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长满树木的荒山,一年到头有难有几个人路过。
可是这几天,又是砍树又是挖土,5台挖掘机热火朝天地干着活,13辆翻斗车来来回回运送着挖出来的泥土。
村民们远远望着,简直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这是大山要开发了,甚至有人以讹传讹说要修什么农家乐,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然而,这既不是要开发,也不是要修建什么东西,牵头挖掘的单位是陕西省延长县公安局,他们兴师动众找来这么多施工车辆,为的是解开一局尘封十年的凶杀案。
这座山有72米长,62米宽,高度可达35米,但被这么一折腾,没两个星期便直接空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一年(2015年),延长县警方接到一通匿名举报电话。
“前几天我们一群老乡喝酒,小林说,——他现在的情人、以前合伙其他情夫(二柱)把自己的老公整死了。
”说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后面追问,他又说是开玩笑的,就想着报警跟你们说一声。”
涉及到谋杀大案,警方立刻提起了注意,连忙追问详细信息:“二柱是谁?真名是什么?是哪里人?”
却没想到一问三不知,报案的人表示自己也只是在一场老乡酒局上听见同桌的人(小林)谈起的。
“好像他就是延长县的人。”
有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延长县不是什么大县,乡里乡亲的人都互相认识,有了外号,也有固定的工作。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也没惊动小林,而是很快定位到凶手的真实信息。
这个被称作“二柱”的人,名叫王亮(化名),今年40多岁,是延长县酸枣村的人。
而巧合的是,王亮正好有个同居多年却没结婚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丈夫已经10多年没回过家了。
这个女人名叫李春华,和王亮隔壁村的刘某是一对夫妻。
可是10年前,刘某突然去了太原的煤矿打工,一走就是10年,一次也没回来过。
别说回家,就连孩子上大学,刘某都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这么多年来,家里的大事小事,包括大儿子出车祸意外死亡,小女儿结婚生孩子,都从来没有过刘某的消息。
村里的人私底下聊天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猜测。而且,就在刘某走后不久,李春华就和王亮同居到了一起。
这俩人的事在村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案件调查到这个地步,真相可以说已经很明显了。
不出意外,刘某应该正是被李春华和王亮合谋害死,处理掉尸体后,作为妻子的李春华谎称刘某是外出打工,之后就光明正大和自己的奸夫王亮住在了一起。
警方上门的时候,王亮明显非常错愕,甚至破口大骂:“是不是李春华的那个奸夫告发我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出来一个奸夫?
原来,李春华和王亮同居的这几年也还算是平和美满。
但王亮是个大货车司机,一天到晚总在外面奔波,尤其是这几年比较忙,夫妻俩更是聚少离多。
就在不久前,王亮听到村里的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总看到李春花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在一起。两人举止还很亲密,多半是有点什么。
王亮那时还半信半疑,他觉得自己和李春华可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两人是拴在一根藤上的蚂蚱,李春华不可能背叛自己,可现实很快打了他一耳光。
有一次,王亮在外跑了一个多月的车,紧赶慢赶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的门平时居然打不开了!
王亮心里登时就是一个咯噔,村里的种种流言蜚语霎时间涌上心头,王亮顿时想起以前刘某还在,自己和李春华私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
这也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啊,就把门给堵死了。
王亮越想越气,但他没声张,或许也是担心自己冤枉了李春华,干脆悄悄爬到门外的大树上,打算亲眼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由于内心愤怒,他直接从树上跳到了后院的草坪上,等撞开主卧的房门,刚好看到惊坐起来的李春华——她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准备做不可描述的事,嘴里还嬉笑着打情骂俏。
这下直把王亮气得七窍生烟,怒火冲上天灵盖,他直接抄起扫把冲过去就是一顿乱打。
一时间,院子里的尖叫声、怒吼声、骂声、求饶声响成一团。
混乱中李春华一把抓住王亮,那年轻男人趁机脱身逃走。
气急败坏的王亮干脆抓住李春华就是一顿暴打。怒火攻心中他又打又骂:“怪不得你老公打你,你活该被打死!”
