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儿时常去捕捉蜻蜓的无知怀有一丝愧意

阅读作家陈本豪老师的散文《红蜻蜓》，分享作者对红蜻蜓的一丝愧意和喜爱 ……

头天晚上听过中央台万里飞蝗的虫灾报导，清晨，聚见天空上密密麻麻的昆虫飞舞，疑是铺天盖地的蝗虫来了。突然眼前一亮，原来那不是蝗虫，而是一只只可爱的红蜻蜓，我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欢叫。一时间，隔壁左右的街坊们都跑出门外，争看这稀有的景象。无数的蜻蜓在超低空里飞来飞去，像天堂召唤的盛会一样，久久不愿散去。忽然，一只小鸟闯入阵中，它一路与密集的红蜻蜓相撞，惊惶中直向远方飞去。
我早把蜻蜓与蝴蝶归入美丽的词汇，更珍贵的是它们的生命都属于飞翔。小时候，常爱捉些蜻蜓与蝴蝶把玩，尤其是那种像直升飞机一样的超大蜻蜓。
如有幸抓到一只，视如珍宝。每当看到落入花间的蝴蝶，我就轻轻地提着脚步袭近它，当我刚刚伸出手时，它却带起一缕轻风飘然飞去。相对而言，蜻蜓倒没有蝴蝶敏感，我较容易将它捕捉，掐去半截翅膀，让它不能起飞，将它放在食指尖上高高地举起，带着一路的兴奋与欢叫在田野里奔跑。
掐去翅膀的蜻蜓，失去了飞翔的轻盈，它像一个胆怯的小姑娘，颤巍巍地抓住我的手指，一根根细长又长满绒毛的小脚，直搔得人麻酥酥的，那种快乐让我至今也不能忘怀。捉得多了，我在它被掐去的翅膀里似乎读懂了一点秘密，原来在它们的前后翅里，三角室间所呈现的图案却不尽相同。待读过书后才明白，其实蜻与蜓分属两个科别，蜻蜓只是它们在“差翅亚目”昆虫里的通称。因为它们的主要区别在翅上，所以才被叫做“差翅亚目”。以后翅三角室图案相似的为蜻，不相似的则为蜓。蜻蜓的前后翅并不相等，后翅常常大于前翅，它们在休息时习惯地把双翅展开，平放于两侧。蝴蝶则相反，每待休息时往往将双翅叠拢而竖起，也许，这就是它易于起飞和逃跑的秘诀吧。
那种像直升机一样超大的花色蜻蜓，它的学名称豆娘，触角极短，眼睛鼓得像金鱼一样，通明透亮十分动人。它披着一身墨绿相间的条纹，既醒目又美丽，总给人难以抗拒的诱惑，但它却喜欢停留在高空的攀着物上，相较其他蜻蜓，捕捉的难度大多了。
谁要是偶尔捉到一只豆娘，准会围拢来一大堆小伙伴，人人都想亲手捉住玩一下，那就是最得意与骄傲的时候。豆娘善于高飞，并且能一动不动地停留在空中，真像一架彩色的直升机。我们从来就没有叫过它蜻蜓，更不知道它叫豆娘，索性管他叫直升飞机了。假如说，人类是根据鱼的游动而发明了军舰，只不知直升飞机的诞生，是否也从豆娘那里得到飞翔的启示。每当在交配的季节，蜻蜓总爱飞到池塘的高空，它欢快地扇动着双翅，时不时地冲向水面，用微微勾起的尾尖，在池塘里点起碎小的水花，那种优雅而飘逸的动作，仿如迷人的舞蹈。蜻蜓爱吃比它还小的昆虫，特别是蚊子，自从知道它是益虫以后，我就再也没去捕捉蜻蜓了，隐隐中，为儿时常去捕捉蜻蜓的无知怀有一丝愧愧意。
天空上的蜻蜓似乎已越聚越多，云层也越积越厚，一会儿，果真有丝丝雨雾飘来，蜻蜓便渐渐地少了。第二天是女儿高考的日子，感谢蜻蜓送来了一个清凉的雨季，也感谢它勾起我一段美好的回思。
▲陈本豪，中作协会员，民间音乐人，籍贯武汉江夏。已出版散文集三部，纪实文学集七部。长篇纪实文学《京剧谭门》全四卷，被列入2019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项目，入围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荣获第八届湖北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