队奔赴临沂。他深知,这是一场恶战,但他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他对部下们说:“为国效力,天日在上,万死不辞,我一定同敌人拼到底!”
当庞炳勋的部队赶到临沂后,他们迅速布防,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然而,日军的进攻异常猛烈,庞炳勋的军队伤亡惨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是他三十八年戎马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困境,但他没有退缩,依然坚守在阵地上。
部下们看着伤亡不断增加,劝他后撤,以图东山再起。但庞炳勋看着前来总部慰劳的临沂父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仰天长叹道:“我年将六十,一腿尚瘸,毫无牵挂,今日能为国杀敌,生而有幸啊!”
就这样,庞炳勋率领着他的部队,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他们血战了两昼夜,临沂城危在旦夕。
战斗的残酷,并没有吓退临沂的民众。他们深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倾其所有,慰问抗日部队,支援抗战。敌前敌后的民众纷纷组织宣传队,他们用自己的声音,鼓舞着战士们的士气。同时,民众们自动捐献劳军,大家把自己家里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鸡蛋以及萝卜、大葱、馒头、煎饼都送到部队上。这些朴实的食物,蕴含着民众们对战士们的深厚情谊和对抗战的坚定支持。
在民众的支持下,庞炳勋的部队士气大振。他们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临沂百姓。就在庞炳勋的部队苦苦支撑的时候,张自忠率领的五十九军及时赶到。五十九军迅速强渡沂河,一举插入板垣师团的右侧背,在亭子头、大太平、申家太平、徐家太平、沙岭子等处突破敌人防线,向敌人发起猛烈的反击。
庞炳勋抓住有利战机,率部猛袭日军侧背,有力地配合了五十九军的正面攻击。两军协同作战,与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沂河两岸,杀声震天。五十九军与日军短兵相接,在沂河两岸反复冲杀,战线犬牙交错,形成逐村、逐屋争夺的拉锯战。双方冲杀数十次,几度形成白刃战。刘家湖失而复得四次,崖头失而复得三次,五十九军两师连、排长几乎全部易人,营长也伤亡近半。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张自忠下了一道手谕:“敌人亦到最后关头,看谁能忍最后之一秒钟,谁就能成功。我困难,敌人之困难更大;我苦战,敌之苦处数倍于我。”正是以这样血战到底的决心,五十九军拼杀了三天三夜,终于胜利攻克了日军的全部主阵地。张自忠部乘胜追击到汤头,日军向临沂城东南逃窜,被庞炳勋部一一肃清。此次反击,重创日军,取得了临沂战役开战以来前所未有的战绩。
经过数日的激战,临沂战役取得了重大胜利。蒋介石和李宗仁传令嘉奖,舆论也对这场战役给予了高度评价:“是役亦当增我抗战中之光荣一页。”
然而,由于临沂久攻不下,台儿庄方面又陷于苦战,日军遂转移进攻方向,命令在临沂的日军停止进攻,赶赴台儿庄支援。仅留一个联队步兵和少数炮兵在临沂与张、庞两军对峙。
4月21日,由于台儿庄战役吃紧,张、庞两军作战略转移,临沂城遂陷敌手。但临沂的人民并没有放弃,他们坚信,终有一天,他们会将侵略者赶出自己的家园。
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有一位苟姓战士表现得格外英勇。大家只知道他是四川人,一直追随庞炳勋的队伍,为了抗日救国,他曾在寒冬中穿着单衣单裤北上。在这次临沂保卫战中,他不幸被日军的炮弹炸伤,昏迷在临沂城墙上。幸运的是,临沂的老百姓发现了他,并把他抬回家里救治。
也许是那颗炮弹摧毁了他的记忆,伤养好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要保家卫国,杀鬼子。后来,伤好后的苟战士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工队。
时间来到1945年8月17日,山东军区调集山东野战兵团第二师第四团、山东军区特务团、警备三旅第十一团和滨海区临沭独立团等地方部队组成临沂前线指挥部,对日伪军盘踞的鲁南重要城镇临沂发起进攻。苟姓战士作为武工队员又一次加入了战斗,他所在的武工队成为了解放临沂的先锋力量。在战斗中,他们奋勇杀敌,为解放临沂做出了重要贡献。
为了顺利解放临沂城,组织派了很多地下党员打入敌人内部,傅家庄小河湾村的主父伯阳就被派去当上了伪朱陈区长,张捷三在临沂城以开“鸿盛酱园”为掩护成立秘密联络点。他们为我党搜集情报,为解放临沂立下汗马功劳。
1945年8月,八路军115师政治处李同科同志告知在临沂城以开“鸿盛酱园”为掩护的秘密联络点的张捷三和打入敌人内部的主父伯阳:八路军部队即将攻打临沂城,通知他们立即转移,连夜,主父伯阳和张捷三离开了临沂城。
