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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福贵,今年65岁,是一名退休工人。自打参加工作后,我就一直在同一家国营钢铁厂干活,直到去年底被厂里遣散,领取了那一笔可怜的退休金。我和妻子李淑珍结婚已经40年了,我们有一个独生子张启明,他今年38岁,在一家外资公司上班。
退休后的生活着实让我犯了难。厂里只给了我几万块钱的一次性退休金,每个月也就发放区区几百块钱的退休工资。可是我退休前20多年的工资,厂里竟然一分钱也没给我,理由是钱都已经上交国家了。我怎么活啊?我当时就和厂里的人理论起来。
"老张啊,你也知道国家现在经济不太景气,咱们钢铁厂已经亏空了,根本没钱发你们的工资。"
"可是我辛辛苦苦一干就是几十年,怎么就这么点钱呢?你们把我们这些老同志的血汗钱都上交了?"
"对不住啊老张,我们也没办法。你将就将就吧,国家还是很重视你们这些老同志的。"
"你这个不孝子!我们辛苦一辈子才攒下这些老本,凭什么现在不能自己作主?你还想把我们的退休金都给霸占了是不是?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离婚算了!"
我最生气的是儿子启明提出要和淑珍离婚的事。我和淑珍一直相夫教子,很少和他争吵什么,他怎么就这么不孝呢?他是不是嫌弃我们老了,成了他的负担了?我真是对他太失望了,心里酸酸的,夜里经常失眠。我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可是,我真的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我知道父母现在的处境很困难,他们的退休金加在一起也就区区几百块钱,怎么够生活费呢?可是,我自己的经济状况也是勉强糊口。我在外企上班,工资虽然比父母高一些,但房租和生活费就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是父母把房子卖了,我可就更难为了。我真的是为难啊。
我是不想离婚的,可是父母好像已经把我当成了仇人。我只是为了照顾他们,也为了照顾我自己的将来。要是他们把钱都挥霍一空了,我以后还不是要养他们?我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困难,我真的很同情他们,可是我也真的拿不出什么钱来啊。
"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
"哼,你那点钱算什么?你就是想把我们的血汗钱都占为己有!"
"我哪有那个心啊?你怎么就这么想呢?我是为了咱们将来好啊!"
"你个没用的东西,我看我们还是离了吧!"
自从儿子启明提出要离婚后,我和淑珍的关系就更加恶劣了。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整天就是对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发呆。我心里明白,房子的归属才是导致我们矛盾的根源。
有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房子过户到我的名下。我约了淑珍到小区物业办公室去办理手续。
"老伴,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做什么?"淑珍一开始就不赞同。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们老两口辛苦一辈子才攒下这点家当,怎么能让儿子把它占为己有呢?"我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房子过户到你名下,将来万一你卖了怎么办?我们将无家可归啊!"淑珍急得满头大汗。
我咆哮起来:"卖不卖房子,那是我的事!我已经快70岁的人了,你还不放心我吗?要是儿子将来不管我们了,我们还不得卖了这房子养老啊!"
"你怎么就这么狭隘呢?启明是为了我们好,你不明白吗?"淑珍也吼了起来。
我们在物业办公室吵了起来,把工作人员都吓坏了。最后我们还是一怒而归,谁也没说服谁。
回到家后,我就开始拿出儿子启明的东西,准备让他搬出去住。淑珍见状赶紧拦住我:"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没疯!我要让那个不孝子离开我们母子,看他将来去哪里租房子住!"我怒气冲冲地把启明的箱子甩在地上。
淑珍哭着喊着:"求求你了,咱们好好商量行不行?咱们能不能不离婚啊?启明他只是一时糊涂了,他以后还是会孝顺我们的。"
"哼,我看他才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呢!你不也看到了吗,他就是想独吞我们的退休金和这房子!我们要是离婚了,我就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他可别想运气好了!"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到底有没有为儿子和我们的将来考虑过?你就这么狭隘自私吗?"淑珍哭着质问我。
我被她的话惹火了,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淑珍捂着脸痛哭流涕,我看到她那副惨样,突然也后悔了。可是我的脸面往哪儿搁?我狠下心来,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一伙的,都是和我作对!既然这样,你们就滚出去吧,这房子我要过户到我名下!"
