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牛肉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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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吵架

我和老公吵架，是因为林远没跟我商量，就把5万块钱借给婆婆，帮老公的弟弟林勇还赌债了。

这笔钱，我们本来是打算提前还房贷的。

林远每次都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是后来总有新的「最后一次」。

我问林远：「你怎么就不能事先跟我说一声呢？」

林远那边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动不动，不说话。

「林远，这钱是我们两个一起挣的，难道不需要商量一下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

「对不起，我一定会赚回来的。」

他终于开口了，但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更难过了。

我知道林远说的「赚回来」是什么意思。林远现在加班回来还得去开滴滴。回家都后半夜了，看到他那么累，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每次晚饭后，林远告诉我他要去开滴滴，我总能感觉到他在默默地告诉我：「看，我已经开始补偿了，请你不要再因为这个跟我吵架。」

虽然我知道林远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道歉，但这反而让我更生气。

我的公婆

公婆不停地找各种理由向我们伸手要钱。婆婆总是爱说：「我们家小远啊，自从找了媳妇就忘了娘，以前单身的时候多疼我们啊！」

婆婆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就看看林远，林远就得去跟婆婆解释，叫婆婆别这么说了，这套话我都能背下来了。

每次回家后，我就跟林远说，「林远，你就不该娶媳妇。」

林远就看着我，什么也不说。然后就是道歉，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听着让我特别难过。

我正是因为太喜欢林远了，所以看林远受苦我就更难过。

回忆 大学

上大学那会儿，我就了解林远的境况了。林远那时候问我，确定要跟他一起吗？日子会很苦的。

我想，我们是大学生，凭咱们自己的力气，为啥不能打拼出个未来呢？

但我没想到，生活对我们的努力就跟破口袋一样，怎么努力都填不满。

而林远工作的样子，就像是个只剩下外壳的机器人，透过他的外壳，我能随时随地感受到林远灵魂的疲惫。

我每次试图接近，都感觉徒劳无功。

回忆 老公加班

公公有个修车铺，林远闲下来就去帮忙，累到连饭都顾不上吃。而老公的弟弟林勇从没去过那儿。

有一段时间，林远加班到半夜11点，忙得没时间帮忙，婆婆竟然叫林远下班后还要去修车铺。

林远就这么去了，好几个晚上都是满身污渍回家。

就这样，婆婆看林远那眼神，一点心疼也没有，满满的嫌弃。

老公不是亲生的！

当我有了孩子，我就知道那种眼神绝不是正常的母子关系。

妈妈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呢。

我爱看悬疑剧，读各种小说，最近正追一个DNA鉴定师的故事，想到林远和婆婆，我就忍不住开始疑心了。

那天，我偷偷拿了林远和婆婆俩的头发，去测了DNA。

果不其然，林远和她根本就不是亲的。

等林远下班回来，我在林远耳边说：「林远，我真的超爱咱的闺女，如果需要的话，我连命都能给她。」

林远一脸迷糊地看我，「你这是啥意思啊！」

我递给林远一份报告，报告封面用大大的红字标着DNA鉴定报告。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意思是，所有妈妈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除非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林远看着我，有点儿手足无措，接过报告，一言不发。

我继续说：「哪有妈妈会那么偏心啊？她当时差点不让你念书，你看看你和林勇的待遇，你到底欠她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无条件退让呢？」

