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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只有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从那以后,父亲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抚养我的身上。我是个听话的孩子,从不让父亲操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地开始主动分担起家里的杂务,好让父亲能够好好休息。
可惜好景不长,在我20岁的时候,父亲开始出现了健忘的症状。一开始只是些小事情,比如忘了锁门、忘了关火之类。但没过多久,情况就开始每况愈下。有一次,父亲竟然忘记了我是谁,把我当成了小时候的邻居。我被他的情况吓坏了,立刻带他去看医生,得知他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像我这样。"父亲虚弱地对我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我连忙握住他的手,流着泪说:"别这样说爸爸,你已经尽力了。以后有我在,您就安心养老吧。"
我有一个妹妹,比我小5岁。她从小就很有出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到了该读大学的年纪,她考上了省城里的一所名校,就这样离开了家乡。一开始,她还会每个月回来看看我们,但渐渐地,她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有一次,她在电话里对我说:"哥,我要留在城里发展了。你就好好在家照顾爸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头一次感到了妹妹对父亲的冷漠,当时就狠狠地斥责了她一顿。可她却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你难道不想让我出人头地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啊。"
就这样,妹妹彻底离开了家,把照顾父亲的重担全部留给了我一个人。父亲的病情日渐加重,有时会完全失去理智,东西乱扔、随地大小便。那段日子,我像个牧人一样,整日在家里盯防着他,生怕他一个闪失就会酿成大错。
每天晚上,我都要暗自流泪。我的朋友都已经成家立业,而我却像个牢囚一样,被生活禁锢在这座小房子里。可是一想到父亲无助的模样,我又怎么能抛下他不管呢?我的内心矛盾无比,夜不能寐。
"爸,是我啊!您醒醒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病情愈发严重。有一次,他在半夜里迷糊着从床上下来,竟然打开了煤气想要做饭。万幸的是,我及时发现了异常,立刻将煤气阀门关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睡个安稳觉了。我就像个临产的产妇,整夜整夜地紧盯着父亲,生怕他一个没注意就会出现危险。我的眼睛因为长期缺乏睡眠而布满了血丝,身体也渐渐消瘦下去。
有一天清晨,我实在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父亲已经不知所踪。我慌了手脚,连忙跑到街上寻找。终于,在一条死胡同里,我看到了蹲在地上东张西望的父亲。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就这样子在外面逗留了大半夜。
我上前抱住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父亲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口中只重复着一句话:"孩子,你是谁啊?"
长期的高压力和失眠,让我的身心俱疲。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质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我开始嫉妒起其他人的生活,嫉妒他们可以自由自在,而我却要被生活禁锢在这座小房子里。
最令我难过的,是妹妹对父亲的冷淡。她很少给我打电话,更别提回来了。每当想到这里,我就会痛恨起她的自私来。有一次,我梦见了妹妹,梦里她对我嗤之以鼻,说什么"你这个穷光蛋,整天在家里伺候老头子"。
我猛地惊醒过来,浑身是冷汗。我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我真的注定就这样虚度一生吗?我的青春就这么被生活耗尽了吗?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油然而生,我痛哭流涕,无助地朝天怒吼。
就在一个平凡的清晨,父亲安详地离开了人世。那天我照旧醒来,准备为他洗漱更衣。可是不管我怎么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我上前一看,父亲的身体已经彻底冰冷了,眼睛也闭上了,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我知道,他终于解脱了。可我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痛哭不已。我的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飘荡。
"这些年来,爸爸一直含辛茹苦地照顾着我们。可你却把他抛之脑后,我是多么痛恨你的自私啊!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回来看看他,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是啊,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当初的种种疏忽。不过已经来不及后悔了,我们现在唯有好好地活下去,才不辜负父亲的一番苦心。
原来,父亲将这座我们一家人的老房子,全部留给了妹妹一个人。
我当时像被狠狠地打了一记重拳,浑身无力,差点晕倒在地。妹妹也吓呆了,满脸的错愕和内疚。我们对视一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冷冷地对妹妹说:"爸留下的这座老房子,现在全部归你了。你高兴吗?我这些年的操劳,就这样被你一个离家出走的人白白占去了!"
