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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来自广西的85后小伙丁一舟怀揣着200元的积蓄,带着他的“企鹅病”女友赖敏开启了一场特殊的穷游之旅。
三年里,一辆单车,一只工作犬,一台轮椅是丁一舟和赖敏全部的“家当”。他们跨过了5万公里的祖国河山,曾在理塘缔结良缘,也曾在喀什痛失即将到来的小生命。
如今,8年的光阴匆匆而过。这对同甘共苦的“走心情侣”,如今是否还在一起?
良缘天定 早有预兆
有些爱情,似乎是上天在人出生时就已经牵好的红线。老话常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于同为广西柳州人的丁一舟和赖敏来说,他们的缘分开始得很早,早在1993年刚上小学时,丁一舟和赖敏就互为同桌了。
小时候的丁一舟脆弱敏感,自从父母离婚后,活泼好动的他变得越来越消沉,终日安静得不像个小孩子。班里的同学们知道丁一舟没爸爸,总会背着他开各种玩笑,甚至还会故意捉弄他。孤僻内向的丁一舟虽然生气,却也从不反抗。但这些,另一边的赖敏却一直看在眼里。
小时候的丁一舟和赖敏(左为丁一舟,右为赖敏)
比起丁一舟,赖敏是幸运的,她的家庭条件虽然不算好,但父母感情却很和睦。而且,赖敏本人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很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兴许是为了帮丁一舟早日走出阴影,老师指定赖敏和丁一舟组成“帮扶小组”。也正是从这一刻,两人开始有了交集。
心思细腻的赖敏知道丁一舟不善言谈,每次辅导作业时,她都会主动询问对方有没有听不懂的地方。平时上课看不清黑板,赖敏也会主动给丁一舟看她抄好的笔记,尽心尽力的帮助着她这个成绩垫底的男同桌。慢慢的,丁一舟也卸下了防备,开始和赖敏有了交流。
多亏了赖敏的出现,丁一舟那段充斥着悲伤的灰暗岁月,才终于洒进来一丝光亮。当班上调皮的孩子拿丁一舟身世开玩笑时,赖敏总会第一个站出来,义正严词的把对方训斥一顿。没人愿和丁一舟玩,赖敏就拉着他一起聊天做游戏,这让丁一舟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随着六年的小学生涯告一段落,丁一舟和赖敏也天各一方,去了不同的地方继续求学。这期间,他们的联络越来越少,却仍然坚持联系。可随着赖敏考入大学,丁一舟落榜去当了理发店学徒,这对青梅竹马的命运,又一次“分道扬镳”了。
丁一舟的小学毕业照
聚散终有时,若要问那时的丁一舟有什么遗憾,恐怕就是没能亲口对赖敏表达他的谢意。那份来自年少时的关心,就像温暖的烛光,支撑着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煎熬的日子。或许对他俩来说,最终的结局就是两相遗忘,可丁一舟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还能再见到赖敏。
历经苦难 爱比金坚
“赖敏?你不知道吗?她家老爷子车祸没了,老太太也得重病走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若干年后的一天,丁一舟回到曾经就读的小学,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多少年过去,班上的同学们虽然都很忙,但大多都来了。可丁一舟瞅着黑压压的人头看了好久,也不见心心念念的赖敏出现。不得已,他只好找来一个同学询问,对方的话却让他瞬间心下一沉。
事实确实如此,早在1996年的时候,赖敏的母亲就已经在一次医院检查中,被确诊为“企鹅病”。“企鹅病”全称“遗传性小脑性共济失调症”,是一种很难根治的罕见病。一旦患病,患者将会从走路不稳、说话困难发展为器官衰竭,最终病逝。
那时候的赖母顾念女儿赖敏年幼,不忍将这个噩耗告知于她,便选择一直隐瞒。可纸包不住火,随着赖母病情的不断恶化,卧倒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她,终归还是选择说出了真相。赖敏的爸爸得知后心急如焚,每天拼了命的打工。而赖敏也一直守在赖母身边,尽心照顾她。
“企鹅病”的病情概念图
可命运偏偏就是专挑苦命人折磨,2009年的一天,又一个晴天霹雳降临到这个艰难的三口之家。那天,赖敏的父亲在路上遭遇车祸,不幸去世。仅仅相隔9天后,赖母也由于悲伤过度导致病情加剧,最终撒手人寰。
