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张之洞：花天价买了日本小船

原创 赛艇队长

晚清四大名臣曾左李张，除了曾国藩去世的比较早，没机会致力于发展海军之外，另外三位都做出了不少贡献，李鸿章就不用说了，左宗棠开办福建船政局前两天也提到了，那么张之洞的贡献在哪？

1884年，中法战争期间，张之洞从山西巡抚调任两广总督，广东水师归他负责，在战争期间法国远东舰队一直在广东海域一带活动，但由于当时的广东水师力量实在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出海迎敌，只能龟缩在港口内依靠炮台的保护，而法国舰队也看不上实力弱小的广东水师，留下几艘军舰作为监视后遍北上福建、浙江一带。

◇ 图为马尾海战

在海面上的被动让张之洞大受打击，战争一结束他就向福建船政局下了4艘军舰的订单，左宗棠晚年打压船政，船政局常年没有订单连日常维持都成了问题，张之洞的这笔订单可以说让船政起死回生解决了燃眉之急。后来4艘军舰交付了3艘，分别命名为广甲、广乙、广丙，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前，这三艘军舰被开到北方与北洋海军一同参加阅兵会操，事后李鸿章想把这三艘船留下来，此时两广总督已经换成了李鸿章的哥哥李翰章，他对海军事务并不上心，就应弟弟的请求做了人情，这是后话。

◇ 图为广甲舰

比军舰更重要的还有人才，为解决海军人才短缺的问题，张之洞上奏中央，在黄埔设立水师学堂，还将船政学堂即将毕业的学员，“转会”过来，美其名曰“缓解”船政学堂办学的经济压力，这样这批学员摇身一变，变成了黄埔水师学堂的毕业生，结下来他们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广东水师的军官。后来黄埔水师学堂停办，原来校址保留下来，几十年后又在原校址的基础上创办了黄埔军校。

在两广待了几年后张之洞离任，调任湖广总督，在任职湖广期间，张之洞大力建设近代化的企业与军队，汉阳铁厂就是在这段时间成立的，甲午战争结束后清政府又仿照欧洲标准编练新军，张之洞也在南方自行筹措资金编练军队，名曰“自强军”。

◇ 图为1897年的自强军炮兵

一开始张之洞与德国人的合作特别密切，他曾致电驻德公使许景澄时说过：“鄙人任内购炮，大炮必克虏伯，快炮必格鲁森。”这俩都是德国品牌。1897年德国军舰停靠在武昌码头，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使得有中国民众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向德国军舰扔去，德国驻华公使海靖闻报中国人袭击德国军舰，立刻电请柏林外交部和东亚舰队指挥官迪特里希分别发电报，要与中国理论、交涉。

◇ 图为海靖

其实就是制造事端好在这里占领一块殖民地，然而张之洞作为官场老狐狸，一眼看穿了海靖包藏的祸心，他以包容的心态和委曲求全的胸襟，完全答应了海靖的要求，认真地赔礼道歉，大度地给予补偿，这让一心找茬儿的海靖没了托词，哑口无言了。德国人在武汉没捞到好处，才有转向胶州湾制造摩擦，最后强租青岛。

德国人的这个行为让张之洞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在德国人强租胶州湾后张之洞和他们彻底决裂，工厂里解雇了德国顾问，军队里遣散了德国教官，不过办工厂还是造军舰都少不了外国人支持，这时候日本人恰到好处的向张之洞示好，日本人出于对付西方列强的需要，格外拉拢中国各地督抚，在张之洞这里许诺了很多好处，允许湖北选派赴日留学生；日本派军事顾问来鄂帮助训练新军。

◇ 图为湖北赴日留学军官

1902年，张之洞派湖北文武官员60余名赴日，日本待若上宾，湖北代表团考察了日本警务、教育、军工等多个项目，刚好，清廷发上谕要各省编练新军，张之洞就以日军为样板，编练湖北新军，此时多个国家在武汉都有租界，外国军舰可以合理合法的在长江江面上肆意往来，而清军没有相应的舰只，一旦发生了对抗冲突很是吃亏，于是张之洞又组建了长江水师。

在组建水师的问题上张之洞堪称是雷厉风行，一上来就下了6艘炮舰的订单，这一次接单的是日本神户川崎造船厂，更让人搞不懂的是张之洞慷慨解囊，6艘军舰花了600万日元，比同时期德国造的同款高出了近三分之一。而且在合同中写明倘若日元贬值，湖北省就按照未贬值之前的日元汇率计算船价，以避免川崎船厂吃亏，全然不管自己吃不吃亏的问题。这还没完，张之洞又给川崎造船厂下了一比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订单——4艘鱼雷艇。

◇ 湖广总督张之洞向日本川崎造船订造的“湖鶚”号鱼雷艇

在清朝末年的甲午海战中由于鱼雷艇表现不好，清政府已经对鱼雷艇失去了兴趣，转而去装备号称鱼雷艇杀手，火力航速比鱼雷艇高出一层的驱逐舰。在这一大思潮下，湖北舰队为什么还要购买鱼雷艇，更何况长江水域并不适合鱼雷艇机动？还有这几艘鱼雷艇排水量还不到100吨，每艘造价高达30万两白银，而南洋水师订购的设计图纸、尺寸都差不多的“辰宿列张”鱼雷艇，造价只有10万两。而且这4艘鱼雷艇的订造格外的悄无声息息，不仅没有向总理衙门上报，也没有向国内外船厂询价以作比较，显得十分神秘，所以有人认为张之洞在买船的时候吃了回扣，才把事办的如此悄无声息。

◇ 图为湖广总督任上办公的张之洞

后来的事态发展似乎也能证实这一点，1908年清政府准备成立海军部，将各省的军舰收归中央统一指挥，张之洞始终坚持中央财政吃紧，海军统一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张之洞操办的湖北水师成为中央海军的一部分是迟早的事，于是他悲愤交加，在家中突然吐血身亡，晚清中兴最后一位名臣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后人在评价这件事的时候会做出这样的猜想，张之洞买船肯定是贪污了，由于1908年这些军舰还有尾款要结，不能让清廷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否则张之洞一世英名就毁了，因此老张拼命的拦着，拦不住了所以才惊惧而死。

◇ 图为汉阳铁厂

这个观点虽说逻辑上成立，但我觉得真实性不高，张之洞作为湖广总督，后来又当了军机大臣，他这个级别的官员就为了贪点银子，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张之洞文臣出身没打过仗，更善于弄权，在晚清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已经明显削弱的情况下，经营湖北将近20年，早就把湖北当成自己的产业了。

在此期间他和日本人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置办汉冶萍公司的时候，日本就取得了汉冶萍铁厂的借款专权，只能用日本借款，且借款利息远高于其他国家。张之洞的造舰计划估计也是如此，用高价来换取日本人在某些方面的支持，而他的舰队在被清廷没收后，眼见得自己的产业要归国有吃了大亏，急火攻心才导致吐血而亡，倒是有这个可能。总的来说，张之洞和日本人合作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弄权，为了让湖广地区获得更大的独立性，至于买军舰的那一百多万两银子，放心，一个人要是做到地方大员，早就对钱没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