说完,我就甩门而去,留下淑珍一个人在家伤心落泪。
就这样,我暗下决心,要先和儿子好好沟通一次。如果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再考虑其他的办法。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易答应离婚的。毕竟,感情是无价的,不能因为一些钱财就把它葬送了。
"爸,您怎么来了?"启明有些惊讶地说。我看得出来,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和内疚。
"启明啊,我们好好谈谈吧。上次我们是不是都有些过于冲动了?"我诚恳地说。
启明叹了口气:"爸,我知道您现在过得很不容易。我当时说那些话,是因为太着急了。我真的很怕将来您们的生活无着落。"
"可是儿子啊,你怎么就认定我们会把钱都挥霍掉呢?你以为我们就那么没有理智吗?"我有些伤心地说。
启明连连摇头:"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真的很担心而已。"
我看着儿子那双充满歉意的眼睛,心里一阵阵疼痛。我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是我太任性了,我应该多体谅儿子的良苦用心才对。
"启明啊,我真的知错了。我太固执了,也太着急了。其实你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你是为了我们好。不过,你也应该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做那种糟蹋钱财和家产的事情。"
"爸,我知道了,我太冲动了。我向您道歉,我不该提出那种伤害您和妈妈的要求。"启明痛哭流涕。
就这样,我们相拥而泣,把这段时间的矛盾和芥蒂都释放了出来。我知道,儿子并非是坏孩子,他只是太操心我们的生活了。而我,则是太过于固步自封了。我们都还年轻,只要互相理解和包容,就一定能重新找回当初的感情。
虽然和儿子重新达成了和解,但我和淑珍还是决定分居一段时间,好让彼此冷静下来。儿子启明出钱帮我在城里租了一间小房子,家具虽然陈旧,但勉强能维持生活。
我开始想念起在老房子里的生活。虽然那里环境简陋,但却留下了我们一家人最珍贵的回忆。那里有我们相濡以沫40年的体香,有儿子从小长大的足迹,有我们一家人无数欢乐和烦恼的印记。而我现在这间房子,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将我与过去的生活完全割裂开来。
渐渐地,我开始厌恶这种生活。白天我独自在家里看看电视,做做家务活,到了晚上就更加无聊。我开始频繁地想起和淑珍吵架的情景,那是我们夫妻恩怨的缩影。可是,我又无比思念起她温柔体贴的一面,她是如何体谅和包容我的种种缺点。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打给了淑珍:"珍儿,是不是太晚打扰你了?"
"没事,我还没睡。你最近过得可好?"淑珍语气温和。
"还行吧,就是有点太闷了。"我轻声说。
"那你要不要回来住?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吧。"淑珍关切地说。
我沉默了半晌,最终说:"算了吧,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好吧,你要保重身体啊。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
就这样,我开始了漫长的独居生活。白天我会打扫卫生,做做饭,晚上就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可是,这种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我经常会想起从前的种种往事。有时会想起和淑珍刚结婚时的甜蜜,有时又会想起我们为了生计而吵架的痛苦经历。这些记忆如同滚滚洪流,将我的内心彻底淹没。
我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除了儿子偶尔来看望我,我再也见不到其他亲人了。我的同事朋友也多是老年人,大家都过着自己的生活。我是如此地渴望有个人能陪伴在身边,哪怕是说说闲话,到老也好啊。
与此同时,儿子启明的生活倒是重新步入了正轨。他最近在公司干得很不错,经常加班加点赶项目。他的女朋友秀英也是个能干的姑娘,两人感情非常要好。有时候,他们会邀请我一起吃顿大餐,缓解一下我的孤独。
不过,我总觉得儿子和秀英对我还是有些戒心。或许是之前的事情让他们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于他们还是对我有些防范。尽管我已经诚恳地向他们道过歉,但儿子偶尔还是会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
有一次,秀英问我:"伯伯,您和伯母最近还好吗?你们是不是应该重新搬到一起住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们暂时还是分开住比较好。你们也看到了,我和你伯母的性格都太固执了,要是住到一起,只怕又要吵架。"
启明插话说:"可是爸,您和妈现在这样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您们应该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沉默不语,心里其实是很渴望能和淑珍重新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还不太成熟。我们之间的裂痕太深了,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修补。
一切问题的根源,还是因为那该死的金钱和房产。是啊,如果当初我们家里有足够的存款,或者有一处宽敞的大房子,我们也不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个你死我活了。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我们一家三口,几十年如一日地拮据度日,连最起码的生活质量都无法保证。退休后,我本以为可以衣食无忧地安度晚年,却没想到会陷入如此困境。
