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如果你也读过金庸，大概对《倚天屠龙记》中这句唱词印象深刻。
所用意象简明却宏大，有着超越理性的淡然豁达。
这句诗看似楚辞体，其实出自波斯诗人欧玛尔·海亚姆（Omar Khayyam）的《鲁拜集》：
第28首
随他们我把智慧之种播土中，
用自己亲手的劳作让它长成；
而这就是我得到的所有收获——
我到来如水，并且我离去如风。
一部与《列王纪》比肩的波斯文学巨著。
鲁拜（Rubáiyát），原意为“四行诗”，类似我们熟知的绝句。
每首诗四行，独立成篇，第一、二、四行押韵，是古代波斯的典型诗体。
而海亚姆这部《鲁拜集》的主题，正如开头那首诗，感慨人生如寄、盛衰无常，并劝告众人以活在当下、纵酒放歌为宽解。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文坛称海亚姆为“波斯李白”。
｜世界各地不同版本的《鲁拜集》
艾略特、博尔赫斯、太宰治将《鲁拜集》奉为心头好。
胡适、徐志摩、郭沫若、闻一多、林语堂、木心等大家争相译介。
诗人、作家、插画家、装帧艺术家以各自的方式演绎、致敬、传承着它。
据传，《鲁拜集》在全世界范围内有700多个版本，数量仅次于《圣经》和莎翁作品。
今天我要介绍给你的，正是一部值得珍藏的新版本——《鲁拜集之美》。
它的特别之处在于，除了致敬经典，更追求这部巨著的版本价值和细节之美。
集可读性、可赏性与可藏性于一身。
版本唯一，赏读珍藏的首选
《鲁拜集》的作者，欧玛尔·海亚姆，生于11世纪的波斯（今伊朗）。
他是波斯有名的数学家、天文学家、医学家、哲学家和诗人——可以说集沈括和苏东坡于一身。
然而他的诗人身份，从未在生前得到更多的关注。
｜《鲁拜集》的五版菲译本
直到1857年，海亚姆去世七百多年后，来自英国的贵族青年爱德华·菲茨杰拉德，无意间发现此书的古代波斯文版本，惊为“天文”。
此后20年，他全身心投入到《鲁拜集》的创译工作中，先后译校5版（后文简称“菲译本”）。
这本小册子的影响力，也因他而逐渐扩大至全球各个角落。
这本《鲁拜集之美》便以公认的权威版本——菲译本第5版为底本。
译者详细汇校5版菲译本，并将原序及原著111首诗全部译出，内容之全目前国内无可比肩。
书内译文及解读，由词学大家叶嘉莹先生弟子、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钟锦执笔。
钟锦分别以白话格律体和七言绝句作译，又注以简明扼要的解读。
｜《鲁拜集之美》内文排版解析 以第43首鲁拜为例
他的白话诗恪守菲译英文版的形式：语序尽量不变的同时，每行五顿对应英诗的五音步，字数保持一致，押韵更是做到了平上去不混压。
他的古体诗，在保留原意的基础上，做到了贴近本土语境，并进一步呈现汉字美感。
英文诗、白话诗、古体诗3种诗歌文本对照的形式呈现，版本独一。
书内插图均由收藏家吴伟提供，汇集来自全球跨越百年的45个版本《鲁拜集》，原版图书一帧一页高精度细致扫描。
来自28位艺术家的111幅插画杰作，在这本《鲁拜集之美》中得以生动再现。
细密画、铜版画、珂罗版插图、钢笔-墨水画、摄影作品等多样的艺术形式，将为读者带来一场绝妙的视觉盛宴。
一诗一画，尽赏西式插画之美、诗画互动之趣。
书籍装帧由“中国最美的书”获奖者熊琼操刀设计，融合多版本《鲁拜集》元素。
函盒封面图源自英国插画家安妮·哈利特·菲胥的插图版《鲁拜集》。
月亮、河流、孔雀、狮子、蛇等众多波斯元素齐聚，构图和谐且极富韵律感。
满版金印，让图案更加典雅生动，拿在手里熠熠生辉。
书封上的烫金陶罐，取自《鲁拜集》中的经典比喻——以陶工与陶器的关系喻指造物主和人的关系。
｜“伟大的奥玛”装帧设计
《鲁拜集》还曾有过一个极为传奇的版本——“伟大的奥玛”。
它镶嵌1051颗精美宝石和半宝石，包括红宝石、绿松石、紫水晶、橄榄石、石榴石和一颗祖母绿，每一颗都有金色托底，烫了100平方英尺的金叶脉络，但是烫金耗费2500个小时，拼接嵌入4967块各种颜色的羊皮。
但可惜的是，这部传奇之作随着泰坦尼克号一同沉入大海，成为绝唱。
在《鲁拜集之美》的扉页处，着意复刻了“伟大的奥玛”封面。
用以致敬这部“书籍装帧艺术的高峰”。
《鲁拜集》译者虽多，而私意以为此本颇具特色，故乐为之推介。——叶嘉莹
这样一部从文本内容到视觉呈现，均集纳多版本精华的《鲁拜集》，目前国内再也找不出第二本。