我却根本没有耐心去听她的解释,我的心如同被无情捅了一刀,鲜血淋漓。我们兄妹就这样剑拔弩张地僵持着,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妹妹将父亲的信念给我:"哥,爸把房子留给我,是希望我能时常回来,永远有个家可以回来。而把你空空如也,是怕你像他一样,老来孤苦伶仃,没有子女在身边。他是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重担,过上自己的生活。"
听完这番话,我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原来父亲把房子留给妹妹,并非是要剥夺我的权利,而是出于一番深意。他是希望我们兄妹能走出各自的人生道路,不要被家庭拖累了前程。
我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孤芳自赏,意识到妹妹当初离家出走并非自私,而是在追求自己的梦想。而我呢,之所以会这么愤世嫉俗,完全是因为被家庭的重担所困扰。父亲的做法,正是希望我们能摆脱枷锁,各自展翅高飞。
我低下头,暗自感谢父亲的用意。是啊,他是那样无私地爱着我们,才会作出如此安排。我应该好好珍惜这分情谊,而不是固步自封,陷入愤怒的泥潭之中。
经过深思熟虑,我终于下定决心,搬去和妹妹一起住在这座老房子里。反正我也已经把自己的那间出租屋腾了出来,与其到处漂泊,不如就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是我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存留着太多美好的回忆。
我对妹妹说:"既然爸把房子都留给你了,那我就搬来和你一起住吧。我们好好打理这个家,让它永远有父亲的影子留存。"
妹妹听了,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用力点了点头,似乎是被我的决定所打动。
接下来的几周,我们兄妹两个忙前忙后,把这座老房子彻底打扫了一番。我们清理出了父亲生前的很多遗物,有他年轻时的照片,有我们小时候的玩具,还有母亲留下的一些首饰。每看到这些物品,我们都会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们把最后一件杂物也清理干净了。我反身看着重新焕发出生机的老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妹妹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哥,从今往后,我们就在这里重新开始吧。"
一个月后,我卖掉了自己在城里的那间出租屋,带着所有的行李搬进了父亲留下的这座老房子。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扑鼻而来的是父亲曾经身上独有的气息,让我几乎恍惚了。妹妹牵着我的手,像个孩子般笑着说:"哥,好像回到了童年啊。"
我们从储藏室里搬出了父亲生前的很多旧物,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摆放整齐。每经过一件物品,我们都会回忆起与之相关的往事。妹妹笑着说,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把我的玩具藏起来,而我则偷偷把她的裙子剪坏。那时的我们,可顽皮了。
我也笑了,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可是把父亲给折腾惨了。想到父亲含辛茹苦地拉扯大我们,我不禁潸然泪下。妹妹连忙把我搂进怀里,安慰我说:"哥,别伤心了,爸爸已经去了一个更美好的地方。我们要勇敢地活下去,才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全新的生活。每天早上,我们兄妹会相互分工,一个人做早餐,一个人打扫卫生。做完了这一切,我们就会坐在客厅里闲聊天,聊聊工作上的事情,聊聊感情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有时妹妹会提起父亲,然后我们就会陷入沉默,追忆他生前的点点滴滴。我会告诉妹妹,父亲临终前是多么希望她能时常回来;而妹妹则会自责说,当初她是多么的任性啊。
不过,就算彼此伤心,我们最后还是会相视而笑。因为我们知道,父亲把这座房子留给妹妹,不单单是给她一个家,更是希望我们能团聚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站在窗前远眺。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似乎能看到父亲的身影,正笑盈盈地注视着我们兄妹。是啊,这座老房子里,永远留存着他的影子。只要我们好好活下去,他就永远与我们同在。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妹妹的关系比过去更加亲密无间。虽然父亲的离世让我们承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我们终于学会了珍惜眼前人。我们会努力工作,好好过日子,用自己的方式来缅怀父亲。
因为,他就永远存在于这座房子之中,存在于我们的生命里。他的爱,注定永垂不朽。