更祸不单行的是,此刻的赖敏不仅要承受无家可归的孤独,还要直面另一个更大的劫难。原来,就在父母离世的两年前,她也在体检时被查出“企鹅病”。2014年,和她交往了五年男友知道赖敏治不好病,竟毫不顾忌她感受,直接分手走人了。
男友离去,父母相继去世,此刻的赖敏似乎终于能体会到,若干年前来自丁一舟心中的那种绝望和无助。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像个掏空了灵魂的木偶般,睁着一双流干眼泪的眼睛终日坐在床上。唯一能陪伴她的,就只有前男友留下的宠物狗“阿宝”了。
接下来的自己,是求生,还是坦然等死呢?望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赖敏的内心百感交集,浑身犹如被千万把尖刀一样刺得生疼。她渴望生命,可眼下还有什么能够支撑着她和病魔作斗争呢?一个寂静的深夜,赖敏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在QQ空间上留下这样一段话:
赖敏发布的说说
“忽然有一种心被抽空的感觉,我不惧怕我的以后,我担心的是我的朋友们,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你们怎么办?没有我的笑了,你们怎么办?没有我的陪伴,你们怎么办?想我了,你们怎么办?”
如果说赖敏内心不绝望,那必然是假的。这年的她才23岁,本来在桂林有着导游这份稳定的好工作,还拥有着令人羡慕的爱情。可现在,她步入了母亲的后尘,也成了只能卧床的“病秧子”。但此刻的赖敏并不知道,在网络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已经背上了出发的行囊。
赖敏这条神似“遗言”的说说刚在QQ空间一发布,同伴的老同学们就都纷纷冒泡,互相询问着赖敏的情况。丁一舟看到那条说说后,心下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于收到了赖敏的消息,忧的是赖敏此刻正饱受病痛折磨。要是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丁一舟先是从同学那里要来了赖敏的联系方式,每天打电话关心她的病情。虽然赖敏总是安慰他说自己能扛得住,但丁一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这个淳朴的小伙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赖敏接回柳州,由自己来照顾她。
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在无形中让这段友情“变质”为了爱情。曾经的丁一舟和赖敏,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两个人的关系干净得纯粹,只把对方当最好的朋友。可如今,丁一舟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赖敏。他太想为她帮忙了,可是,丁一舟的母亲听了却十分反对。
想想也是,丁一舟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突然间要带一个得了绝症的女孩回家,还说要永远照顾她。如此荒诞的“自断香火”之举,对他们丁家来说有什么好处呢?为了阻止儿子,丁母和他大吵一架,甚至不惜以断绝母子关系相要挟。然而,这并没有说动丁一舟。
丁一舟已经错过了一次赖敏,他没有太多的“下一次”再去等待和赖敏的重逢了。在丁母的注视中,辞掉了高薪工作的他在一个深夜。抵达赖敏的家门口前。在赖敏震惊的目光中,丁一舟认真的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承诺道:
“原来,是你一直帮助我。这次,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就这样,赖敏带着所有的行李,跟着丁一舟回到了老家柳州。毫不意外,他们被脸色铁青的丁母“扫地出门”,但丁一舟没有泄气,而是带着赖敏租了一间房。每天从早到晚,丁一舟总会尽心尽力的给赖敏喂饭、梳头发、做按摩。这样的日子看似幸福,可赖敏却有些厌倦了。
每当望向隔了一层窗纱的湛蓝色天空,赖敏的眼中总会闪过一丝恍惚。她觉得此刻的自己颇像“笼子里的金丝雀”,飞也飞不出去。而且,丁一舟为了照顾她也付出了太多,又是没了工作又是和母亲闹翻。一想到这些,赖敏的心境就变得愈发消沉。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们去环游全中国吧!趁着这段时间,你也去走走,多放松下心情!
