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ikTok在美困境看全球大数据治理

吴晨/文 3月13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以352票对65票的压倒性多数通过TikTok相关法案，要求中国字节跳动出售TikTok，否则六个月内TikTok就会在美国遭到封禁。TikTok在美国的困局突显了讨论全球大数据治理的紧迫性。

几年前业界就已经明确提出：大数据是未来的石油，人工智能是未来的电，这其实是从工业时代向智能数据时代转型最重要的特征。以石油比喻大数据，因为它是未来经济发展的命脉；以电来比喻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时代的即插即用给企业和个人带来极大的便利。

但我们也不能忽略转型前后的巨大变化，即从有形资产向无形资产的转变：石油只能贩卖和使用一次，大数据却可以不断使用，所以，其所有权、使用权、加工权，完全可以为不同多方拥有，甚至会带来边际效应递增的效果——也就是使用的人越多，使用的场景越多，不同大数据融合的分析越多，其价值越大。同样，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会呈现出类似电力的普惠性——有电网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能用到便宜的电，驱动生产和生活的各种机器和工具——也会带来边际成本递减甚至接近零的效应。此外，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又呈现出巨大的互补性，海量大数据是人工智能不断发展的重要资源。这三点是智能数字时代的基本特征。

和前辈一样，TikTok和抖音这样新兴崛起的短视频社交电商平台，其核心竞争力是依托消费者行为大数据不断优化的人工智能算法。消费者在共享了许多消费行为大数据后获得的是更加定制化的产品和服务。换句话说，这是智能大数据时代的大谈判（Grand Bargain），消费者已经做出了重要的取舍。从TikTok搜集的用户大数据来看，它与其同类社交媒体（如Meta旗下的脸书和Instagram）以及电子商务平台差不多，并没有出格的地方。

大数据不仅来自TikTok这样的短视频社交电商平台，未来物联网上的所有机器和工具都会是大数据的采集者。无论是电动车还是港口机械，无论是船舶还是飞机，在万物互联的时代都将成为环境信息、运营信息和使用者信息的搜集者，这些信息的搜集、汇聚、使用，将给全球经济和商业发展带来极大的便利。换句话说，无论是虚拟世界还是万物互联的物联网世界，大数据的搜集和使用将成为未来智能数字时代的根本特征，没有退路。

其实不仅TikTok在美国遭遇潜在禁令，拜登政府最近吹风可能禁止进口中国电动车，理由之一也是中国电动车会搜集信息。在智能数字时代，无论是现实的机器还是虚拟的平台，都在随时随地搜集信息，我们不可能改变这一点，我们需要顺应它。如果因为平台的母公司来自中国，或者联网机器是中国制造，就贴上禁止的标签，则是大错特错，违背了全球智能数字时代大数据需要互联互通的最基本的原则。

全球大数据治理大讨论的首要问题是建立全球都能够尊重的“信任和确认”的机制：信任大数据不会用来“作恶”——这里对于作恶的定义需要全球讨论清楚——同时确认谁（包括政府、企业、机构和个人）在什么情况下能如何使用大数据，给消费者以明确的知情权。在此基础上，需要努力降低大数据全球流动的壁垒。

大数据、算力和算法是可预见的未来人工智能发展最主要的三元素，未来全球商业的竞争也会聚焦在这三方面。全球大数据治理的讨论其实就是要创造一个开放、透明、公平的竞争环境，跳出工业时代狭隘的地域偏见，避免竞争议题被民粹主义绑架，同时开诚布公地去探讨智能数字时代新规则。

（作者为著名财经作家，晨读书局创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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