「对不起！」

林远沉思了好一会儿，再次轻声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只会说对不起。

我垂头，感到无比疲惫。

我是爱林远的，但现在我感到彻底崩溃。

我们俩拼命赚钱，结果大头都给他所谓的家人了。

老是有一大堆借口，每月给钱，逢年过节给钱，这就算了。

今儿个婆婆说自己不舒服，明儿个又要给林勇报名参加什么技能培训，后天林勇又谈恋爱了，需要借钱。

借出去的钱都是白扔，根本就拿不回来。

回忆 买房

我记得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我们差点就够首付了。

那时候我想跑去林远家借点钱，但林远拦住我了。

我那会儿还以为林远不好意思开口，就去找婆婆了。结果婆婆跟我说，买房子干嘛呀，不如把钱给林勇开个公司。

等我们把房子买了之后，婆婆又找上林远，非得让林远也给林勇弄套房子不可。像这种稀奇古怪的事，真是多到数不清。

最糟糕的是，林勇不挣钱还爱花钱，每年都换最新款的iphone手机，每次都找我老公要钱。

公婆总在说，「咱们是一家人，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

连林远都没在意，我还能说啥呢？但我们的小家怎么办呢？

我们的彤彤也在长大，将来怎么样？

老公难过了

回过神来，我发现林远抱住我，头靠在我肩上，过不了多久，我感觉到我脖子那里湿湿的。

确实，无论谁知道这种事，都不会好受。

我知道林远难过了，但为了孩子，我只好逼林远一下。

我硬是忍住没抱回林远，冷冷地说：「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我可不想我老公一辈子当冤大头。」

林远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那眼神好像世界都灰了，对着我说：「李月，你会不会后悔和我结婚了？」

我真搞不懂林远怎么想的，明明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甩掉那些跟吸血鬼似的亲戚。

林远突然问起来，一脸认真：「李月，你还爱我吗？」

我盯着林远的眼睛，认真回答：「我爱你，但是，世界不是只有爱情。我把彤彤带来这个世界，我得确保她幸福。」

我停了停，又补充说：「林远，我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更重要的是，希望你能面对你家庭的问题。」

现在闺女都两岁了，马上要上幼儿园，林远家像是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大坑，我们俩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林远好像还想继续说点啥，这时候林远的手机响了。

林远走出去接电话，外面正下着狂暴的雨，我心里有点发怵，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林远回来的时候又抱住我，说：「爸叫我去接他，我很快就回来，别害怕。」

但我那时候不是想要拥抱，我需要的是林远决心的表现，于是我推开了林远，连眼神都没给林远。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晚的拥抱竟然成了最后一次。

夜雨

我把林远推开之后，林远就没再回来。

外头雷声轰隆隆的，把闺女都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我，「妈妈，爸爸在哪儿？」

那个笨蛋林远，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结果现在都半夜了，林远还没影。

看着外面倾盆大雨，我既害怕又担心。我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决定拿起手机给林远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老半天，没人接。

望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我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过了十几分钟，我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没人接，我有点急了，把手机一扔，扔到床上。

闺女又一次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望着我问：「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回答说：「爸爸去爷爷家了，你一醒来就能见到他。」

躺在床上抱着闺女，我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林远想要拥抱我的那一刻，我却任性地拒绝了林远，我好后悔。

我无奈地拿起手机，继续打电话给林远。

我一直在给林远打电话，一个接一个，但是电话那头就是没人接。

我心里已经快慌成一团乱麻了，可是外头的雨还是没停下来的意思。

想起林远可能出去接公公了，于是我把公公的电话找了出来，给他打了过去。

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半，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了，但是对面一句话都没说。

我开始有点怕了，急忙问：

「爸，林远在你那吗？」

那头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说：

「林远不在，我这突然有点急事，让林远自己先回了。」

我有点急了，

「但是找不到林远，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可公公一下子火了，电话那头直接对我大吼：

「都长这么大了，能丢了不成？烦不烦啊？」

话音刚落，公公就把我的电话挂了。

我试着一遍又一遍地给林远打电话，可就是打不通。

真想找个人来帮帮我，但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母也上了年纪，考虑到现在已经半夜了，我还是没给他们电话。

我一直在手机上联系林远，电话啊、微信啊、QQ啊，全都试过了。

「林远，能不能回我一下啊？」
「林远，我真的好担心你啊！」
「林远，对不住了！但能不能别拿安全这事儿逗我啊？」
「林远，你之前不是说要一直疼我一辈子嘛，怎么现在让我少担心一下都难啊？」

