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淮阴侯韩信的悲剧人生（上）

韩信，汉初三杰、兵家四圣之一，后人心目中的“兵仙神帅”。“生死一知己（萧何），存亡两妇人（漂母、吕后）”是他一生的生动写照。

本期成语故事拟用上下两个章节十几个成语，讲述他从默默无闻到功高震主而最终死于非命的故事。

他的悲剧上承越国名臣文种，下启后世岳飞、于谦等武将文臣，当繁华落尽，只留下历史深处一声叹息。

一饭千金和胯下之辱

韩信淮阴（今属江苏省淮安市区）人，出身于平民，因为家里穷，既不能按照当时的惯例被推选做官，又不会经商养家，不得不四处蹭饭，很是被人瞧不起。

他曾经一连几月到下乡南昌亭长家吃饭，时间一长，亭长老婆不乐意了，就提前做好早饭躲到卧室去吃。韩信踩着饭点来，一看冷锅冷灶冷脸的，知道人家不待见，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韩信饿着肚子在城边钓鱼，水边有几个大娘（漂母）洗丝绵，其中一位看到韩信饿得厉害，就拿饭给他吃。

这一吃就是几十天，韩信很高兴，对漂母说：“我一定会重重地报答您。”漂母很生气说：“大丈夫不能养活自己，我是可怜你才给你饭吃，哪里会指望你报答。”

这应该是老人的肺腑之言，她帮助韩信不过是出于善良的本性，和亭长的媳妇一样，压根没有想到韩信后来会如此发达，而且真的会报恩。

楚汉战争结束后，韩信被改封为楚王，特地召见好心的漂母赏赐千金。但只给了下乡南昌亭长百金，因为韩信认为他是个小人，做好事有始无终。

当年韩信落魄时，还曾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极大的羞辱——胯下之辱。彼时，淮阴当地有个年轻的屠户见韩信每天挎着宝剑人模狗样无所事事，当众挑衅说：“别看你个头高，还喜欢佩刀戴剑，其实是个胆小鬼。你要是不怕死，就刺我一剑，如果怕死，就从我胯下爬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羞辱，韩信很愤怒，但在仔细打量了那个小年轻一番后，韩信趴在地上，从他胯下爬了过去。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都嘲笑韩信是胆小鬼。

韩信就任楚王后，特地找到了这个屠户，但并没有为难他，反倒封他为中尉，然后对众人说：“这人是个壮士，当初他侮辱我，我没有杀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是汉丞相萧何夸赞韩信的话。换句话说，此前众人眼中的“病猫”韩信，其实是一只卧虎甚至是一条猛龙，他隐忍未发，只是等待时机。

机遇终于来了。话说这天，项梁带领义军渡淮水抗击秦军，韩信听说后，持剑投奔了项梁。项梁战死后，韩信又屡次给项羽出谋划策，希望得到重用，但项羽没有采纳。

韩信很伤心，离开项羽投奔了刘邦，没成想这一次更惨。来到汉营后，只当了一个接待宾客的小官，不久就因为犯法被判了死刑。法场之上，眼见前面13个人都丢了脑袋，韩信不想死，抬眼看到了滕公，于是大喊说：“汉王不是想要统一天下吗？为什么要斩壮士呢？”

滕公吃了一惊，见韩信说话不同凡响且相貌堂堂于是赦免了韩信。一番交谈后，滕公把韩信推荐给了刘邦，但刘邦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又丢给他一个小官——治粟都尉（管理粮饷）。

韩信彻底郁闷了。此时，正值刘邦带着人马去偏远落后的巴蜀赴任，很多人觉得没什么前途，纷纷逃亡。

韩信觉得再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也选择了离开。丞相萧何听说后大吃一惊，来不及和刘邦说一声就急匆匆追了出去。

见丞相也跑了，有人慌忙报告了刘邦。刘邦一听勃然大怒，好像失去了左右手。

过了一两天，萧何来见刘邦，刘邦又是恼怒又是高兴，骂萧何说：“你逃跑，为什么？”

萧何说：“我不敢逃跑，是追逃跑的韩信。”

刘邦更生气了，骂道：“各路将领跑的有几十个，你不追，偏偏追什么韩信，骗谁呢？”

萧何诚恳地说：“那些将领很容易得到，韩信则是国士无双。如果大王您要想长做汉中王，就用不着韩信，但是想要争夺天下，那就必须倚靠韩信，而且还要重用，否则还会跑。”

前文说过，刘邦这人最大的好处是善于纳谏，于是他听从了萧何的建议，特地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拜韩信为大将军。

匹夫之勇和妇人之仁

等拜韩信为大将军的仪式举行完毕，刘邦便急不可耐地考察韩信是否有真才实学。

韩信问刘邦，如果争夺天下，谁是最大的敌人，刘邦说是项羽。韩信再问，您和项羽在勇敢、强悍、仁厚和兵力等方面相比，谁更强一些？刘邦沉默了半天才说是项羽。

韩信见刘邦实话实说很是赞成，于是敞开了心扉说：“我侍奉过项羽，项羽发怒咆哮时，千人皆废，但是不能放手任用有才能的将领，这是匹夫之勇。另一方面，项羽待人恭敬慈爱，言语温和。见到生病的人甚至会心疼流泪，把自己的饭菜给他吃，但将领们立下战功，该加官进爵时，官印的棱角都被他磨光滑了也舍不得给人家，这是妇人之仁。”

此外，项羽还犯了战略性错误，放弃了关中形胜之地。违背与义帝的约定，只把亲信封王，失去了诸侯们的拥护。军队所过之处，无不残灭，被天下人怨恨，早已失去民心。

而大王进入秦中后秋毫无犯，与民众约法三章，秦地民众都急切盼望大王重回三秦大地。如果大王反项羽之道而行之，任用英勇善战者，分封有战功者，发动军队向东挺进，三秦之地可传檄而定。

刘邦是个悟性极高的人，他立刻采信了韩信的谋划，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迅速占领了三秦之地。由此，楚汉战争正式打响，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大众日报·大众新闻客户端记者 武宗义；插图：山东泰安及籍贯书画名家 娄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