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近山总结上甘岭战役：如果都采用12军战术，起码能少牺牲3000人

“我们打仗不是为了抢什么功劳，而是为了整个志愿军，为了国威军威！”

李德生将军这句话，说的是12军参加上甘岭战役。

一提起上甘岭战役，人们首先会想到秦基伟，想到15军，但都忽略了后来投入战斗的12军，而且在事后宣传中，在上甘岭战役中，15军功勋赫赫，涌现出诸如黄继光这样的战斗英雄，12军的形象要黯淡不少。

事实上，12军虽然是在后半段投入作战，但同样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勇气，有一个特别精准的总体评价：

“15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展现了“勇”，而12军则表现出了“韧”，两支部队都在上甘岭上展现了不可撼动的钢铁意志。”

1952年10月，针对志愿军越来越掌握地面进攻的趋势后，时任“联合国军”司令的范弗里特再也坐不住了，他在给上司的信中，提出了制定一场小规模的进攻行动，迫使志愿军进入被动防守的地步。

范弗里特选定了金化以北不到3英里的地方，两军当时在此地都修建有防御工事，间隔只有200码。

于是就有了后来闻名世界的上甘岭战役。

一

1952年10月20日下午，时任12军军长地曾绍山一个电话打到了31师师部，传达了兵团的指示。

曾绍山在电话里告诉31师政委刘瑄：

“你带着91团支援上甘岭战斗。”

需要指出的是，12军接到支援上甘岭战役的任务时，这场战役已经打了七八天，15军在上甘岭上的防守作战异常艰难，特别是崔建功的45师，几乎都已经快拼光了，就连给师长理发的理发员也都冲到了阵地上。

也就是在这一天，美军出动了三个步兵营的兵力进攻上甘岭，同时配合的还有30架次的B—26轰炸机以及300余门重炮、40多辆坦克因为地形限制，只好停在有利地形之上作为固定火力，支援步兵作战。

崔建功的45师几乎已经无力再战，全师伤亡超过3500余人，134团、135团两个团总共就剩下一二百人，45师的伤亡令秦基伟、张蕴钰（时任15军军参谋长）伤痛不已。

秦基伟后来回忆上甘岭战役的第一周时这样说：

“在战斗开始的第一周内，我虽伤亡大，但看到敌人伤亡更大，便认为敌人不久就要收兵。特别是当阵地被敌人占领后，脑子发热，想一巴掌把他打下去。所以我对崔建功师长讲了那样的话，打不下来就不要回来见我。我这句话放出去不要紧，下面脑子更热，一股血气上来就拼命，增大了伤亡。”

考虑到这样一个情况，志愿军第三兵团自然也坐不住了，命令同时下到了15军、12军：

“第12军31师第91团即调平康以北地区，作为第15军44师之预备队，并归15军指挥，以防万一。”

老实说，31师接到命令的时候，全师还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他们才完成上级交付的金城防御作战任务，准备撤至谷山休整。

殊不知，一场恶战正等着31师全体官兵。

不过在当时，31师只有91团接到了驰援上甘岭的命令，其余部队仍然是要按照预定计划赶赴谷山休整的。

时任91团团长的李长生率领部队于10月22日出发，两天后，师政委刘瑄率领师指挥机关来到15军位于上甘岭北面20公里的道德洞指挥所。

10月25日，根据15军作战会议的结果，91团作为597.9高地的预备队。并要求该团在28日抵达五圣山以北。

91团在投入上甘岭战役后，最初仍然作为预备队，一直到后来45师伤亡巨大，守备艰难之下，才奉令投入作战，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11月1日。

与此几乎同时，王近山决定，将31师剩余的两个团全部配属15军参战。

二

李长生率领91团投入597.9高地作战后，极大的稳固了阵地。

当时高地上有不少部队，但都伤亡巨大，连级建制多达十几个，李长生为了避免建制过多引起指挥混乱，下令将所有部队编为9个梯队，一个一个投入战斗，不管伤亡如何，一个连只作战一天。

李长生战术上的成功，源于31师之前在金城防御作战中总结出的“小兵群”战术。

31师91团在参加上甘岭战役之前，曾总结金城地区防御作战的经验，在全军摸排中，发现有三个班打的战绩很出色，而且自身伤亡也不大。

一个是八连二班，全班在班长张象山的带领下坚守290高地，采取的办法是每次敌人上一个排，他们就出一个人顶住，敌人上一个连，他们就出动一个小组，利用手榴弹、爆破筒作用，顶住了敌人两个营兵力的进攻，歼敌400余人。

