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遗忘“伊拉克”和“阿富汗”一样，西方会遗忘乌克兰战争吗？

导读：谷歌搜索、社交媒体上的讨论以及新闻文章的大幅减少......2022年最受关注的国际议题“乌克兰战争”正显现出媒体讨论与关注的疲软之势。这一衰退或将产生影响全局的政治和军事后果。

乌克兰总统与尼古拉耶夫地区的士兵在一起。HANDOUT / AFP

2022年2月24日，当俄罗斯的坦克行驶在乌克兰的公路上时，关于俄乌战事的最新消息开始在各国的新闻频道上不断滚动播放。手机上的消息通知声此起彼伏，数百万条支持基辅的黄蓝色帖子“悬挂”在（西方的）社交媒体上。实时更新冲突状态的“乌克兰战争地图”网站（Ukraine War Map，创建于2014年的顿巴斯战争）在军事行动开始的头几天就“崩”了，用户不得不重新加载几十次页面才能获得可读地图。

但在近四个月后，用户已经不再需要按F5键了。想了解最新战况的人也不再需要总是盯着页面，因为前线的状态已经随时间推移而“冻结”了。如果你今天看了地图，隔几天再看，你会发现二者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有放大地图才会注意到一个几千人口的小镇已经改变立场，但鉴于其地形，这种非常局部的胜利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整体的力量平衡。

“不要习惯于我们的痛苦”

随着长期战争的军事风险增加，（西方）公众对乌克兰的兴趣正在减少。相关数据都证明了这一点。例如，自2月24日以来，“乌克兰”一词在谷歌搜索中的出现率急剧下降。

自2022年初以来，谷歌搜索中“乌克兰”一词的热度变化。Capture d'écran Google

在其他媒体上的情况也是如此。研究公司News Whip为美媒Axios列出了其社交网络上关于乌克兰的互动数量。5月22日，这些数据已降至34.5万，比2月底近1800万的峰值少了50倍。

自俄罗斯发动对乌军事行动以来，社交网络上关于乌克兰的互动数量。数据：NewsWhip；图片：Visuels Axios

“这一趋势也反映在媒体的报道量上，从第一周的52万篇文章持续下降到最近的7万篇 ”，Axios表示。它还指出，在4月和5月，公众对艾梅柏·希尔德和约翰·德普诉讼案的关注度是对乌克兰的六倍之多。

近年来，在“伊拉克”或“阿富汗”这两个词上，我们可以观察到同样的现象。“我们是否已经忘记了乌克兰战争？”，美国彭博杂志5月19日担忧道。乌克兰第一夫人叶莲娜·泽连斯卡娅（Olena Zelenska）5月22日在美国ABC新闻上也曾说：“美国人民，不要习惯于这场战争...... 否则，我们将面临无休止战争的风险...... 不要习惯于我们的痛苦。”

“（现在）有两种平行的运动，但它们互相联系 ”，前法国驻莫斯科大使、现IRIS研究所主任格里尼亚斯蒂（Jean de Gliniasty）告诉《费加罗报》，“一是公众对于乌克兰的兴趣逐渐降低，二是我们开始进入一场长期战争，且战况几乎不变。”虽然俄罗斯不时的军演依旧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但在乌东地区持续的消耗战却并非如此：阵地变化不大，每天最多几公里，但战况依旧焦灼。主要是炮火对决，进攻方的目标是更快地消耗对方部队。

在这场消耗战中，每一天的战况都大同小异。因此，媒体很难去讲述这一进展缓慢的故事。比如，本周二（6月21日），俄罗斯宣布已控制了顿巴斯的托什基夫卡，但普罗大众谁能够记得这样的信息？人们需要一张地图才能明白，这个地方对于俄罗斯慢慢钳制住佐洛特（Zolote）的乌克兰部队至关重要，对于俄军向利西昌斯克（Lissitchansk）推进也很重要。利西昌斯克是乌克兰军在卢甘斯克州控制的最后一座大城市，因地形，俄军无法通过邻近的塞韦罗多涅茨克（Sieverodonetsk）来控制该市。该市现在是所有媒体关注的焦点。

看不到出路的风险

“西方对乌克兰的关注减少，恰恰是在其最需要支援的时候 ”，研究员霍罗伊茨（Michael A. Horrowitz）在推特上指出，“因为基辅已经快耗尽了从苏联继承而来的武器与弹药，必须依靠于新的西方体系 。”

“当然，媒体报道与公众利益不同，而公众利益又区别于武器供应。但一个因素会影响另一个因素 ”，咨询公司Le Beck的分析员说，“我认为俄罗斯是在打赌（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能持续多久）。”

“这种风险是存在的，但就目前而言，我不认为西方的支持会迅速削弱 ”，格里尼亚斯蒂说，“媒体在乌克兰战争上表现出的疲劳可能会对西方的团结造成打击，并且这种团结已经出现了裂痕。”中欧和东欧国家——如对俄罗斯最具攻击性的波罗的海国家和波兰——与法国、意大利和德国等更加温和的国家之间的分歧已经出现。

而且，虽然大部分（西方）国家都表示他们希望乌克兰收复所有领土，但就这一点是否应该做出让步的问题也被提出，甚至在美国和北约内部。“（乌克兰人）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准备牺牲多少领土、多少独立、多少主权？”，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 Jens Stoltenberg）6月13日说。

“当事件没有任何转机的迹象时，媒体的疲劳就会开始扎根，这正是无休止战争带来的风险 ”，格里尼亚斯蒂说。在战争伊始，莫斯科的胜利似乎是势不可挡的。然后，乌克兰的奋起抵抗削弱了这种势头。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种对立的叙述都让位于了一场既暴力又缓慢、结果既不明确又遥远的战争。

另一方面，战争的经济成本正变得越来越高。“通货膨胀正在上升，并且我们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种变化。这可能会产生影响，比如，在美国，中期选举将于11月举行，而华盛顿已经向基辅提供了400亿美元的援助。美国人是否愿意长久地继续这种支持？”

乌克兰清楚它需要西方的支持以对抗俄罗斯。而基辅自2月24日以来精心制定的宣传战略，现在将不得不经受时间的考验。在一场长期战争中，军事力量的损耗并非唯一风险，公众注意力的损耗也同样起着不容忽视的影响。

编者注：

1. 利西昌斯克：当地时间7月2日，据塔斯社援引卢甘斯克武装的消息报道，俄军与卢甘斯克武装已控制利西昌斯克市。

编译：阿菱

文章来源：【法国《费加罗报》6月22日文章】题：乌克兰正面临媒体的疲惫

原文地址：L'Ukraine face au risque de la fatigue médiatique (lefigaro.f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