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宰的社会万事以发展生产力为先,要求人人尽出最大力气,贡献出最大生产效率,又要求人人削减可支配时间。中国四十多年经济发展即建立在这种功利主义导向的扩张中,血汗工厂对工人压榨最为严重,人人成了经济发展的工具,丧失主宰个人生活的能力,实质是被机器和生产异化为现代社会的奴隶。
古代社会的奴隶还只是权力压迫,总能有休闲的时间,现代社会的压力则来源于整个社会功利的高压系统,每个人都被迫卷入高压系统中加速前进,学习和工作成为优先事项,休闲时间和家庭生活被牺牲。现代躺平是对高压系统的反抗,也是对功利主义回报越来越低的自动适应,渴望重获人生的掌控权,摆脱被异化为社会发展的奴隶角色。
躺平不只是当前的中国社会才有,古人早就有过同样的想法,且已提升到智慧和哲学程度,躺平不但合理而且有思想支持。
1、进入道德之境的庄子
庄子看到一群工人在伐木,砍完周边所有树后,只留下一棵枝叶茂盛的树,原来是这棵树材质太差,不符合工人心里的砍伐标准;庄子去朋友家作客,朋友特地宰杀一只鹅来款待他,在饲养的两只鹅中选了不会叫的那只。
基于以上两个例子,弟子问庄子“如何在有用和无用之间取舍呢?”庄子认为虽然要处在有用的鹅和无用的树之间,但考虑有用和无用仍然只是被限制,还应该更进一步迈入道德之境,庄子的道德专指自然之道,跳出功利主义有用和无用标准的牢笼,才可不再为外物所拘役,主宰自己的生活。
2、犬儒主义的第欧根尼
与庄子希望精神上超越的绝对自由不同,古希腊的犬儒主义者则渴望行为上的绝对自由,挑战固有的社会规则。在广场上行食色便溺之事,丝毫不为之羞愧,再多人也会旁若无人;在亚历山大大军进城之时,第欧根尼喊出“不要挡我的阳光”,丝毫不惧性命之忧,有着漠视一切的勇敢,已经表现出厌世主义,犬儒其实只应是犬道。
嬉皮士是犬儒主义在现代的继承者,要求极端自由的自由主义者也是,是对原有世界秩序的激烈行动反抗。
3、佛教的涅槃解脱
婆罗门教认为人的灵魂在六道中轮回以求解脱,生于婆罗门教的佛教用涅槃取代轮回,在精神上得到解脱,也彻底摆脱世俗烦恼和生命轮回。佛教认为现实生活根本就没意义,直接就是厌世主义,生存所需依赖布施,更不用说生养子女,彻底脱离于现世生活,是最彻底的躺平者,终生都在为涅槃做准备。
庄子欲为精神世界设立新的标准,第欧根尼则企图以否定改变世界规则,佛教则完全对世界不抱期望了,彻底消来对俗世生活的奢望。中国当代青年太多选择不婚不育,在行动上与佛教追求涅槃也没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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