一连串的消息发了出去，就是没回音。

人没了

我等到天亮，还是没等到林远的消息。

结果等来的却是警察的电话，他们说林远的车刹车坏了，掉进河里去了，人没了。

就像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雷，我脑海一片空白，只留下了「林远没了。」

怎么就没了呢？昨天林远还在我怀里。

我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手里拿着手机，想打个电话求助，却发现不知道该给谁打。

这时候，闺女抱住了我，温柔地说：「妈妈别害怕，有彤彤。」

闺女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急忙叫了辆车去找林远。

在车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给妈妈打了电话：「妈，林远……林远没了。」

我在车上泣不成声。

我妈妈在电话那头急得不行，说：「宝贝，别慌啊！怎么没了？妈在这呢！妈在这呢！」

疑点

再见到林远，林远就躺在那儿，一点气息都没有。可能是泡了一整晚的关系，林远看起来有点肿。

我就这么看着林远。

林远再也回不了我任何话，闺女紧紧靠在我身上问：「妈妈，爸爸是不是病了啊？为什么爸爸不看我们呢？」

我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感觉我的世界完全崩溃了。

看着林远紧握的拳头，我一遍又一遍地揉，慢慢让林远的手松开点。

林远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车挂，那上面是我们全家的合照。照片因为进了水，变得皱巴巴的，色彩也淡了。

我一时间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直接就倒地上了。泪水止不住地流，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似的，就这么无力地哭。

这时候，闺女跑来帮我擦泪，边擦边安慰我说：「妈妈别哭了！你这样哭，爸爸和彤彤都会难过的。爸爸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

她说着想去摇醒躺在地上的林远，我马上把她抱进怀里。

我哭着，她也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爸爸，你快点醒醒啊！不然彤彤就不理你了。」

公公婆婆和林勇也急匆匆地来了。

婆婆一看到我就冲上来，气势汹汹地责怪我说：「全怪你，害我儿子没了，都是因为你老催他挣钱，他才得干两份活，累成那样。没你，我儿子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婆婆一边说一边掐我，整个殡仪馆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这边。

彤彤一直在旁边推婆婆，边推边喊：「别欺负我妈妈，别欺负我妈妈。」

周围的景象都开始变得好像雾蒙蒙的，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只能听到彤彤的哭喊声越来越响在我耳边。

我得坚强，林远已经去世了，如果我也出了事，彤彤怎么办啊？

我一下子推开婆婆，紧紧抱住彤彤，然后冷冷地回她的眼神。

我这一瞪，她真的被我吓到了，停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怒骂我：「林远都没了，你还这么高傲作什么？」

我直视着她，这一刻，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内心的得意。虽然林远不是她亲生的，但他对婆婆的好，甚至超过了她亲生的孩子。

但为啥？婆婆为啥一上来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呢？公公根本就说话，好像在避开什么似的。

我看他一个人在那边抽着烟，我抱着彤彤过去问他：「爸，你昨晚为啥没和林远一块儿？」

公公突然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大喊：「啥意思？你是想说只死了林远还不够，还想连我一起死？」

我就看着他，公公看起来挺生气，又有点尴尬，难道他真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大反应？林远真的只是意外死的么？

我心里一旦怀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我又追着问：「你看着林远的闺女，为什么林远去接你了，结果自己没回来，林远却出了事？」

我盯着公公。

公公一开始避开我的眼神，但马上又硬着头皮怒骂起来：「林远死了，都因为你这女人太贪了，林远才不得不去干两份活。结果不就开车掉水里去了？你害死了我儿子，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真没想到他们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帮人吸血，我和林远的收入完全可以。

以前因为顾及林远，我总是让步。但现在，我真的后悔当初那么软弱，正是因为我的忍让，让这帮人变本加厉了。

公婆责骂我，让我气得脸都红了。

我把彤彤放在一旁，站到我的后面，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公公，字字铿锵地说：「爸，林远就在那边，你有勇气当面说是我李月害死他的吗？你晚上睡觉时，怕不怕梦到他？」

公公眼神躲闪。

我正打算再说点什么，这时婆婆气冲冲地冲上来了，大声怒骂：「李月，你真是心怀不轨，先是害死小远，现在又想害死他爸。」

她完全不理会周围投来的目光，大声嚷嚷。我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她都不怕丢脸，我怕什么？

