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都匀东山：山不在高

原创 杨启刚

说起东山，在我们贵州都匀，它虽然不及位于城西北20公里的黔南第一峰斗篷山那么有名，但在老百姓眼里，此山也是大名鼎鼎。还因为它地处城中，是喧闹都市中的一块净土，是市民清晨锻炼，傍晚登高，周末节假日半日游的极佳之地。山上的“东山晓日”，曾为都匀八景之一。

中元节的第二天清晨，时逢周末，又上了一次东山。街上仍然是烈日灼心，但一走进东山，便是浓荫蔽日，满山的大树把太阳挡在了树叶之外，顿觉一阵凉爽迎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张翀摩崖

都匀自明朝建府，东山即为“府治镇山”，端崇尊贵、气势雄伟、林木葱郁，云蒸霞蔚。明代名臣张翀、邹元标贬谪都匀，在东山建学堂，启民智。开文明之先河，兴教育之滥觞，东山成为了都匀教育的源头和文明的摇篮。

东山虽不高，海拔仅仅800余米，但它的人文历史却很悠久。可以毫不夸张地这样说，它是都匀文化的发源地。它的发源，与一位明代的历史名臣张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东山顶上的奎星阁

被誉为“柳州八贤”之一的张翀（1530—1581），字子仪，号鹤楼，是明代历史上的一代名臣，王守仁（阳明）弟子徐阶的学生，明嘉靖32年（1553）考取进士，后历任要职，官至刑部侍郎。张翀任刑部主事时，因弹劾奸相严嵩父子贪贿乱政，被加害入狱，于明嘉靖37年（1558）3月被贬谪至都匀。都匀士民仰慕张翀的节义与学问，为其“捐金募工”建读书堂及问月楼，以作栖身读书及传学布道之所。读书堂的旧址就位于今天都匀一中北侧的东山西麓的荷花池畔。张翀居匀期间，于读书堂内聚徒讲学，朝夕引导弟子考究群籍，开都匀文教先河。因此，都匀一中的开创者应该是张翀，都匀一中的历史应该上溯到明嘉靖37年（1558），至今已有465年。张翀被贬谪都匀长达九年，都匀的山水胜迹多有张翀的留痕，他也在都匀流下了许多传世名文。但遗憾的是，他的《鹤楼集》久已失传，仅有《浑然子》十八篇由其同时代的著名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1558—1639）收录于《宝颜堂秘笈》丛书中。《浑然子》十八篇乃张翀谪居都匀期间所作，由于对仕途不抱太大希望，思想逐渐偏重于道家，淡泊功名，向往隐逸避世的生活，所用“浑然子”这一称呼也是明显的道家名号。“本于忠孝，根乎性命，止乎礼仪。”张翀虽贬谪当时都匀这个穷乡僻壤，但仍秉持儒家正义的气节，坚守自己的信念，环抱一颗爱国之心，积极传播中原文化，创办书院，广授弟子，努力开化都匀，大开当地文风，使“都匀风教寝明，异傍郡”。都匀士人从游者日众，深得百姓爱戴和仰慕。同时，他寄情于都匀的山山水水，留下了大量的优美诗文，特别是这部展示其思想道德体系全貌的《浑然子》。对都匀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可轻易舍弃的珍贵文化遗产。

▲东山上的古钟

在都匀东山石壁，有张翀手书的16字摩崖：“仁智之情，动静之理，栖此盘古，饮此泉水。”草书字体遒劲奔放，托怀旷远，为书法珍品。在这16字之后，有“大明嘉靖四十年鹤楼张翀书”的题款。清人张澍《续黔书》称“张鹤楼遣戍是邦，诛茅读书，题此以自慰也”。张翀留题之后，山因之而生色，泉因之而有灵，游人接踵而至，也纷纷题词留记。清光绪22年（1896），都匀知府区维翰为了纪念张翀文化教育的开辟之功，在东山明代观音寺的遗址上建书院，取名为“鹤楼书院”。张翀在都匀，读书教学，对都匀的文化教育有开发性的贡献。明清及民国的多种《贵州通志》都为之立传。明代贵州巡抚江东之将张翀与在贵州文化教育史上有重要地位的王守仁（阳明）、邹元标并称为“三迁客”，肯定了张翀在贵州文化教育史上的地位。为深入挖掘这段历史文化，都匀市文旅局与黔南民族师范学院旅游学院联合成立“东山文化研究会”并于2016年12月17日在南沙洲崇文阁北楼正式挂牌。

▲东山碑林（局部）

而在东山脚下耸立着的这所百年名校——都匀一中，建校百年来，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为国家培养了大量的栋梁。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当数华为集团的创始人任正非先生。我的文学种子，也是在东山脚下萌发的。因此，当2018年1月1日新年伊始，都匀一中整体搬迁到都匀经济开发区都匀一中新校区时，许多师生都依依不舍，难舍难分，挥泪告别！

东山不仅仅只是一座自然的山，它还是一座文化的山，历史的山，革命的山！这里还曾一度为“都匀市烈士陵园”，安葬着1949年11月15至1950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5兵团17军51师151团等部队在解放都匀和黔南战斗中光荣牺牲的124位烈士。2014年，当地党委政府又才把这些烈士的遗骸搬迁到位于都匀“凤凰坝”的新烈士陵园。

刘禹锡在《陋室铭》一文中曾写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作为都匀东山来说，它厚重的文化历史积淀，使得它更加声名远扬。每当我独自一人，或家人相伴，或三五好友，爬上东山山顶，站在奎星阁上，远眺整个都匀城以及四周莽莽雄浑的群山，禁不住想放声大喊！看着山中葱葱苍苍的百年古树，便情不自禁地回想山的历史，山的传说，那些高大的银杏、枫树、松柏、玉兰也仿佛在沉思之中，追溯一座山的荣光与沧桑！

所以我说，东山，它不仅仅是都匀的文脉，更是都匀人的乡愁之根和希望之巅！别的山，我或许可以平视它们；唯有东山，我会永远举头仰望！它毕竟有着一种其它自然之山无法比拟的人文的高度！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它的内涵更显深邃！仰望一座山，便永远会记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