1945年9月11日,2.5万解放大军攻进临沂城,俘虏了日军金城恒硕,以及王洪九部参谋陈维章、临沂县长韩文龙、临沂保安大队长许兰笙,费县县长韩金声、费县保安大队长邵子厚以下2000余人。临沂城解放后,除了王洪九盘踞的李家宅等据点外,全境解放。至此,被日伪军占据7年零4个月的临沂城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山东抗日军民大反攻作战中打得时间最久、也最残酷的临沂攻坚战终于胜利结束了。
伪八大队长许兰笙被张捷三等革命党人抓住后,要枪毙时,吓得他浑身瘫软,两腿打哆嗦,路都不会走了,眼泪汪汪看着张捷三,张捷三轻蔑地说道:你当时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的那股劲呐?然后和革命党人用抬筐把许兰笙抬到了刑场,就地枪决。
战斗中,苟姓战士再次负伤,留在临沂治疗,他说不清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为此,华东野战军为他颁发了《中共临时党员证》,临时证规定:“此证只限于负伤之党员入院时过临时组织生活使用”,并要求共产党员参加战斗时随身携带。
他和其他伤员一样,渐渐地恢复了些许体力,但那份迷茫始终未曾消退。在医院的几个月中,他始终没能恢复记忆,甚至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张《中共临时党员证》让他在医院得到照顾,但一旦离开这里,他便毫无依靠。
有时苟姓战士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伤口还未愈合,但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也记不清为什么他会在这座医院里。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记忆仿佛被大海吞噬,失去了一切的联系。
“他叫什么名字?”一位医生低声询问,望着床上这位战士的状态,眼神中有些疑惑。“只知道他姓苟。”旁边的护士轻声答道,“他自己说不清楚。”
苟姓战士睁开眼,听到他们的谈话,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姓感到陌生,却又没有办法反驳。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身上穿着军装,背后却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证件。
随着伤势的好转,苟姓战士决定离开医院,走向外面,寻找一些答案。他的目的很简单——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地方,找到组织,重新恢复联系。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在这座城市中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他找到当地的公安局,带着那张《中共临时党员证》,希望能够获得一些帮助。可当他将证件递上去时,接待的干部看了看那张褪色的证书,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为难。
“这是什么?”那位干部问道。
“《中共临时党员证》。”苟姓战士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是党员,受伤后一直在医院治疗。”
“这张证可不行。”干部翻了翻文件,“按照规定,临时证件只能在医院过组织生活时使用,而且它需要与身份信息进行配对,才能认定其有效性。你现在说不清楚自己是哪里人,也没有其他的身份证明材料,单凭这张临时证,我们也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苟姓战士沉默了,他心头的疑云更加浓重。
接着,他又去找了其他组织部门。那里的一名工作人员看了看他的证件,表情显得更加严肃。
“这张证不能用来证明你的身份。”工作人员说道,“中共临时党员证是为负伤党员设立的特殊证明,通常情况下,党员有了固定的组织关系,才会拥有正式的党籍记录。现在你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身份信息,也没有其他证明材料,只凭这张卡片,我们也无法将你与党组织的正式记录联系起来。”
苟姓战士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渐渐地,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一个“无名氏”——一个没有过去的“幽灵”,没有任何可以追溯的历史和身份。
苟姓战士走在临沂街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加陌生。他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一丝依靠,失去了所有的归属感。于是,他开始在临沂四处游荡,偶尔想找战友询问,但记忆中的战友都牺牲了,再也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身份。
在寒风凛冽的街头,他像一片凋零的落叶,无助地蜷缩着。身份成谜,前路迷茫,心也如同被霜雪覆盖,冷到了极点。周围的喧嚣都似与他无关,他沉浸在自我的绝境之中,满心都是被世界遗弃的悲戚。