李春华被打得连连惨叫,满身都是伤痕,王亮还不解气,逼着她给跑了的年轻男人打电话,把人叫回来。
却没想到,那男人根本没有跑远,听到李春华的惨叫声,竟然又跑了回来。
说到这里,不禁想起肖复兴先生的一句名言:
无论过去是对是错,是可以伤感,还是可以悔恨,都是不可追回的了。人可以回过头往后看,但路却总是要往前走。过去的路是一张弓,只能弹射得我们向前飞奔。
这句话用来形容王亮最适合不过了,他多年来的付出,都打水漂了,甚至后期还为这一女子进了监狱。
也正是在这一刻起,他便亲自给自己套上了不可挣脱的牢笼。
那么,这名年轻男子究竟是谁呢?为何会被李春华看上了?
这个年轻男人名叫小林,比李春华要小了将近20岁,而且,也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偏偏跟李春华搅在了一起,还动了真心。
王亮又气又恼,既不想继续和这个女人过了,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她自在,于是逼着小林写了一张欠条。
告诉他只要凑齐这8万元,自己就不再继续追究,李春华爱跟谁过跟谁过,自己都不管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春华见小林愿意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竟然被他的真心给感动到了。
见小林不仅肯冒着被打骂的风险回来救自己,还为自己写下了8万的欠条,她哪里舍得让他真的出这个钱呢。
李春华再三思虑后,告诉了小林一个惊天秘密,正是这个秘密,让王亮的命运从此改变。
不得不说,这也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王亮后期在警察的审讯下交代了所有的事。
可警方找到李春华时,她却拒不肯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
无论警方怎么逼问,她始终坚称丈夫刘某是出去打工了,也有可能是跟其他女人跑了不管自己了,或者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回不来了,而自己对他的失踪一无所知。
那么,为啥警方会找上二人?这都是李春华自己埋下的祸根。
她告诉小林的这个秘密,正是有关于自己丈夫刘某的。
原来,李春华对外宣称的出去打工10年都没回来的刘某,早就被李春华和王亮合伙害死了。
李春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小林倾诉自己的苦楚。
原来,年轻时的李春华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长得漂亮,身材窈窕,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勾走了无数年轻小伙子的心。
那时候,村前村后许多小伙子都喜欢跑到她面前献殷勤。
当时的李春华在所有人中偏偏看中了刘某。却没想到,刘某这个人心眼儿小,脾气也不好,又善妒又多疑。
娶了李春华之后,又总担心李春华看不上自己而在外面乱来,但凡看见妻子在外面和谁多说了一句话,回家就是一顿暴打。
后来生了几个孩子,家里的经济条件困难起来,刘某不得已外出打工,走之前还要给李春华按安排好一堆家务农活,半点都不肯让她闲下来。
可是李春华一个女人,做农活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难免向周围的人求助。
可是只要求助的对象是个男人,被刘某知道,又会是一场毒打。
锄头在旁边就用锄头,扁担在旁边就用扁担,斧头和菜刀只要顺手照样拿起来就用。
李春华被打得破相了好几次。一开始她还会往娘家跑,可是次数多了,娘家人也懒得再管。刘某还放下话说要连娘家人一起收拾。这下李春华是彻底孤立无援了。
李春华也提过几次离婚,可是几个孩子都还小,而且刘某死活不同意,李春华也没办法。
雪上加霜的是,自从提过离婚后,刘某更加疑神疑鬼,两人生活里更是一言不合就开吵。
李春华每天都生活在高压之下,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就被打一顿。
后来更是过分,有一次李春华被刘某发现在看小说,言情小说嘛,就是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刘某却认为,李春华就是因为喜欢看这些不正经的书,才会天天想东想西的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刘某把那里找到的所有小说都拿去烧了,还让她背诵女德。
李春华对小林哭诉道,自己那个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向王亮寻求安慰。
王亮看不下去刘某这么折磨自己的情人,于是出主意让李春华毒死自己的丈夫。然后两人一起把尸体埋在村外的荒山上,谎称刘某是出门打工了。
“你拿这件事去威胁王亮,他肯定不敢再跟你要钱了。”
果然,小林稍微一提这件事,王亮顿时就心虚了,半点也不敢再说什么。
