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人间”：首尔大学版“N号房”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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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韩国发生的“N号房”事件震惊世界，在亚洲尤其掀起一阵风暴。作案人在加密即时通信软件Telegram上建立多个聊天室，将对女性进行性威胁得来的照片、影片等资料发布在聊天室中，甚至进行直播，受害者被要求在身体上刻字、食粪饮尿等，部分受害者亦于线下遭受性侵。4年过去了，数字技术不断发展的同时，恶魔卷土重来。首尔警方最近逮捕了5名团伙作案嫌疑人，其中2名主犯是首尔大学毕业生。从2021年7月至今年4月，他们利用AI换脸技术，对包括首尔大学女学生在内的多名女性制作色情照片及视频，并上传至Telegram秘密直播间，资料数量多达1852份。截至当地时间22日，警方确认受害女性多达61人，同时表示“主犯并未通过非法合成物谋取利益。他们犯罪的目的不在营利，而在发泄性欲”。

第二个“N号房”事件

首尔大学建校于1946年，是韩国最早成立的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建校以来，首尔大学主导着韩国各学术界的发展，为韩国培养出了一大批社会风云人物，享有“韩民族最高学府”之称。在2024QS世界大学排名中，首尔大学位列第41位；在2024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中，首尔大学位列第62位。然而就在这个韩国最高学府里，黑暗、淫秽之事正悄悄发生。

当地时间21日，首尔警察厅网络调查科表示，他们逮捕了以首尔大学女学生为对象，制作和散播非法合成物的5名团伙作案嫌疑人，其中2名主犯是首尔大学毕业生，分别是40岁的朴某和31岁的姜某。据警方透露，这些受害者是朴某在学校读书期间认识的，他使用受害者的Kakao Talk头像等合成色情视频并进行传播。Kakao Talk是一款手机通信服务软件，至2017年5月，它已有2.2亿注册使用者和4900万月活跃用户，是目前韩国用户最多、使用率最高的通讯软件。

大部分视频是另一名共犯姜某制作。案发时姜某是首尔大学法学院在校生，目前已毕业。姜某将女同学的毕业照和SNS照片合成裸照，制成所谓“深度换脸色情物”后提供给朴某，朴某拿到合成物和受害者身份信息后，上传到直播间。他们还会把链接单独发送给有变态性取向的人，邀请他们加入Telegram私密聊天室。这5人在Telegram上开设的私密直播间多达200个，单个直播间参与人数最多可达50人。此外，他们在制作非法合成物基础上制作淫秽视频，将其直接发送给受害者威逼利诱，进行凌辱犯罪。这样的犯罪手法与“N号房”主犯“博士”赵周彬一模一样。

警方公开表示，在抓捕主犯朴某的过程中，获得了5年前首次报道“N号房”事件的女性记者“追踪团火花”的协助。“追踪团火花”共有2名记者，其中一名记者袁恩智将自己伪装成男性，进入私密直播间潜伏两年后认识了朴某，今年又将其引诱到线下见面。经过几次尝试，警方于当地时间4月3日在首尔大学门口逮捕朴某。

“2019年7月，看到手心里的地狱”

2020年，新冠大流行占据头条新闻。在韩国甚至全东亚，民众对名为“N号房”的网络性犯罪丑闻尤为关注，他们感到愤怒、悲伤和无力。至少74名受害者，包括16名未成年女孩，被迫将自己露骨，有时甚至暴力的视频上传到Telegram聊天室，至少有26万用户访问了这些聊天室并支付加密货币来观看视频。26万人，意味着在韩国，每200个人里就有1个观看者。所有加入N号房的人都很默契：在这里，自己的犯罪证据才是通行证。事件被揭发后，警方逮捕超过220名犯罪嫌疑人。2020年11月26日，主犯赵周彬被判处监禁40年；2021年4月，N号房创始人godgod被判处34年徒刑，佩戴电子脚镣30年。