就在这时,一辆大国防自行车嘎吱嘎吱地停在了他跟前。主父伯阳高大的身影下了车,带着些许匆忙赶来的喘息,眼神却透着关切。他蹲下身子,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递过去,看着苟姓战士那满是迷茫与失落的双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别灰心,千万别放弃。咱共产党人,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苟姓战士嗫嚅着,嘴唇干裂起皮:“我感觉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谁都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
主父伯阳的目光望向远方,陷入回忆,缓缓说道:“你这点苦,我懂。想当年,为了党的事业,组织安排我打入敌人内部,当上了朱陈伪区长。外人看我是风光无限,跟敌人同流合污,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稍有差池那就是万丈深渊。”他顿了顿,声音略带沙哑,“就因为这特殊任务,背上了洗不清的‘污点’,解放后,天天挨批挨斗,那些误解的眼神、难听的话,像刀子一样往心里扎。我连襟张捷三同样为解放事业做出巨大贡献,但因为一张“良民证”,无法确认自己革命党员的身份,也和我一样,遭了多少罪啊!”
苟姓战士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丝动容,似乎从主父伯阳的沧桑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微光。
主父伯阳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起来:“可即便这样,我们放弃了吗?没有!我心里清楚,我是为了啥,组织知道我是为了啥!这一路的委屈、苦难,不过是胜利前的磨砺。你要相信,乌云遮不住太阳,真相总会大白,人生就像一场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咱们坚守信念,就一定能等来拨云见日的时候。”
苟姓战士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食物,眼中泛起泪光,那泪光里,有了重新燃起的斗志。在这冰冷街头,两颗心因共同的信仰靠在了一起,他们知道,不管还要熬过多少黑暗,黎明终会来临,因为他们是共产党员,是永不言弃的逐光者。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渺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曾为国捧起过枪,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临沂的风继续吹拂,带走了苟姓战士身上的所有尘土,但却没有带走他心中的孤独与无助。
三:临沂的风
临沂这地方,天气冷的时候,风一吹就像刀子剁一样,尤其是冬天,寒气直钻进骨头里。
命运似乎并不完全抛弃他,有一天,他在临沂郊外的三里庄村边,瞅见了一只流浪狗。那狗瘦得跟麻杆似的,瞅着可怜巴巴的,一开始还对这苟姓战士满心戒备。不过没多会儿,苟姓战士给它弄了点吃滴,这下可好,他俩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了。打那起,他就开始带着狗到处流浪,在一些小工地上干点力气活混口饭吃。他跟那只狗一块儿,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孤孤单单的黑夜白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苟姓战士慢慢也就把自己以前的身份给忘干净了,他跟那狗一起,把临沂城大街小巷都逛遍了,过上了虽然简单倒也安稳的日子,也收留了更多的流浪狗,后来大家看他带着一群狗的样子很稀奇,大伙都开始叫他“狗班长”。这狗班长的故事在咱临沂城也就慢慢传开了。
从此,这世界少了一名战士,多了一个狗班长。
狗班长的生活过得也挺简单,天不亮就到村头的工地上做些力气活,吃些剩菜剩饭,和狗子们一起蜷缩在一块破棚子下度过漫长的黑夜。狗跟着他走南闯北,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日子过得平淡又温暖,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有些人说他是疯子,但也有些人说,他只是有点与世无争,内心深处有种执着的东西。狗班长对这些话并不在意,他也不喜欢和别人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和他那一群狗过着日子。他对狗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其他人的理解,几乎可以说,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都投给了那群毛茸茸的小生命。