我也顺势哭诉：「我老公去接他，结果路上出事故死了，我连问都不能问吗？是不是因为你们一直逼他还林勇的赌债，才害死了他？」

我让她连连后退，一边大声质问她：「李月，你是不是疯了？随便污蔑人！」

「随便污蔑人？我什么时候说是你们导致林远死的了？你急着反应是为啥？」

我直截了当地回击。四周的目光开始集中过来，彤彤哭得更厉害了。

彤彤突然跳出来，抓着婆婆的手，哭喊着：「我要我爸爸回来！」

看到这一幕，我开始后悔了。彤彤才两岁，却也要跟着我一起承受这一切。

婆婆突然推开彤彤，小小的她就这样跌倒在地。我立刻冲上去跟婆婆打了起来，直到警察来把我们分开。

我没有放手，跟警察说了我对林远怎么死的那些疑问。但现在手上真没啥硬证据，只能把这些疑问先放一边。

爸妈

我爸妈来帮我处理林远的后事。

我爸来了个大拥抱，说：「闺女，咱家的门随时欢迎你。」

我妈看起来也想说点啥，但她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最后啥也没说。这几天她一直在劝我，让我回家，别跟那帮只认钱的人斗了。

但这事不光是钱的问题，我就觉得林远的死，跟那帮人脱不了干系，我不能让他就这样白白死去。

林远一辈子那么苦，走的时候还那么冤枉，真不值。

回忆 爸妈不同意婚事

当年决定和林远结婚的时候，我爸妈可是死活不同意。

我妈跟我说过，林远这人没问题，但公婆人不行，还有个游手好闲的弟弟！

那会儿我可是信心满满地回应，林远就是林远，我嫁的是林远本人，又不是他的家庭。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我爸生气地说了，如果你决定和林远在一起，那就别想回家了。

然后我就牵着林远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结婚三年了，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我是在用力证明给我爸妈看，我和林远能过得很好，心里真是憋着一股劲儿。

我从来没想过让林远去做两份工作，我还特别怕他累，处处想着怎么让他少受苦。但林远自己扛下所有的困难。

我俩赚的钱差不多，我一个月7000多一点，他一个月8000 他每天晚上跑滴滴，周末送外卖，一个月该有4000多，其实很好了，我俩加起来将近20000一个月。

以前我可能就随遇而安，但嫁给林远之后，我真的变得很努力，想和林远一起好好过日子。

回忆 交房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终于攒够了钱，买下了自己的第一套房。

那房子还没装修，外面细雨纷飞，晚风轻轻地吹着，我们俩就那么躺在冰凉的地上，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林远轻声在我耳边说：「李月，相信我，咱们的生活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觉得我们的未来一定充满希望。

回忆吵架

要是没有那些家庭的烦恼，我们回忆 吵架的生活肯定很甜。

我们之间的每次争吵，几乎都是因为林远家的事情，而且每次都是我在那边唠叨，林远就只能默默地听着。

林远老是跟我说「对不起」，但那句话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林远的「对不起」反而让我更加火大。

我跟林远说了好多次，「林远，这个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你不需要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对不起。林远，如果你那么爱你的家人，你跟我结婚是为了什么呢？」

没完没了的争吵让我们俩都特别难受。

林远这次没保持沉默，他问我：「李月，你后悔了吗？」

然后轮到我沉默，后悔吗？我也说不上来。

我真的挺累的！

第二天林远竟然扔给我一份离婚协议，说房子啊、银行里的钱啊、还有我们的宝贝闺女都归我。

林远就那么坐着，默默地抽烟，一句话也不说。我盯着林远，真的没想到我们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尽量保持冷静，对林远说：「林远，你还真是了不起，你自己小时候跟孤儿似的，现在也要让我们闺女跟你一样。」

我话音刚落，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看我哭成这样，林远也慌了神。

林远就那么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对不起！最后，我们俩终于坐下来，好好地谈了一次。

林远紧紧地抱住我，忍不住地说：「我本来不想结婚的，只想对他们尽点责任，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吧，下辈子我要为自己活。」

