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软件“免费试用”乱象的法律规制

核心提示：治理App软件“免费试用”“低价享用”乱象，运营商需充分履行告知义务、严格遵守“知情-同意”规则，监管部门要加大对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力争构建以诚信为核心的用户权益保障机制。

武丹/制图

作者|陈川 李静

责编|薛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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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法治日报》记者调查发现，“7天免费试用”“1元享7天”等已经成为很多App软件招揽用户的重要手段，但有的点击免费试用后即默认包月包年套餐；有的低价试用并宣称低价续费，结果续的是高价套餐；有的免费试用期限界定模糊不清，隔段时间第二次点击即扣除一年会员费。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部分软件运营商为吸引用户推出了“免费试用”“低价享用”等营销手段，但记者调查发现，容易引发争议的付费规则分为几类：其一，当用户点击下载“7天免费试用”后，即被认为表示同意开通会员，软件会自动扣除费用。其二，在不同免费试用期后，扣除不同费用。如一款视频剪辑软件，用户选择领取3天的免费试用福利，则按月自动扣费；若选择领取7天的免费试用福利，则按年自动扣费。其三，有些软件运营商推出类似于“1元享7天”等福利，但涉及按月续费的标识在整个支付过程中一闪而过，且有部分字体被遮挡，很难被用户注意到。作为一种营销手段，很多用户认为“免费试用”“低价享用”是福利，但一番体验之后，这些诱人的“福利”却变成了侵权“陷阱”，用户不仅没占到便宜，甚至陷入了自动续费的困境，这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自动续费隐含的法律问题

软件运营商未充分履行告知义务。当前，许多软件运营商在宣传中以“免费试用”“低价享用”作为吸引用户的手段之一，但在用户选择过程中却未尽到充分告知义务，即试用期结束后费用和自动续费等关键问题未能及时有效地传达给用户，主要体现为三个方面：一是在注册或试用过程中，软件运营商未能明确告知用户试用期结束后是否会产生费用及具体数额。二是运营商通常在注册页面或用户协议中以非常隐蔽的甚至极其难以被发现的方式提及费用，使得用户在注册和使用过程中极容易忽略关键信息。三是运营商在注册和试用过程中对如何取消订阅或者终止试用等问题未尽到充分且明确的告知义务，使得用户在试用期结束后往往无法及时按照本意进行操作。

软件运营商未经用户同意或授权自动扣费。知情-同意规则是用户个人信息保护的核心规则。运 营商违背“知情-同意”规则的操作具体体现为两方面：一是软件运营商在注册或试用过程中未设置明确的自动续费“知情-同意”条款，供用户阅读和自由选择，这是导致用户陷入续费服务困境的关键因素。二是运营商故意设置复杂或隐晦的取消订阅操作流程，致使用户难以找到正确的取消订阅途径。以上行为不仅违反了《网络交易监督管理办法》第十八条规定的对于采取自动续费等方式提供服务的，应当以显著方式提请消费者注意，由消费者自主选择，还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第十九条规定的“电子商务经营者搭售商品或者服务，应当以显著方式提请消费者注意，不得将搭售商品或者服务作为默认同意的选项”。

软件运营商宣传方式不当使用户产生误解。有的运营商为吸引用户采用夸大宣传手段扩大试用期内其软件功能，或使用模糊的、不准确的宣传语使用户产生误解，具体表现为两方面：一是运营商在宣传中夸大试用功能和效果，让用户误以为试用内容与后面的付费内容相同，从而使用户在试用过程中产生不真实的体验。二是运营商在宣传过程中利用文字游戏，使用模糊语言进行宣传，使用户对试用期结束后的费用和续费产生误解，导致其在试用期结束后被迫续费。这些行为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四条明确的广告不得含有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不得欺骗、误导消费者的相关规定。此外，也侵犯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二十条明确的经营者向消费者提供有关商品或者服务的质量、性能、用途、有效期限等信息，应当真实、全面，不得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宣传的规定。

自动续费乱象的法律规制路径

软件运营商需充分履行告知义务。一是软件运营商必须在用户注册或试用前明确告知所有可能产生费用的服务详情，包括费用标准、扣费时间点及自动续费的条件和操作方式，且需明确说明取消自动续费的步骤和期限。二是运营商在告知时应通过易于理解的语言呈现，并在注册或下载界面的显著位置以显著字体展示，避免使用专业术语或复杂表述。必要时，应设计交互式教程或引导动画，确保用户理解关键信息。三是软件运营商应加强内部管理，严格实行内部监督，建立客户反馈和投诉处理机制，及时处理客户面临的各种问题，提高客户满意度并诚信经营。

软件运营商在应用软件中严格遵守“知情-同意”规则。同意的前提是知情，由此可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规制：一是根据国家制定的相关法律法规，如个人信息保护法 、电子商务法等法律的规定，要求软件运营商在宣传产品和用户注册过程中严格遵守“知情-同意”规则，在充分履行告知义务的前提下，明确提醒消费者试用期结束后所应支付的费用和自动续费机制，确保用户在知情的情况下作出适合自己的选择。二是软件运营商要切实落实格式条款规定中对用户倾斜性保护的规定，遵循公平原则确定用户各项权利义务，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示用户注意免除或者减轻其责任等与自己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并对该条款予以说明，明确告知用户权利和义务及退订流程，并以显著字体进行标识，切实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监管部门加大对软件运营商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首先，可以设定明确的罚款标准。根据运营商违规行为的性质和严重程度，实施分级罚款制度。对于首次轻微违规的行为，可处以警告和较低额度的罚款；对于重复违规或严重违反用户“知情-同意”原则的行为，应施以高额罚款。其次，可惩戒其暂停或终止服务。对于违规运营的软件运营商，可依据违规情节暂停其服务，直至运营商纠正违规行为，并通过第三方审核确认合规后才可恢复服务。对于屡次违规或严重违规的软件运营商，应考虑终止其服务许可，禁止其在一定期限内（如一年或更长时间）再次申请服务许可。最后，增加监管透明度。可将违规的软件运营商名单公开，提高公众的认识和警觉。同时，这也增加了对运营商的社会压力，促使其改正违法违规行为。此外，监管部门应定期发布关于软件运营商合规情况的监督报告，包括违规案例、处理结果和改正违法措施等，提高监管透明度和公众信任度。

以诚信为核心，构建多维度用户权益保障机制。“诚招天下客，誉从信中来”。首先，强化诚信经营的基本原则。软件运营商应以诚信为本，坚持透明公开的原则，合理宣传其服务特点和收费标准。任何形式的宣传都应真实、准确，避免夸大其词或误导用户，确保用户能够基于充分、准确的信息作出选择。其次，发挥消费者权益保护组织的作用，为消费者提供法律咨询和维权服务，积极参与监管政策的制定和修订，代表消费者利益发声。最后，构建全方位的非诉讼解决机制。建立快速、高效的非诉讼纠纷解决机制，为消费者提供多样化的权益维护途径，包括在线调解平台、消费者热线和行业调解委员会等，为消费者提供一个低成本、易访问的纠纷解决渠道，确保消费者合法权益得到及时有效保护。

（作者单位：山西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