搬进父亲留下的老房子后,我和妹妹的生活也终于重新步入正轨。我重新找了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努力赚钱养家。妹妹则利用自己的学历优势,在一家外资公司任职。
虽然我们的收入加起来还无法像有些人那样住上豪宅,但我们已经过够了拮据的日子,只要能温饱就很知足了。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了一个永远的家,不再是漂泊无依的孤儿。
每天下班回到家,妹妹通常会先把家里的杂物收拾一遍。有时她会拿出父亲生前的旧相册,一页页看个不停。每每这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眼角渗出两行清泪。
我会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她,像安慰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背,说:"别哭了,爸爸已经去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他现在一定就在看着我们,替我们感到高兴。"
妹妹会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点点头,过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用袖子擦掉眼泪,说:"是啊,爸爸一定在天之灵看着我们呢。我们要过得更好,才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除了工作,我们的生活也慢慢有了其他的乐趣。比如每逢周末,我们会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顺便去逛逛菜市场,买些应季的蔬菜水果回来。晚上的时候,我们就会研究各种做菜的手艺,把这些食材给炮制一番。
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在家里举办一些小型的聚会,邀请一些朋友来家里做客。妹妹会亲自下厨,精心烹制几个拿手的菜肴;而我则负责打扫卫生,布置会场。朋友们无不对我们这对好兄妹的手艺赞不绝口,连连叫好。
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充实的时光了。我们兄妹像一对恩爱的夫妻般,相亲相爱,无话不谈。工作之余,我们就在父亲曾经生活过的这座老房子里,慢慢重拾往日的欢乐和温馨。
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转眼间我已经年过三十,妹妹也二十有余了。有一天,妹妹突然对我说,她要结婚了。
看着我愣在那里的样子,妹妹会意地笑了。她坐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郑重地说:"哥,你放心,就算我结婚了,我也还是会常常回来看你的。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我点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是啊,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就算妹妹将来生儿育女,她也一定会时常带着孩子回来,让他们感受一下曾经的温馨。
于是,在妹妹的婚礼当天,我作为她最亲密的人,把她遥遥地送上了红毡的尽头。我们相视一笑,眼中似乎都涌动着泪花。就在这一刻,我们都想起了父亲的身影,他一定也在为妹妹感到高兴吧。
每天下班回到家,我都会看到妹妹抱着她的孩子,哺乳、喂奶、逗弄。一旁还摆放着不少父亲生前的旧物,仿佛他的灵魂就在这间屋子里永驻一般。
有时妹妹会把孩子塞到我的怀里,让我抱一会儿。每当这时,我就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仿佛生命的延续就在我的手中一般。我会小心翼翼地抱着侄儿,像抱着一件无价之宝。
而妹妹则会在一旁看着我们,满脸的欣慰。她会说:"哥,你看,这就是爸爸当年抱着我们时的样子吧。"
我会点点头,心里默默地想,是啊,父亲当年一定很高兴。他把我们拉扯大,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这一幕吧。
就这样,我们的生活又迎来了新的阶段。每当周末的时候,妹妹就会带着孩子回来,让他感受一下这个曾经温馨的老房子。我们三个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起重温父亲当年的点点滴滴。
侄儿有时候会问起外公的事,妹妹就会给他讲起我们儿时和父亲相处的种种往事。每当这时,我都会暗自感谢,感谢父亲给了我们这个温暖的家。正因为有了这个家的存在,我们的亲情才得以代代相传,永不磨灭。
如今,每当我坐在家中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父亲。想起他是如何拼尽全力地把我们拉扯大,又是如何含辛茹苦地照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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