我也紧抱着林远，含泪说：「林远，你这辈子都没好好过，还想着下辈子呢。」

林远把头埋在我脖子上，泪水打湿我的肩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林远流泪。

想起林远大学时打篮球，腿摔坏了都没哭，只是担心工作，我总觉得林远像个机器人，好像不会疼一样。
林远并不是没感受到痛苦，只是受了太多苦，已经习以为常了。

心里有点后悔，我是不是太狠了。但我知道，林远被父母那样教育了好多年，如果我不硬气点，我们这辈子都得受他们的控制。

林远紧紧抱着我，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李月，我太自私了。我把你牵扯进来，还没能好好照顾你。」

林远其实对我很好，只是林勇像吸血鬼一样吸着林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攒得了钱。

公婆来要保险赔偿

我一直在回忆，一夜没睡

第二天，公婆和林勇全都来找我麻烦了，公婆甚至跪在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说：「求求你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他们显然是来要求林远的赔偿金，我连林远买保险的事都不知道，而且受益人竟然是我。

那50万补偿金，让林远的家人激动得几乎失去理智。

可是，这正是我开始怀疑林远的去世可能和他们有关的原因。

我偷偷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随口问了一句：「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林远投了保险？」

我这么一问，他们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婆婆哭着说：「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本以为上天要绝了我们林家，没想到林远直到最后，都在想着帮助他弟弟。」

她的话让我彻底怒了，我冷笑着反问：「那林远为什么只把我写成唯一的受益人呢？」

「我们是一家啊！李月，林远那么信任你，只把你的名字写上，你不能让林远死不瞑目啊！」

听着这话，我心里暗想：死不瞑目？如果我不把事情弄清楚，林远才会真的死不瞑目呢。

我慢慢走近婆婆，平静地说：「其实我可以出这笔钱。」

看婆婆的眼神，简直要发光了似的。

我接着说：「我知道是你害的林远，只要你愿意去自首，我就帮你救你儿子。一条命换一条命，怎么样？」

我说的话让他们一家三口气坏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没安好心

估计是林勇欠的钱太多，债主不放过他们，几天后他们又来找我麻烦。甚至堵到我工作的地方，让我都没法正常工作了。

晚上到家一看，婆婆竟然做了一大桌子菜，林勇也在那儿。

林远去世后，他们就搬来我家里，说这房子他们也有份儿。我这正在打官司，一旦搞定，我就打算卖掉这房子。

正当我正打算带闺女回房，婆婆突然过来挡住路，一脸关心地说：「李月，你跑哪去啦？饿不饿？我给你们做饭了。」

「你们先吃吧，我们不饿。」

我一边说，一边想继续走。

结果，他们又一次阻止了我们。婆婆一脸委屈又想讨好的样子：「李月啊，都怪妈，以前不该那样对你。你也不容易，孩子还需要爸爸。」

我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婆婆继续演。

这时候，林勇色咪咪地看着我：「嫂子，别怕寂寞，有我呢。」

说罢，竟然动手动脚的。

我没忍住，给了他腿间一脚，接着我一手就把桌子掀了。

「你们这一家子太恶心了！」

我边说边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外头传来了一连串的脏话，「哼，还装什么啊，不就是想带着野男人来分咱们家的财产吗？」

「哎，咱们家的林远真是苦啊！」

我赶紧用手捂住我闺女的耳朵，蹲下身子，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不能害怕！绝对不能害怕！

我还有闺女要照顾，我得好好保护我的闺女，要把她养大。

妈妈的电话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问我需不需要她过来帮忙。想想年纪大了的爸妈，我真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总是搞得他们不得安宁。

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跟妈妈说：「别担心，这点小事搞不倒我。」

妈妈那头却忍不住哭了，说：「闺女啊，钱啥的都不重要，你爸和我都有给你存钱呢，别做傻事啊！」

我捏了捏自己，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对妈说：「妈，真的没事，你别怕，处理完这些事我就回去看你们。」

