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人奇妙夜》：老练的“新喜剧”？

《喜人奇妙夜》：老练的“新喜剧”？

文—荷叶昨

近日，《喜人奇妙夜》登录腾讯视频，作为热门喜剧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的“续作”，关注度颇高。“三喜”热播，口碑却众说纷纭，豆瓣评分由前两季的8.5、7.7降至7.5分。

近年，喜剧综艺蜂拥却疲软，“三喜”作为行业标杆是否亦显靡态？有人说，节目内容、演员、编导、节奏失去新鲜感；有人盘点道，更多作品轻笑点而重煽情；还有观众辛辣锐评：“像公司团建，感动了自己。”

节目第一季，出圈作品如《三毛保卫战》《笑吧，皮奥莱维奇！》《父亲的葬礼》令人耳目一新，至今记忆犹新。借由《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的热播，素描喜剧迅速进入大众的视野，成为大众关注的新喜剧样式。

那么，几年过去，老练的新喜剧令观众审美疲劳了吗？

第三季魔咒：创意“吃紧”？

无论是与传统曲艺还是几十年来大众喜闻乐见的语言类晚会节目相比，素描喜剧的确仍“新”。

不过事实上，新喜剧与中国观众结缘已有数年。素描喜剧，通常指一个不到10分钟的短节目，以快节奏的升级，引出更大的转折或荒谬终局。其在中国最早的综艺呈现可以追溯到2016年的《今夜百乐门》，节目借鉴美国综艺《周六夜现场》的形式，大量使用素描喜剧元素。事实上，该节目的常驻演员仍是当下喜剧综艺常客。

2021年，在传统喜剧综艺突破乏力的背景下，《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横空出世。新人演员、“新制”笑点、真人秀赛制、有经验的综艺团队，使得节目火爆出圈，一众演员获得知名度与人气，年轻观众高呼“新喜剧的春天”。

而如今，续作“三喜”似重新走入迷局。自2015年开播的《欢乐喜剧人》，主打合家欢的传统舞台语言类喜剧，在前两季也曾获誉颇丰，随后因新演员、新剧本的匮乏而渐见消沉。的确，优秀的创意虽可再生，但其实稀缺，无论新旧，喜剧都“难为无米之炊”。

“无厘头”与“上大底”：笑泪“原罪”？

另一广为诟病的是“价值堆砌”。传统喜剧舞台上的“底”或为揭秘，或为收束，或引人慨叹。事实上，无论喜剧或正剧，水到渠成的升华无可厚非，但若无端使“大底”成为某种“必备单品”，加之叙事生硬，在观众看来便显得尴尬。

古希腊人说，悲剧（即正剧）净化心灵，喜剧呈现人间百态。悲剧作家可以正面描写矛盾与冲突，塑造出在面对人生苦难和不幸时表现出超常抗争与超越精神的悲剧人物，观众在其中涤荡心灵。而喜剧意识则同时属于创作者和欣赏者。毕竟，喜剧意识的直觉化表现是受众的笑，而一场不使人发笑的喜剧演出是滑稽的。

当然，有余韵的艺术作品大多有某种“普世性的表达内核”，而如何巧妙自然地铺陈与呈现是件难事，失去细节的主题是空洞的。而对惯见传统舞台语言类节目的观众们而言，落入铺陈套路就只剩下无效煽情。

例如，周星驰的经典喜剧电影常用嬉皮、荒诞、“无厘头”的表现手法，颠覆传统的叙事习惯与电影语言，极具个人风格。但其“无厘头”并不意味着观点失焦，如表达惩恶扬善、现实讽喻等。“喜剧，就是悲剧加上时间。”19世纪诙谐小说作家这样说。

又如“一喜”中备受好评的《父亲的葬礼》，给父亲吊唁的人从古惑仔、爱因斯坦，到弹奏竖琴的半人马，乃至终让观众前仰后合的土星，看似毫无逻辑的剧情，用荒诞的形式呈现出来，实则隐喻着年轻人与父辈的隔阂，重复而荒谬的桥段中又藏着亲子间从未说出口的爱。“无厘头”的表达下藏着普世的感喟，从朱自清的《背影》到舞台语言类小品，这一主题其实常见。观众或为作品中新巧的“脑洞”而捧腹，或也更能收获共鸣。

“一喜”中《父亲的葬礼》剧照（图源豆瓣）

英国作家梅瑞迪思说：“文明的最好考验就是看喜剧思想，而真正喜剧的考验则在于它能否引起有深意的笑。”

喜剧刚需：喧嚷与匮乏

喜剧能够帮助人们释放情绪，同时也能激活“艺术观照社会”的创作通路。创作者们演绎日常观察，带观众从另一扇窗理解和思考生活。

在社会发展迅猛的当下，喜剧更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近些年来井喷的各类喜剧节目、火爆的线下脱口秀和喜剧小剧场，乃至网络上层出的搞笑吐槽博主都是明证。2024年电影大盘冷却的当下，春节档的《热辣滚烫》、端午档的轻喜剧《走走停停》、正在热映的《抓娃娃》等喜剧元素电影仍受观众青睐。

喜剧赛道市场虽如此广阔，但喜剧创作难度颇高。喜剧综艺大多水花寥寥，老牌贺岁系列电影《非诚勿扰3》票房失灵……喜剧容不得敷衍，若陷入模式化或固守窠臼，纵有熟脸或明星加持，观众也不买账。毕竟，笑是最难演的情绪。

走出建构的桎梏、摆脱碎片化的结构、创造开放性的叙事、抓住凝练的立意契机……单纯的“攒段子”与“上价值”都无从构成一个完整的优秀舞台作品。在观众的期待与视野不断拓展、娱乐语境盛行的当下，喜剧的求新求变更需要勇气与斟酌。

“人类有一种真正有效的武器，那就是笑。”马克·吐温说。那就笑吧。

监制：陈章乐

终审：陈敏

审校：刘晓 刘博文

编辑：韩冬伊 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