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灰色地带”

西班牙《国家报》11月17日文章，原题：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灰色地带”：普利莫·莱维与98号工作队囚犯的命运 意大利历史学家塞尔吉奥·卢扎托的新书《普利莫·莱维与他的同伴们》（封面如图）首次深入研究了意大利作家普里莫·莱维在纳粹集中营中的同伴们的命运，尤其是那些莱维曾严厉批评过的曾和纳粹合作过的人。

《普利莫·莱维与他的同伴们》封面

1946年3月，从奥斯维辛集中营归来的莱维给当年集中营里的老友塞缪尔写了一封信，他急切地想知道那些与他共患难的同伴是否幸存。此前，没有人试图追踪这些书中人物背后真实的故事。直到卢扎托的新书出版，这些未解之谜才开始被揭开。这本书披露了大量莱维当年在奥斯维辛三号营98号工作队的同伴们的惊人故事。在给塞缪尔（书中名为皮科洛）的信中，莱维曾列出过一份48人的名单，其中大部分只有零碎的信息。但卢扎托设法确认了其中29人的身份，这29人中有15人幸存了下来。莱维为真实人物隐去真名，并承认曾以文学化的方式修改了一些细节。但卢扎托认为，书中的人物超越了其原型，成为“象征性的形象”。
在书中，卢扎托探讨了另一个敏感领域——这也是莱维在晚年最为困扰的问题。莱维在1946年写给塞缪尔的信中提到：“你知道那些‘显贵’怎么样了吗？”在集中营里，这个词专指那些担任小职务的犹太人，他们以某种方式与纳粹合作，以换取食物或便利。莱维将这一现象称为“灰色地带”，用来描述受害者与施害者之间的模糊交汇。书中提到的关键人物之一是保罗·斯坦伯格，即书中的“亨利”。斯坦伯格17岁进入集中营，战后在巴黎成为企业家，但一生背负罪疚感。他承认曾在集中营内靠算计求生，直到晚年才对莱维的描写表示理解认同，并希望与他见面解释，却因莱维已去世而未能如愿。斯坦伯格称自己一直生活在“耻辱”中，他最后提出了一个沉重的问题：“为了生存也有罪吗？”
正如战后的社会一样，莱维对这些人的态度也经历了变化，从一开始的严厉谴责，到70年代后逐渐理解。随着岁月流逝，莱维对“灰色地带”的复杂越来越感到痛苦。卢扎托认为，莱维逐渐意识到，要在奥斯维辛生存下来，每一个幸存者无一例外都被迫采取过自保行为，因此也“因幸存而感到羞愧”。（作者伊尼戈·多明格斯，白云怡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