我真不想林远连命都搭上换钱了，即便他真的用生命去换钱，那钱也不应该落到那种渣滓手里，毕竟他还有孩子要养。

而我手上还没握着实证，这一大笔补偿金肯定能把他们逼疯，他们越是失控，我就越容易找到他们的漏洞。

午夜

夜深人静时，我听见有人开门，虽然心里有点怕，但我知道害怕是没用的。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因为林远已经走了。

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拿起花瓶，对着人影砸下去。然后找出剪刀防卫。

是林勇。

房子里的灯光全都亮起来，林远的爸妈也都走了出来。

我紧握着剪刀，满腔怒火喊着：「你为啥要闯进我的房间？」

林勇一边捂着头，一边对着我咧嘴笑，那笑容特别让人反感，说：「我就是想看看嫂子睡觉的样子，需要我帮忙什么吗？」

就在这时，我闺女彤彤跑了出来，她那么小，勇敢地对林勇喊：「不许欺负我妈妈！」

我偷偷报了警。

警察来了，我把房子锁了起来，法律判决下来之前，这房子谁也别想住进去。

公公上门

我跟闺女租了个地方住下。我本以为婆婆会来找麻烦，谁知道竟然是公公来了，跪下求我，希望我能宽容点。

这话听着挺讽刺的，我又怎么了他们？难道就因为我不像林远那样，应承他们所有要求，就成了不宽容的人？

我就随口问了一句：「林远不是你亲生的吗？」

公公啥也没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我又接着追问：「是不是觉得害死林远后，能拿一笔钱，然后好去解决你那宠爱的小儿子的赌债啊？可你没想到吧，林远竟然只把我设为继承人。」

公公看我的眼神里带着点儿害怕。

我冷冷地说：「要不然你也来杀了我吧，我要是死了，说不定你们还能分到那笔遗产。」

我已经有点儿失去理智了，脑海里每天都是林远，想到他就这么没了，我真的很难接受。

林远吃了那么多的苦，连幸福都没怎么体会过。

林远还没看着彤彤长成大人，他怎么能就这样没了呢？

公公看到我就像见到鬼似的，吓得落荒而逃，我偷偷跟在后面。

林勇？

在巷子的拐角处，公公被林勇一脚踢倒在地，边骂边说：「没用的老头，连一分钱都拿不回来。」

林勇骂完后，又坐在地上哭起来，说：「拿不到钱怎么办？那些高利贷的不会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

看这场混乱，我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记得有次无心听到婆婆打电话求钱，说的是「也是你的儿子」。那时候我没太在意，但现在看到公公被林勇揍，忆起了那情景，感觉捕捉到了点什么。

我走过去阻止，理清思绪，提议：「我不会占你们便宜的，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吃个饭聊聊钱的事吧。」

林勇脸色一变，笑着对我说：「李月，你终于想开了！」

我就那么冷冷地盯着他，他觉得尴尬，还是跟我一起来吃饭了。

吃完饭，我趁机拿到了他们的口水样本，然后又去做DNA测试了。结果呢，果不其然，公公和林勇之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我笑了，那个一直宠着林勇的公公，没想到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

公公竟然一直在为别人的孩子花血本，把自己亲生的儿子放在一边。

真是讽刺。

第二天，我把公公叫过来，告诉他我有东西给他，他以为我要给他钱。他很快就过来了。

我把那份DNA测试结果递给他，讽刺他：「我之前还真是误会你了，以为你不喜欢林远，谁知道你的爱心这么宽广，喜欢别人的孩子，都能超过自己亲生的孩子！」

公公不信，恶狠狠的一头扑向我，我赶紧躲开，说道：「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然后我就回到了出租屋。

闺女去幼儿园了，我就这么一人大声哭起来。

林远真的去世了。

我修好了林远的手机，登录上他的QQ，看到了他的日记。

他真的好孤单，都是给自己的留言，而且全是私下的，害怕别人发现。

「李月，对不起！」
「李月，我保证将来一定让你幸福。」
「李月，为了你，我愿意变得更好。」
「李月，感觉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我买了保险，真的很抱歉，不能陪你和孩子了。」