因此也引得叶嘉莹、黄克孙、黄杲炘、韦力、李昕、辛德勇、江晓原、胡洪侠、绿茶等一众名家联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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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鲁拜集》月历卡，复刻1913年尔尼斯特·尼斯特公司出版的《鲁拜集》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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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从未离鲁拜如此之近
鲁拜集的译本如此之多，为何诞生于两百年前的菲译本始终未被超越？
菲茨杰拉德的译本，在保留了作者原诗意的基础上，将诗人的情调、古代波斯文的意趣也都传递了出来。
并在内容的编排上，做了大胆的处理：首尾呼应，以第1首的“太阳升起”开始，以第100首的月亮升起为落幕的标志；又以第1首的的“醒来之人”，对应第101首（最后一首）的辞世之人。
中间的诗则有意按照主题将有关联的诗安排在一起，比如信仰、理智追求、命运。
除了相关性，也讲求前后诗文间的因果/逻辑关系。其中比较突出的，就是第82～90首，构成了一组以“陶罐”为主题的诗剧。
菲译本内容编排的合理性，也让这本诗集读起来格外顺畅。
｜1911年版菲译 第27首配图 弗兰克·威廉·布朗温，油画
而钟锦以菲译本为底本，进一步爬梳剔抉，在解读中加入了爱德华·赫荣-艾伦考证出的波斯文来源。
他找出诗中的措词、故事的来源，让原本朦胧的诗意多了一份贴近原典的理解：
第27首
自己年轻时经常热切造访
学者和圣人，听到高论宏讲
关于这个和那个；然而始终
只是从同一个门来而复往。
比如在第27首鲁拜中，前两句读不出太多隐含之意，最后一句却话锋急转。
同一个门是指什么？是对知识的怀疑？对高论宏讲的评判？
通过钟锦的解读，我们可以知道，第27首的内容融合了“乌斯利抄本第121首”和“加尔各答抄本第281首”：
前一首讲，对知识的精熟，短暂而“来如水去如风”，几乎什么也留不下。后一首中，则进一步解说知识的类型：作为猎鹰飞出神秘世界，但找不到亲密朋友，暗含“理智进入玄虚世界”之意。
如此再结合原典，读者便可以轻松理解第27首的所指：
“一切超越界限的理智，都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真正的知识，无论如何热情地渴求，勤奋地学习，获得的只是无知。自无知始，以无知终，当然是 ‘同一个门来而复往’。”
｜1898年菲译第五版 第20首配图，吉尔伯特·詹姆斯，黑白插图
除了帮助读者理解原诗，钟锦还着意点明了菲译本的文本优秀所在。
比如菲茨杰拉德修改原诗用词，让前后文呼应更明晰、表达更浪漫：
比如第20首中，用 the River-Lip 对应 Lovely-Lip，“如唇河畔”对应“美人娇唇”。对仗更工整，表达也更优美。
｜1912年菲译第四版 插图，阿德莱德·汉斯科姆，摄影
比如为原作增添“神来之笔”，让翻译之“达”和“雅”更为突出：
第57首
啊，人们说，或许是我的算制，
简化了岁时更好测算？——不是，
那只不过是从历书删去了
未生的明天，和已死的昨日。
海亚姆除了诗人身份外，更是波斯有名的数学家、天文学家，上文菲译本即可看到此种比喻。
但海亚姆的原文中，其实并未提及：
忧虑从不逗留在我心中，为了两个日子，
那还没到来的日子，和过去的日子。
在忠实原作内涵基础上，菲茨杰拉德融入诗人的身份特点，格调反而更加“海亚姆”，可谓“神来之译”。
｜1913年菲译第一版 第49首配图，埃德蒙·约瑟夫·沙利文
再如菲译本里，往往一首诗中融合原典多处意象，拆解、转写成各类美妙比喻：
第22首中，将同心挚友比作“滚动时光压榨的陈酿”。时间的流逝感、挚友带来的无以言表的共振，转化成了一幅具象的画面、一种可品尝的滋味。
第46、47首中，比喻个人的生死，既像“酒沫一样来了又去”，又像“大海中的一块投石”。
第69首里，用棋局比喻人世，不经意间悄然唤醒中国读者的情感共鸣。
｜1910年菲译第二版 第12首配图，埃德蒙·杜拉克
解读里，钟锦还特别举出精彩的中译版本，供读者对比玩味。
他称黄克孙先生的中译第12首“至今无可超越”：
一箪疏食一壶浆，
一卷诗书树下凉。
卿为阿侬歌瀚海，
茫茫瀚海即天堂。
真可以说是集各版本的优质译文于一册了。
｜1884年菲译第三版 第29/30首配图，伊莱修·维德
他也会时不时地提醒我们，读英文诗，向来都需要“诵”。
比如读下面这首，“仿佛水流风过就在耳畔”。
XXIX
Into this Universe, and Why not knowing
Nor Whence, like Water willy-nilly flowing;
And out of it, as Wind along the waste,
I know not Whither, Willy-nilly blowing.