2015年1月的一个早晨,赖敏刚从床上睁开双眼,便看到丁一舟满脸期待的守在自己面前询问道。她有些错愕的愣了几秒,注视着丁一舟有条不紊的打包好一条7斤重的厚棉被,最后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也是,反正早晚一死,何不妨趁着现在,多出去看看风景呢?
就这样,丁一舟揣着仅有的200块钱,骑上了他的山地自行车,拉着坐在轮椅上的赖敏和爱犬“阿宝”踏上了旅程。他们标注了一个“爱心路线”,从柳州出发,沿途会去云南、西藏、青海等省份。一路上,他们虽然历尽艰险,却仍然乐在其中。
虽然没什么积蓄,但勤劳的丁一舟总能想到挣钱的好法子。路上有时候经过人多的地方,他就会停下来化身为“理发师”,为来往的人们修剪头发。有时候,他也会在路边摆摊卖些小商品。一路上的困难很多,可丁一舟和赖敏一直充满笑容。爱人相伴身侧,何尝不是幸事呢?
丁一舟为路人理发
这之后,他们来到了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丁一舟花费了20个小时背着赖敏去山顶看了“日找金山”和云海。7月,丁一舟和赖敏终于抵达布达拉宫,此时不少人已听说了他们的故事,纷纷赶来看望二人。在一群人的欢呼声中,丁一舟单膝下跪,举着鲜花郑重的开口:
“赖敏,我希望你成为我的新娘,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赖敏注视着眼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随着那一声坚定的“我愿意”说出口,赖敏和丁一舟的后半生正式绑到了一起。后来,他们又去了四川泸州,2017年,丁一舟和赖敏抵达新疆喀什,正是在这里,命运再次和二人带来一场“惊喜”——赖敏怀孕了!
一路向阳 谨祝安好
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换做常人恐怕高兴得不得了,可对于此刻的丁一舟和赖敏来说,他们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医生告诉夫妻俩,他们的女儿“丁路遥”和赖敏一样,也患上了难治愈的“企鹅病”。于是最终,赖敏和丁一舟不得不含泪放弃这个孩子。
这件事成了赖敏心里的一个结,直到2018年下半年,她和丁一舟回到理塘开办民宿“路遥星空客栈”后才被解开。这一年,赖敏和丁一舟的事业刚稳定下来,便又“喜上加喜”迎来了另一个好消息——赖敏再次怀孕了。
更令人欣慰的是,这个孩子没有遗传赖敏的“企鹅病”,是个健康活泼的女婴。为了纪念这个孩子的平安到来,赖敏和丁一舟为她取名为“丁安宁”。本以为生活自此回归正轨,哪知随着民宿倒闭,夫妻俩又陷入泥潭,背上了一百多万的巨债。
但是,这一次的郭敏和丁一舟依然没有放弃。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他们经历过太多的苦难,网络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没有压倒二人,这笔债更不会!于是,郭敏和丁一舟开始转型做起了网络直播,闲暇时,赖敏还会自己写书,记录这些年和丈夫丁一舟的点点滴滴。
好在社会上的谩骂声是少数,不少人对丁一舟和赖敏还是持关心和支持的态度。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在2020年的时候,丁一舟还发动身边朋友为赖敏补办了一场“游轮婚礼”。赖敏感激不尽,本想回报大家,但这个时候的她却又一次病倒了。
步入2021年后,赖敏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甚至连基本的站立都无法维持了。大部分时候,神志不清的她只能躺在床上,所幸有丁一舟帮忙积极复健,赖敏的情况还算稳定。人生很短,能邂逅挚爱不易,能共患难更不易。愿这对凡尘里的神仙眷侣,白头偕老、余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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