在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女性的尊严问题。犯罪者将Telegram聊天室称为“哥谭房”，名字来源于蝙蝠侠故乡和生活的城市——哥谭市。哥谭市和哥谭房都是观念堕落、犯罪不断、法律监管薄弱的地带。在Telegram聊天室里，加害者强迫受害者女性上传裸体照片、视频，一些受害者被要求在身体上刻字、食粪饮尿、将虫子放入性器官以及侵犯自己的幼年亲属。部分受害者亦于线下遭受性侵，一些聊天室对性侵行为进行录影上传乃至直播。由于Telegram服务器设立在韩国境外，通信记录加密性较高，聊天室中实时播放的视频很难再找回，房间管理员也会时常删除聊天记录，警方在调查过程中经常难以确定犯罪行为。

最先向警察揭露“N号房”的正是“追踪团火花”。2019年，她们是怀揣着记者梦想的大学生，为了积累对就业有帮助的经历，她们选定“非法拍摄”主题，在网络上搜索大量此类网站，无意中发现Telegram聊天室。除了各种非法拍摄的视频充斥着聊天室，聊天者的言谈中满是对女性的侮辱和鄙夷。“凡是来到Telegram的人没有是为了看正常东西的吧？如果只是想看AV的话还不如去日本网站。”“当然，Telegram是看儿童色情视频的地方嘛。”2019年7月中下旬，“追踪团火花”与警方合作，共同调查“N号房”事件。2020年3月9日，韩国《国民日报》终于报道《N号房追踪记》。作为最初报道者、举报者的“追踪团火花”在新闻通讯振兴会的“深层报道”征集活动中获奖。

2021年，她们将自己的调查写成书。在前言中，“追踪团火花”写道，即便当时举国为之震惊，但人们已经开始渐渐淡忘这件事情，不少受害者无助地说道：“一年后，我的视频肯定还会被传到别的地方。”“追踪团火花”希望大家能正视“数码性剥削犯罪”，因为对犯罪的默认和回避也是一种纵容。

与“数码性剥削犯罪”的斗争之路

在很大程度上，技术可以发展成新形式的现代奴隶制来剥削人们，尤其是女性。现代奴隶制包括人口贩运、剥削儿童和强迫劳动等犯罪形式。根据国际劳工组织、自由行走组织和国际移民组织合作撰写的报告《全球现代奴隶制评估》表示，全球71%的奴隶是女性。当具体到“强迫性剥削”时，大部分受害者为女性。澳大利亚迪肯大学研究人口贩卖问题的刑法律师、教授菲丽西蒂·格里（Felicity Gerry）指出，随着技术的发展，数码性剥削犯罪随之产生。这种新型剥削方式如今极其常见，因为它可以实施犯罪，也可以阻止警察调查。

“N号房”事情揭露后，2020年2月，超过10万人在“国会国民同意请愿”留言板上传“关于解决Telegram中发生的数码性剥削犯罪的请愿”，然而许多韩国国会议员完全不清楚数码性剥削犯罪的概念。他们反问道：“难道自己偷偷看都要被处罚吗？”“脑子里的想法不应该受到处罚吧？”“一次请愿就可以改写法律吗？”这种言论对于受害者们无疑是二次伤害。

《中央日报》指出，警方的办案能力和态度亟待改进。在首尔大学版“N号房”事件中，最初4名受害女性向警察局揭发时，后者以“无法确认嫌疑人”为由，数次停止调查或不将案件移交给检察院。此后警察厅网络调查科在国家调查局的指示下重新调查，事情才有了转机。“警方本应更早采取积极主动的调查，这样才能缓解受害者精神上的痛苦。”

韩国并不是唯一一个与数码性剥削犯罪斗争的国家。澳大利亚犯罪学研究所曾于2020年2月发布一份报告，揭开一些澳大利亚人付费观看菲律宾儿童遭受性虐待直播的现象。由于强大的互联网覆盖率、相对较低的成本、英语水平低下和贫困等因素，菲律宾常发生性虐待儿童的事情。虽然澳大利亚政府正在制定政策打击此类行为，但往往只有丑闻曝光，问题才会浮出水面并受到社会持续关注。格里还指出，犯罪分子也在不断创新，“他们会适应变化，这是他们的强项”。

新闻与图片来源：中央日报、the interpreter、Netflix、N号房追踪记，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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