直到有一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树枝洒在地上,狗班长照常要带着他的狗群去街头散步。可今天,狗群却没有了踪影。每一只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狗班长找了整整一早晨,也没找到它们的影子。渐渐的,有人开始悄悄议论,说是不是有人给狗投了毒药,或者县里下了命令,怕疯狗传染病,给它们下了毒。狗班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他原本那种憨厚的笑容,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从那天开始,狗班长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没有了狗群的陪伴,他就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流浪狗,站在临沂的街头四处徘徊,眼神空洞无神。日子一天天过去,狗班长开始变得不爱说话,走路也带着一股沉重的步伐。吃饭也没有了味道,夜里不再有狗儿在他旁边打滚撒欢的声音,只有风声和自己低沉的叹息。
有一天,人们看到狗班长躺在垃圾堆旁,那眼神就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样,呆呆的、空洞的。他的行为越来越怪,有时会突然蹲下来用鼻子在垃圾堆里嗅来嗅去,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对自己曾经的生活无能为力的挣扎。
再后来,天气转冷,风越刮越大,街头的寒气也越来越浓,狗班长走不动了,他的身体已经被风霜侵蚀得越来越虚弱。那一天,他又一个人来到临沂城外的河滩上,找到一个角落,蜷缩着身子坐下。他的眼睛看着天上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心里却是一片荒凉。回想起那些和狗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艰难,却充满了温暖。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虽然苦,但也曾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和狗们一起活得踏实。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瞧着狗班长那模样,眼里全是好奇。狗班长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孩子,你不怕我吗?”小男孩摇摇头,说:“爷爷,我觉得你很有故事。”狗班长笑了笑,心里温暖了一下,说:“嗯,故事多得很,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驴蹄子烧饼,递给他,说:“爷爷,你吃吧。”狗班长接过来,眼眶湿润了,他轻声道:“谢谢你,孩子。”
小男孩坐下,跟狗班长聊了很久。听他说完那些悲欢离合、动荡岁月的故事,眼睛里满是钦佩,“爷爷,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狗班长呵呵一笑:“其实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我对那些狗儿,心里不舍得。”
就这样,孩子成了狗班长唯一的依靠,偶尔给他送些东西,偶尔陪他说说话,狗班长渐渐有了些许的希望和力量。
然而,命运的捉弄并没有停止。一个寒冷的夜晚,狗班长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了,他知道,这一天,自己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躺在城市边缘的角落里,闭上眼,回想一生,想着自己曾为国家、为人民拼命过,也曾和狗们一起守着这片土地,心里倒也没什么遗憾。
第二天,附近的人们发现狗班长的时候,他已经安静地走了。身边有一身叠得整整齐齐的军服,军服上布满了弹孔。那件军服旁边,放着一本泛黄的《中共临时党员证》,上面被石头压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仿佛在告诉人们,自己终于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孩子得知狗班长去世的消息后,伤心得哭了。到了狗班长的身边,他静静地为他祈祷,眼中满是无尽的怀念。
狗班长的故事就在这片土地上落下了帷幕,但他那份坚守信念的精神,却永远留在了临沂人心里。他成了那座城市的一部分,永不磨灭。
后记
狗班长的名字和故事,穿越了时光,成为了老临沂人心中永恒的记忆。在那些艰难岁月中,他与狗儿们的情谊、他对生活的坚韧与执着,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了无数人心中温暖的传奇。当然,现在的年轻人早已不知那段往事,但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狗班长的故事将永远激励着后人,让人们在困境中依然能够坚守信念,勇敢前行。
欢迎转发
图片|翟小锋摄影工作室
文章|沂蒙老杆翟小锋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