翻看着，眼泪就这样止不住地流。

再看之前的内容，那时候我们还在大学 ，我在追他。

「李月，你得挑剔一点啊！别喜欢上我啊！」
「李月，你真傻！」

我紧抱手机，泣不成声。

林远的一生，几乎没怎么好过，即便和我在一起，似乎只是让林远更加累了。

「林远，你这个傻瓜！」

我知道公婆不会放弃这笔钱，公公来找我了，跟我说：「被谋杀保险不会赔钱，不要再纠缠了，那些钱足够你和彤彤过上好日子。」

我真想冲上去把他揍一顿，问他是不是没有人性。但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衬衫上的第一个扣子下藏着一枚针孔摄像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我慢慢地引导着他说：「林远经常跟我提起，小的时候你对他很好，经常带给林远好吃的和玩具，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你突然改变了态度，林远似乎一直很奇怪。」

我一边缓缓地开口，一边注意到对面那个人的眼睛满是血丝，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你梦过林远吗？我老是梦到林远，对着我大喊疼。」我故意用这话激他。

「别说了，停！」公公气得把水杯砸到地上，冲我吼叫。

「是你干掉林远的吗？你怎么能那么狠？」我趁他一时情绪失控，赶紧追问。

「你真的打算那么做？那样的话，那些钱你也别想拿到了。」

我差点就要哭出来，硬是憋住了，说：「我李月就是吃不上饭，也不要这个钱，我要替我老公找个公道！」

公公听了我说的，深深叹了口气，转头就走了。

公公自己去自首了，而且还把婆婆也供出来了，是他是故意搞坏车的刹车。

就在那个时候，林勇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债。

当我知道真相时，真的难以想象林远当时有多绝望。林远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刹车出问题的原因，他得有多伤心啊？

我去看了公公最后一次，他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他干的。

「林远对你们那么好，连养只狗都会有感情，怎么你们可以那么残忍？怎么能下得了手？」

公公一边哭一边求我别说了，头也不由自主地撞向玻璃，嘴里边撞边说：「在我去自首之前，我特意去见了他的亲生妈妈。见面时，她只是象征性地哭了一下，然后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她的老公。自从我们离婚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林远一次。」

林远是他和他前妻的孩子。因为他们离婚的时候林远还很小，所以林远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林远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如果那个女人真的爱过他，怎么可能连面都不来见一下呢？

后来公公说了很多关于林远的过去，比如他小的时候就特别的沉默，不管怎么打他，他都不会说话，也不会哭。

起初，婆婆根本没打算让他继续读书，但林远坚持说能自己搞定学费，婆婆认为读了书能赚更多的钱，这才同意他去读书。

公公边讲边笑，最后笑成了哭，这完全就是假悲伤，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带着点恶意反击李月：「林勇命真好，好到让你都能为了他，去害你亲儿子。」

我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记得很清楚，有个小区邻居突然就死了。我当时很害怕，跟林远说，人生真是太脆弱了，前几天还打招呼呢，就这么没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该怎么办？听说他连商业保险都没来得及买。

想起这件事，我真是自责得不行。当初干嘛要提保险呢？我要是没提，他也就不会买保险，那些坏蛋也就不会因为保险去害他了。

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但我得为了闺女坚强，林远不在了，我得撑起这个家。

林勇被债主打断了腿，天天刷盘子还债，这辈子废了。

我早把我和林远的房子卖了。

我跟闺女一起搬回了我爸妈的城市。

感觉跟林远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就像是做了个长梦，唯有在半夜醒来，看到闺女安静睡着的时候，回忆才会汹涌而至。

林远的人生一直很苦，我本来想给他带点甜头，结果发现我把他生活里的苦味泡得更浓了。

我打开他的手机，看到了一句话：

「李月，我想给你幸福，不，我想和你一起幸福。」

旁边的闺女似乎做了个不怎么开心的梦，闺女的眉头紧锁。

这让我想起林远，林远睡觉时也会皱眉。我经常会伸手帮林远轻轻揉开。

那一刻，感觉林远仿佛还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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