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书店“浴火重生”意外走红 杭城独立书店生存状况调查

潮新闻客户端见习记者戴凯霖陈卓妤

近日，杭城一家“浴火重生”的书店梦蝶书店在社交平台走红，店主将火灾后一片狼藉的书店改造成小型展览，却意外地打开了当下独立书店经营思路。扎根杭州的独立书店不在少数，他们的生存状态如何？近日，记者分别走访了梦蝶书店、乌托邦书店、“单向空间”等多家独立书店，与店主、读者寻找关于独立书店的“N”种活法。

梦蝶书店“浴火重生”，灾后展览走红

8月7日下午，记者来到位于西湖区爱莲路61号的梦蝶书店。坐落于社区间，周围是五金等商铺，这家书店“嵌入”在烟火气中。虽是书店，但门口却略显“突兀”地安装了一个水龙头。走进店内，书柜上的书籍图册落满黑灰，挂烟的蜘蛛网布满墙角。在书店中央，工作人员用黑白字报挂上诗句，并在墙上抹出了蝴蝶的图案。

其实，这是一个曾被大火吞噬的书店。店主橄榄告诉记者，7月6日晚上11:30左右，梦蝶书店因店内风扇老化故障起火，当时他被邻居的一通电话拉回到浓烟滚滚的现场。好在火势及时被扑灭，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损失总计两万余元。火灾后的第二天清晨，橄榄决定保留火灾现场改造成艺术策展，取名“火蝶”，希望用艺术的方式传递一种关于“生存”的思考。令橄榄没有想到的是，“火蝶”策展在社交网络意外走红，在小红书平台的帖子热度破万，带动了数千客流进店。

“我们是在网上看到的，觉得特有意思。店里现在还保留了那些烟灰，都能想象到火灾现场的画面了！”来自杭州师范大学的何同学刚刚参观完书店走到门口，边洗手边说道。同样，来自湖北武汉的游客丁霞霞女士告诉记者，她也是在社交平台刷到的帖子，便把它加入了杭州旅行清单之中了。

“这场火后，比（书店）以前的情况好很多，进店人流量是之前的三四倍，我们推出的‘火蝶’书籍盲盒都售空了。”橄榄指了指地上的箱子，回忆起开书店这一年多以来的经历，“我是去年五月开的梦蝶，刚入行时身体、心理、资金等各方面压力都很大，很焦虑。”橄榄说很多独立书店的店主们其实都面临着不小的经营压力，但内心的热爱是坚持的动力。“除了书店，我现在还会去集市等摆摊卖书，其实很多独立书店店主也是类似，把空余时间放在各类游园会、文化市集中，不单单是为了盈利，更多的是心中那份对实体书的热爱与珍惜。

“乌托邦”式理想阵地，困境下的坚守

独立书店往往是由个人或小团体经营的书店，它们虽规模小，却小而精、小而专，充满着独特的文化体验。不过，正如橄榄所感受到的，当前实体书店行业似乎并没有盎然的春意。今年年初，某图书行业商业机构发布了“2023年图书零售市场年度报告”，报告显示在图书销售方面，实体店渠道依然呈现负增长，同比下降了18.24%。杭州的独立书店生存情况如何？“浴火重生”与“羽化成蝶”是可复制的么？连日来，记者走访了几家代表性的书店后，得到了大同小异的回应，核心关键词就是“压力”。

位于杭州市中心的乌托邦书店，在延安路与庆春路交叉口西南边，店铺选址在离西湖边仅几百米的黄金地段。人流量大是这家书店最大的优势，但租金高昂也是其不得不面对的压力。店主小童形容它是“一家随时会关闭的店铺”：“店铺的年租金在12万元左右，仅凭线下的售卖难以覆盖租金成本，加上多渠道的售卖，年销量能达到三万本左右，勉强存活吧。”

令记者出乎意料的是，在开独立书店前小童一直从事建材工作，“开书店前我没读过几本书，归根结底开书店是想弥补缺憾。”作为行动派的他从零开始摸索独立书店这条道路，“我把之前做建材生意挣的一二百万都赔了进去，还欠了钱。”童老师无奈地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我选择坚守。每个行业有起落沉浮是很正常的事情，扛过去，就会有新的机遇。”

谈及书店盈利模式，小童指出，在电商销售不断冲击实体市场份额时，实体书店应当要主动拥抱变化，意识到电商的优势。乌托邦书店目前采用线上线下双渠道销售维持客源。一方面，通过自建平台或借助第三方平台拓展线上业务，实现线下线上双份创收；另一方面，实体书店可利用互联网资讯传播快的特点，根据店面运营情况，实时发布最新的团购、打折、免费等服务优惠活动。“我们在社交平台上，每天更新销售情况，在社群里发布推荐书籍。”说着，小童向记者展示了乌托邦书店社交平台的页面。

坚守理想阵地，向线上要发展的“乌托邦”，其实也面临着自己的难题，读者王雨晴的一句小吐槽道出了书店目前的经营“痛点”：“这家书店很特别，一是开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区，二是开在这样的地方居然没有咖啡甜品区，竟然纯卖书？”对此店主小童回答：“没有空间让我们在再开拓一个咖啡角了！”寸土寸金，“?螺蛳壳里做道场”谈何容易。

多维度延伸，探索“书店+”的更多可能性

其实，乌托邦书店面临的这道选择题，其实已有不少书店开始试水。记者走访时发现，杭城不少独立书店会以“书籍+生活方式”的模式经营，集书店、咖啡、文创、沙龙于一体的“单向空间”书店就是其中之一，这家极具代表性的文艺书店，一楼有宽阔舒适的阅读区，二楼设置咖啡吧台和卡座，三楼则是付费VIP的阅读自习区。

店员小李告诉记者，“单向空间”不局限于阅读空间，而是想打造一个属于都市精神空间的“文化休闲综合体”，书店还会邀请行内人士做一些新书沙龙、剧本围读、影像试映、展览等等活动。被问及这些活动成本时，店员表示会根据活动的规模、作者知名度来计算资金成本，总体来说收入是浮动的，有盈有亏。

在广泛的走访中，有读者曾向记者推荐了一家杭州韵味十足的“大五书店”，位于杭州馒头山社区凤山路上的一个老社区楼下，“书店周围常有老居民围坐下棋，附近还有MAOLIVEHOUSE、CUSPDOT等演出艺术空间，门前不时还能看到绿皮火车从绿荫中穿行而过。”读者丁霞霞表示，包括自己在内的年轻人，都很喜欢“书籍+生活方式”的模式，即书籍、电影、音乐、创意产品和休闲空间于一体的文化休闲空间，特别是在杭州这样的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很期待有更多“书店+茶点+文创”模式的独立书店。

记者留意到，目前杭州许多独立书店其实有着共通的发展趋势：除了提供基本的阅读服务，以及文创周边、餐饮服务外，正在进一步融入酒馆、剧场、美术馆、音乐厅、电影院等新功能。在经历了只卖书的1.0市集时代和融入咖啡、文创、文化沙龙等不同业态的“书店+”2.0时代之后，独立书店正在探索“书店+”的更多可能性。独立书店，融入了许多店主多元化、多维度、不设限的经营创意。打造杭城的都市精神空间，书店人依然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