让读者耐心体会，诗的美，不仅暗含在词句与诗意里，更洋溢在耳边轻快的音韵中。
这本集原典、译文、解读、配图于一体的《鲁拜集之美》，可以让读者在流畅的阅读过程中，真正走近作者，感受波斯文化之美。
如同明日将死那样过活
｜欧玛尔·海亚姆墓园纪念碑，内沙布尔，伊朗，图源：伊朗旅游局
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这部波斯诗集能够打破种族、文化、时间的壁垒，流传至今且魅力不减？
《鲁拜集》所传递出的“无常”，给了那些处在动荡、矛盾与困惑的人们一丝豁达，传递出一种略带玩世不恭的理想主义精神。
如今看他诗中的智慧与处世态度，仍适用于当下人的处境。
｜1940年菲译第一版 第24首配图，亚瑟·西克
对智慧的追求：
第25首
就像那些人为了今天从事，
和那些人向明天之后注视，
唤礼者从那黑暗之塔高喊，
“愚人！这儿和那儿你的报偿莫致。”
世俗的千种努力，求神的万般尝试，无非是借助他律，越是遵循此道，越是远离自我。
“康德竭力扭转神学的道德为道德的神学，也是出于同样目的。”
｜1912年菲译第四版 插图，阿德莱德·汉斯科姆
有关人生的真相：
第49首
你如果想把生存的珠片耗败
为乐趣探求那秘密——朋友，赶快！
一丝头发就隔开谬误和真理——
在什么上头，请问，人生能依赖？
人没什么可以依靠的，没什么可以确信的，你或许曾靠着谬误获得荣光（珠片），可它也并不长久，仍会随着时间脱落。
真理与谬误的距离往往近到，连一丝头发都能遮挡，但我们却始终难以觅得。
｜1913年菲译第一版 第37首配图，埃德蒙·约瑟夫·沙利文
究竟什么是个人可追求的？
啊，人们说，或许是我的算制，
简化了岁时更好测算？——不是，
那只不过是从历书删去了
未生的明天，和已死的昨日。
世俗无意义，神学无可求，连理智（学术）也不能让人过好一生。他只想让你明白——过好这一刻的当下，才是人生可追求的真相。
庄子的哲思，李白的潇洒，在海亚姆一人身上尽显。
｜1938年菲译第一版 第28首配图，约翰·巴克兰·莱特，铜版画
你我或许都需要一点玩世不恭的豁达：
带着一卷诗集到大树枝底，
一壶红酒，一条面包，还有你，
荒野中偎傍在我身边放歌，
哦，荒野已跟天堂相差无几！
乍看下的放浪豁达之外，还有一分隐于其中、按下不表的伤感。
有畅饮、有欢歌、有佳人，古今中外，借以放大情绪的夸张对象，是如此相似。
据说此诗还是《圣经》之外，最为人所熟知的译文。
｜图源：BBC纪录片《波斯》
读《鲁拜集》吧，让“波斯李白”唤醒你的浪漫。
顺从自己内心吧，没有哪种享受能比感官刺激来的更加真实。
记住当下吧，既然此刻我已身处自己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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