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和木莲花的不解之缘

枯木

木莲花属于常绿乔木，树形优美，挺拔俊秀，伟岸青翠，枝叶繁茂，叶片四季常绿，厚糯油亮，花开似莲花般绽放，超凡脱俗，倩丽端庄，花色娇艳，或者洁白如玉，或者粉红欲滴，或者鲜红似霞，芳香浓郁，香气袭人，是我国著名的传统观赏花木。

木莲花在我国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早在汉代就有记载，只不过古代把木莲、木兰、木芙蓉等混称。从现有资料来看，南北朝时期梁元帝萧绎曾有一首《屋名诗》提到木莲，其中有“深潭影菱菜，绝壁挂轻萝。木莲恨花晚，蔷薇嫌刺多。”可以确定的是把木莲从花期上和木兰、木芙蓉相区分。

木莲花由于多生长在西南省份偏远省份，交通不便，因而了解的人甚少，直到唐代，白居易在任职忠州刺史时，把木莲花绘成图画，记述形态特征，寄回京城，《旧唐书·白居易传》：“居易在郡，为《木莲荔枝图》，寄朝中亲友，各记其状曰……。“同时绘画的还有荔枝，白居易分别为之作序，木莲花从此名闻天下。

当时木莲仅在忠州（四川忠县，现归重庆市管辖）和邛州（今四川邛崃）有所发现，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支植上》有记载：“木莲花，味似辛夷，花类莲花，色相傍，出忠州鸣玉溪，邛州亦有。”

白居易在元和十四年（819）任忠州刺史，并于元和十五年（820）夏，被召回长安，任尚书司门员外郎。正是在忠州，白居易见到木莲花，立刻被木莲花的超凡脱俗的花姿和花香所迷倒，于是命画工绘图，并作诗写序，赠送亲友。

《忠州木莲》

《诗序》：木莲树生巴峡山谷间，巴民亦呼为黄心树，大者高五丈，涉冬不凋。身如青杨，有白文，叶如桂，厚大无脊；花如莲；香色艳腻皆同，独房蕊有异。四月初始开，自开迨谢仅二十日。忠州西北十里有鸣玉溪生者，秾茂尤异。元和十四年夏，命道士母丘元志写，惜其遐僻，因题三绝句云。

大意：在诗序中，白居易详细描述了木莲花的形态特征，当地百姓称呼为黄心树，树高十余米，常绿乔木，犹如杨树，有白色的纹癍，叶片如桂树叶，厚糯，花形和花香同莲花相似，倩丽娇艳，唯独花蕊不同，四月放花（公历5、6月），花期二十余天，生于忠县鸣玉溪，元和十四年（819年）夏天让道士画家毌丘（guàn qiū，复姓）元作画，怜惜木莲花生长在偏远山地，因而赋诗作志。

《忠州木莲》

其一

如折芙蓉栽旱地，似抛芍药挂高枝。

云埋水隔无人识，唯有南宾太守知。

大意：在第一首绝句中，指出木莲犹如水中莲花，只是长在陆地，花似芍药般娇艳，然而不像芍药是草本，木莲是木本，花开壮观，可惜天高水远，无人赏识，唯只有自己（南宾太守是作者自称）才了解木莲花的娇姿。这首诗主题为赏花。

其二

红似燕支腻如粉，伤心好物不须臾。

山中风起无时节，明日重来得在无。

大意：木莲花犹如胭脂（燕支）般颜色，粉红娇艳，然而感叹好的事物都不会长久，须臾而逝，山中经常不定时有风吹来，不知道明天再来的时候，木莲花会不会被风吹落。这首流露出怜惜之意，主题为惜花。

其三

已愁花落荒岩底，复恨根生乱石间。

几度欲移移不得，天教抛掷在深山。

大意：本来就对木莲花掉落在荒山野岭感到痛惜，更加痛恨木莲树根扎根在乱石丛中，几次想移栽却难以成活，看来是天意，老天真的是把木莲花抛掷在荒郊野岭了。这首讲得是栽花，其实是对结合自身而发的感叹。诗人自比木莲花，815年诗人因越职言事以及母亲去世赋诗遭人嫉恨，被贬到江州任司马，819年虽然提职，却依然在忠州这个偏远山区，因此感到仕途无望，看到木莲，超凡脱俗，正如自己，志向高洁，却无法回到朝廷，因而发此感叹。

除了前面三首，同时白居易还给好友元稹赠送了一幅画和诗，我们也来欣赏一下：

《画木莲花图寄元郎中》

花房腻似红莲朵，艳色鲜如紫牡丹。

唯有诗人能解爱，丹青写出与君看。

这首诗通俗易懂，可以看出白居易和元稹友情之深，并且兴趣爱好相同，也只有挚友了解自己的心情，因此让画工绘画木莲花，赠送给朋友，表明心迹。

白居易让画工描绘木莲花的图画，赠送亲友后被广为传阅，木莲花从此名声大振，图画传之后代，对不少文人墨客影响极大。其中北宋诗人韦骧看到图画后，感慨万分，便赋诗两首：

《忠州木莲花二绝》

其一

乔木开花似水莲，画图远自昔人传。

化工既许殊凡品，落在遐方亦可怜。

大意为：木莲花似莲花，却是乔木，昔人绘画传到如今，大自然的造化之功，既然造就了如此超凡脱俗的花卉，却可惜流落在偏远的荒山野岭，不由得让人怜惜。

其二

绿叶枝头灼烁红，尚疑轻易比芙蓉。

根苗不自污泥出，只合移栽近佛宫。

大意为：木莲花叶片翠绿，花色红艳，挂满枝头，如此娇艳，感觉到和芙蓉花相比，都感觉到太随随便便。因为木莲花更比水莲花高洁，并没有从污泥中长出，木莲花的圣洁高雅，看来只应该移栽到佛教寺庙才更适宜。诗人对木莲花予以高度赞美。

到了南宋，诗人陆游看到白居易关于木莲花的诗词后，在凭吊白居易忠州故居时也赋诗一首。这《老学庵笔记》卷四有记载：“白乐天有《忠州木莲诗》，予游临邛白鹤山寺，佛殿前有两株，其高数丈，叶坚厚如桂，以仲夏发花，状如芙蕖，香亦酷似，寺僧云花拆开时有声如破竹，而二郡止此。二株不知何自至也，成都多奇花亦未尝见。”

《雨中游东坡》

木莲花下竹枝歌，欢意无多感慨多。

更恐他年有遗恨，晓来冲雨上东坡。

诗中“东坡”为白居易在忠州任职期间，在城东的山坡上种花，并命名此地为“东坡”。宋朝大诗人苏轼非常喜欢白居易的诗词，为了表示对白居易的崇敬，就取“东坡”作为自己的号。“竹枝歌”即为竹枝词，为巴蜀民歌演变而来，后来发展为诗体，常描摹世态民情，是具有鲜活的文化个性和浓厚的乡土气息的诗词风格。

陆游在这首诗中发出感慨，为了追思缅怀前贤，不留遗憾，因而在雨中前往白居易故居观战凭吊。尤其是看到木莲花，如此高洁芳香，更是唏嘘不已。诗词大意是：在木莲花下，听着当地民风淳朴的竹枝山歌，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以及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经历，并没有感到有多欢乐，而是更多的感慨，为了以后不留遗憾，早上冒雨前往白居易故居前去瞻仰，表到自己的崇敬之意。

木莲花花色圣洁，花香浓郁，原本长在深山野岭，白居易之后，得以声名远播，令历代文人墨客吟诗作赋，栽植赏花，从而享誉神州，白居易之功不可没。

2019/3/25榆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