一个是六连二班，班长房志忠率领一个班的战士以少量兵力顶住敌人进攻后，甚至能在阵地内多次发动反冲击，消灭突入阵地的敌人。

一个是二连七班，班长李经盛率领全班战士，利用坑道口歼敌，艰难防守十余日，主动出击24次，并大量歼灭敌人。

战后31师总结经验，认为这三个班虽然各有不同的作战模式，但都尽可能的采取少量兵力牵制大股敌兵，并做到大量歼敌的情况，后来31师把这个模式取名“小兵群”战术。

在上甘岭战役之前，这三个班的班长分别到各团现身说法，并利用沙盘尽可能的去解说，使得这种小兵群战术深入到全师各团各营。

李长生率领91团抵达597.9高地后，与防守高地的135团指战员开了一次作战会议，会上就有91团指战员指出：

“从地形上看，上甘岭与金城地区差不多；从敌情上看，上甘岭的敌人更猖狂，炮火更凶猛；从兄弟部队作战情况来看，金城防御作战的经验，在上甘岭同样适用，以“小兵群”战术对付敌人的“羊群”战术。”

经过解释后，在597.9高地上所有指战员均达成了一致意见，即在“小兵群”战术的指导下，针对高地的特点进行适当的调整变化。

也正因为采取的战术恰当，91团在597.9高地基本上稳住了阵脚，甚至还能与敌人打个有来有回。

事实上，上甘岭597.9高地地势狭窄，敌人大规模兵力展不开，因此呈现出炮火强兵力弱的特点，如果展开大量兵力，极易遭敌炮火杀伤。

李长生将部队编为9个梯队，一个连打一天，不论伤亡大小都按时换下来休整。下来时，留下一个连长、两个排长、四个班长给换上来的连队当“顾问”，然后再视情况撤下来。上去的连队多屯少摆，利用坑道保存有生力量，利用野战工事以火力大量杀伤敌人。

91团后来作战中，还涌现出了一位全军著名的孤胆英雄胡修道，胡修道在战友全部牺牲的情况下，凭借简陋的武器，在597.9高地坚守一天，击退了南朝鲜军41次进攻，仅胡修道一人就歼敌280余人，战后胡修道被授予一级英雄荣誉称号。

由于12军也投入上甘岭作战后，战役规模形势都发生了变化。根据这一变化，兵团部统一组建了指挥部，以十二军副军长李德生为首组成五圣山指挥所，统一指挥十五军的二十九师、十二军的三十一师和三十四师；由炮兵第七师师长颜伏为首组成炮兵指挥所，统一指挥所有参战炮兵。

到后来31师基本上全面接过了597.9高地的防御。

11月7日，党中央毛主席亲拟给志愿军总部司、三兵团的电文，表扬李德生在指挥597.9高地保卫战：

“此次五圣山附近的作战，已发展成为战役的规模，并已取得巨大胜利，望你们鼓励该军，坚决作战，为争取胜利而奋斗。”

三

11月8日，代师长李长林亲率31师92团抵达上甘岭，鉴于当时597.9高地已经稳固，秦基伟把目光关注到了537.7高地上，他只给了92团3天准备时间。

李长林一开始明确提出反对意见：

“部队刚经过长途行军，没有弹药，不熟悉地形，三天的准备时间太短，反击恐怕难以奏效。”

应该说当时李长林提出的建议，是很符合部队的实际情况的，但秦基伟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537.7高地坑道的部队已经断粮断水十余天，情况异常危急，而且再拖延下去，韩军的阵地进一步得到巩固，反击的困难会更大。”

事实上，537.7高地坑道部队所处的环境更艰难，从10月29日开始部队投入反击作战，就陷入困难局面，133团四个连上去，激战过后退入坑道的就只有24人，而且从这天开始，长达十余天时间，15军的关注点都在597.9高地上，对537.7高地的关注基本没有，导致坑道内17人冻饿而死。

秦基伟愧疚之余，只能下令92团出动，李长林闻讯，也不再强调困难，全力出动。

在后来的作战中，537.7高地成为双方主要争夺的战场，因为敌人炮火猛烈，部队的伤亡都很大，92团投入作战后，也只是打了三四天就出现了较大伤亡，不得已之下，又从597.9高地抽调了93团二营、三营过来，但同样出现了较大伤亡。

李德生考虑再三，又从34师抽调了106团上来，才堪堪稳固了阵地。

93团到537.7高地的时候，只有六号阵地，七号、八号阵地都在敌人手中，这两个阵地距离敌人防守的主峰阵地距离最近，防守的难度也特别大。

李德生决心放弃这两处阵地，对六号阵地做重点防御，对七号、八号阵地只做炮火控制。

即便如此，我军在537.7高地上仍然伤亡巨大，106团3营更是打到没有一个完整的排，没办法106团只好把2营调上来。

至1952年11月25日，106团完成使命，将阵地移交给15军29师，上甘岭战役这才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从上甘岭战役后半段来看，他们“小兵群”战术运用的最为成功，也难怪后来王近山在战后总结中曾说，如果都采用12军的“小兵群”战术，最起码可以少牺牲3000人。

不过，客观的来看，上甘岭战役本质上是敌人主动发起的一次进攻行动，因此我军一开始在敌情我情上都处于不利地位，倒也不能完全归咎于战术使用不恰当。

当然，12军在上甘岭战役后半段成功运用“小兵群”战术，也使得这一战术成功在全军中推广，为最终的胜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