但他死活都没想到,李春华居然真的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还这么颠倒黑白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原来,李春华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可是她名声不好,经常仗着自己漂亮和一堆人勾勾搭搭。
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和村里一个有名的混混同居过。
那时候刘某明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被李春华勾得死心塌地,力排众议把人娶了回去。
却没想到结婚后李春华还是不肯收敛,照样跟村里的人眉来眼去,才惹得刘某那么生气。
后来更是趁着刘某在外打工跟王亮偷偷好上,刘某那么怀疑,确实也没冤枉了她。
不过打骂也是真的,刘某的脾气怪,为人自私又暴戾,李春华过得苦不堪言。
两口子天天都在吵,李春华年轻的时候过惯了好日子,哪里受得了这样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尤其是后来刘某还让她背书,还要天天抽查。
又要做家务,又要做农活,还带着三个孩子,还要背书,李春华彻底受不了了,愤恨之下直接在肉汤里下了毒药,眼睁睁看着刘某哀嚎至死。
王亮那时候和小林一样,也有老婆和孩子,但是他对李春华动了真心,也想着要和她长相厮守。
他还给李春华出过主意,用水银把刘某毒死:“站着喝站着死,坐着喝坐着死。”
可惜水银不溶于水,很难混进食物里,最后只能作罢。
现下见李春华真的把人毒死了,他也没犹豫,两人将尸体偷偷运出去埋到一处荒山上,对外就宣称刘某是去太原煤矿打工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就算有人起疑,也确实没什么人愿意去追究。
王亮自以为带李春华脱离了苦海,两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自己甚至愿意抛妻弃子地跟李春华在一起,两人这一辈子肯定都要绑在一起的。
却没想到,李春华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竟然会再一次出轨,和别的男人搅在一起。
而且还用这件事来威胁自己。
而小林也是不得志,在愁苦怨恨之下,才在一次聚会中说漏了这件事。
由于事情败露,迫于无奈之下,警方决定先找到刘某的尸体。王亮已经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经过,在警察的要求下,他带着警察到了当年的荒山。
可是望着眼前树木林立郁郁葱葱的山体,一群人都傻了眼。
十多年过去,这里的地貌早就大变了样,王亮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究竟把尸体埋在了哪里。
但既然已经知道尸体就在这里,那么只要肯一直挖,就总能挖出来。
抱着这样的信念,警方调来五六台挖掘机,十几辆翻斗车,日夜不停地工作,整座山都差点被掏空。
周围的村民更是议论纷纷,看着这里车来车往热火朝天的样子,纷纷猜测政府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尴尬的是,这么紧锣密鼓的干了一个多月,却什么都没挖出来。
可如果没有尸体,这场凶杀案根本就定不了罪。已经抓起来的两个嫌疑犯,说不定又得放走。
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凶手和真相都已经查得一清二楚,却因为找不到尸体而不得不放过凶手,这样的结局任谁都无法接受。
可是没办法,这座山实在太大了。总不能真的硬生生把这座山直接给挖平了吧。
警察不得已停了手,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山体连连叹气。
然而,或许这就是天意。
正当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雨一冲刷,直接冲出了几根白色的骨头。经过检验,正是失踪的刘某。
这下,嘴硬的李春华也不得不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了。
当时,她在激愤之下将王亮买来的毒药倒入煮好的肉汤中,眼看着刘某喝下去直到对方发现不对劲,她才赶紧圆谎:“这是给你补身体的,肯定没有问题。”
直到对方破口大骂,她才一边说去请医生,一边藏在门外守着刘某死去。
之后又让王亮和自己一起处理掉尸体,还让王亮把婚离掉和自己同居。
王亮说:“如果我们的感情不出问题,这件事肯定不会被翻出来。”
这场因为出轨而引发的谋杀案,最后又因为再次出轨而被终结。
而两人,也在10年后同时入狱,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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