我真是太可怜了。我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根本就没有尊严可言。退休金发放延迟,房子归属不明,儿子还要离婚,我的生活就这样被一点点蚕食殆尽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这辈子,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我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国家,我的力气和汗水都给了那家钢铁厂。而到了晚年,我却一无所有。我的退休金被国家上缴,我辛苦攒下的存款也所剩无几,就连一间破房子也快成为我和妻儿争执的导火索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我到底在追求些什么?钱财地位吗?不,我已经穷困潦倒,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那难道是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吗?可是我和妻儿的关系却几乎破裂了。
我仿佛迷失了方向,开始茫然无措起来。有一段时间,我整日里闷闷不乐,连儿子来看望我,我也是应付敷衍了事。启明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体会到他内心的担忧。
就这样被困在这间狭小阴暗的出租屋里,我的身心俱疲。我开始厌恶这种生活,整日里闷在家里,什么事情也提不起兴趣。有时候,我会下意识地翻出钱包,那沥青几张钞票就是我仅存的全部家当了。我盯着它们出神,觉得人生是如此的荒诞可笑。
我开始想念起从前的生活。虽然那时我们家徘徊在温饱线上,但至少还有那份相濡以沫的温馨。我和淑珍从年轻时就相依为命,我们靠着勤劳的双手和知恩图报的品德,渡过了一个个难关。虽然收入不高,但我们总是知足常乐,过着清贫但快乐的日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钱财和权力彻底击碎了。退休后的我,就像一只离水的鱼,在这个铜臭味十足的社会里窒息。我的固执和骄傲被一点点剥离,只剩下赤裸裸的软弱和无助。
有时,我会幻想如果当初我们能攒下一大笔钱该多好?说不定我们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儿子也不会提出离婚,我和淑珍也不会为了那点可怜的退休金和陋室而大吵大闹了。
可是,我又在做白日梦吗?就算我们当初存了钱,那又如何?钱难道就能买来幸福和尊严吗?看看周围那些有钱人,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虚荣、猜忌、勾心斗角,简直就是人生的缩影。
可是,一切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我已经老了,精神和体力都在一天天消耗。我是不是注定就要这样孤独终老,最后无人收殓?我真的开始恐惧起这样的未来了。
就在我被这些阴郁的想法折磨的时候,儿子启明又来看望我了。一进门,他就惊讶地说:"爸,您怎么这么精神不振啊?是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而已。"
启明坐到我身边,关切地说:"爸,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一个人太孤单了?您要不要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我沉默许久,才说:"儿子啊,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你看,我们为了那点钱和那间小房子,差点就把一家人的感情都给断送了。我真是太固执了,什么都想据为己有。"
"爸,您别这么说。我们都有错,您没有独自背负所有的责任。"启明安慰道。
"可是儿子啊,我真的意识到了,我这辈子其实一直都是在追求错误的东西。"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什么意思?"启明疑惑地问。
"你看啊,我们这一家子,几十年来日夜操劳,连温饱都成问题。退休后,我本以为可以安度晚年,却发现我们什么也没有。我当时是多么地贪婪啊,非要把那点可怜的钱和那间陋室据为己有。"
"可是爸,那也是您辛苦一生的心血啊。"
"不,儿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这辈子追求的不应该是金钱地位,而应该是幸福和尊严。可惜,我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真是太晚了。"我哽咽着说。
启明默默地听着,眼里也噙满了泪水。我们就这样相拥而泣,像是在为这些年的错误和遗憾赎罪。
过了半晌,我擦干眼泪,郑重地对儿子说:"启明啊,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重新开始,不再固步自封,也不再贪婪。我要为了幸福和尊严而活,而不是为了那些金钱地位。你说,我这个决心对不对?"
启明点点头,说:"爸,您终于醒悟了。我当然支持您,您应该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过您也要三思而行啊,毕竟您已经年纪大了。"
"儿子放心,我会慢慢来的。不过,我打算先搬回去和你妈妈团聚,你觉得怎么样?"
"太好了爸!您这样决定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希望您和妈能重新在一起过。"启明高兴地说。
就这样,在儿子的支持下,我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虽然年纪已高,但我并不想就此放弃。我要为自己,为家人,为幸福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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