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优势在我，却是屡屡挨揍，俄黑海舰队为何被乌军按着摩擦？

俄乌战争持续已有两年之久，战况一度跌宕起伏，但时至今日双方在陆地战场上已呈胶着僵持之势，乌军反攻失利，固守待援，俄军攻击乏力，难破僵局。

然而，令外界颇为困惑的是，在俄乌战场的次要战场——黑海，本来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俄罗斯黑海舰队却连均势都难以维持，虽然在开战之初就宣布“乌克兰海军已不复存在”，却在随后两年内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不仅战绩乏善可陈，更是屡遭重创，包括旗舰“莫斯科”号巡洋舰在内的大批舰艇或沉或伤，连塞瓦斯托波尔等基地都被乌军直捣黄龙，毫无安全可言，逐步丧失了对黑海的控制权，实在是开创了世界海战史上的一大奇观！回首战局，我们不禁要问，明明“优势在我”，为何黑海舰队丧师辱国，被早已不存在建制舰队的乌军按着摩擦呢？

宵遁的舰队

2023年10月，美国加州私人地球成像公司——行星实验室（Planet Labs）公布了10月1日拍摄的黑海地区卫星图像，照片显示原本驻塞瓦斯托波尔的俄罗斯黑海舰队主力已移驻俄罗斯库班地区的新罗西斯克港，包括2艘导弹护卫舰、3艘基洛级潜艇和1艘巡逻舰，新罗西斯克位于塞瓦斯托波尔以东约340千米。

■美国卫星印象显示，俄黑海舰队部分主力舰艇已移驻新罗西斯克港。

相对于大踏步后退的主力舰只，黑海舰队的偏师只后撤了五十步，转移到塞瓦斯托波尔以东150千米，克里米亚半岛东部海岸的费奥多西亚港，至少包括1艘大型登陆舰、多艘小型导弹舰和新型扫雷舰。更有消息传来，俄罗斯甚至着手在格鲁吉亚阿布哈兹共和国的奥恰姆奇拉湾为黑海舰队营建新基地，此地位于新罗西斯克以东360千米，距离塞瓦斯托波尔超过700千米！

■美国卫星影像显示，克里米亚东部的费奥多西亚港内集结了俄黑海舰队众多舰艇。

■随着俄乌战局的发展，俄黑海舰队的舰艇纷纷向东转移，远离前线，相当反常。

俄罗斯的这一系列操作多少令世人有些错愕。自叶卡捷琳娜女皇时代以来，塞瓦斯托波尔在长达200多年时间里始终是俄黑海舰队的铁打营盘，就算苏联解体，加盟共和国分家，俄罗斯宁愿掏出每年1亿美元的高额租金给乌克兰，都舍不得撒手。塞港就是双头鹰海军冲向蓝水的执着情结和宏大叙事的肇始和滥觞，俄罗斯在此养兵千日，挥金如土，眼下俄乌兵凶战危，正是黑海舰队凭借塞港的锁钥地利，奋纳瓦里诺和锡诺普之余烈（编者注：纳瓦里诺海战和锡诺普海战均为俄黑海舰队历史上的著名胜绩），为打败泽连斯基新纳粹再立奇功之时，何以拔营而走，悄然东狩？抛开发扬传统、凝聚士气的情怀问题不谈，舍弃苦心经营、设施齐全的老营，跑去次要基地，甚至跑到尚无完备基地设施的阿布哈兹海岸小港，来个螺蛳壳里做道场，黑海舰队这是所为何来？

■阿布哈兹奥恰姆奇拉湾在2021年6月与2013年12月的卫星照片对比，可见增加了部分基地设施，但远不及塞瓦斯托波尔港完善。

挪窝为保船

其实说来也简单，无非是形势比人强：在乌克兰军队的持续袭击之下，黑海舰队再不走，塞瓦斯托波尔就要变成铁底湾了。俄乌冲突延宕几百天的事实证明，公投克里米亚独立容易，彻底打败乌克兰是真的难。黑海舰队不光没有维持住对乌克兰的攻势作战，反而所部舰船被对方频频击伤击沉，龟缩在塞瓦斯托波尔都难以自保。这里，我们不妨回顾一下自战事爆发以来，俄黑海舰队那些令人尴尬莫名的败绩。

1、别尔江斯克导弹袭击

2022年3月24日，乌克兰发射“圆点U”弹道导弹攻击停泊在亚速海滨别尔江斯克港的俄军舰船，俄军满载排水量4700吨的鳄鱼级大型登陆舰“萨拉托夫”号被击毁，弹药殉爆还殃及邻近停靠的2艘蟾蜍级大型登陆舰“库尼科夫”和“新切尔卡斯克”号。

■别尔江斯克港的地理位置

■被俄军占领后成为支援马里乌波尔战事的重要后勤港口。上图为袭击发生后拍摄的港口照片，可见受到攻击受损的俄军舰船。

2、“莫斯科”号巡洋舰沉没

2022年4月13日，在乌克兰敖德萨以南约145千米的蛇岛海域，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导弹巡洋舰被2枚乌克兰“海王星”岸舰导弹命中受损，在拖曳回港途中伤重沉没。“莫斯科”号是苏联解体后缩水严重的俄罗斯海军硕果仅存的3艘光荣级巡洋舰之一，黑海舰队的绝对主力和镇队之宝，满载排水量12000吨，取代1982年马岛战争中被英军潜艇击沉的阿根廷海军“贝尔格拉诺将军”号巡洋舰，成为二战结束后被击沉的最大吨位的军舰，乌克兰海军仅凭这一战果即可名留史册。

当然，俄罗斯方面否认“莫斯科”号吃了乌军导弹，声称该舰发生火灾引爆弹药导致沉没，这无非是告诉公众黑海舰队旗舰不是被挪威岸基鱼雷打沉的德国“布吕歇尔”号重巡洋舰，而是旧日本海军在柱岛打酱油莫名其妙自爆的“陆奥”号战列舰，好像也没太大区别，强行挽尊罢了。

■“莫斯科”号巡洋舰中弹部位特写（上图）和遇袭位置（下图），旗舰沉没对于黑海舰队而言可谓当头棒喝。

3、乌军无人机/艇袭击塞港

2022年10月29日凌晨，乌军出动至少9架无人机和7艘无人艇袭击了塞瓦斯托波尔，尽管遭到俄军的火力拦截，乌军无人艇依然突防成功，重创了俄黑海舰队新任旗舰“马卡洛夫海军上将”号导弹护卫舰，还击伤了“伊万·格卢别茨”号扫雷舰、“羚羊”号登陆舰和“闪电”号运输舰。袭击成功后，乌克兰方面还模仿俄方的新闻口径，声称“由于对爆炸物处理不当，塞港内4艘俄罗斯军舰受损”，对俄军进行了挖苦讽刺，还以无人艇拍摄的袭击视频为佐证。俄罗斯方面则宣称在被击落的乌军无人机残骸中发现加拿大生产的导航设备，并指责英国应核袭击事件负责，因为乌军是在英国海军人员协助下从乌克兰南部奥恰基夫港发起袭击的，言下之意，不是乌军有能耐，而是西方太狡猾。

■2022年10月塞港袭击事件中乌军无人艇拍摄的画面（上图）以及遇袭俄舰影像与目标舰型的比对判读（下图）。

4、乌军无人艇袭击新罗西斯克港

2023年8月4日清晨，乌军无人艇在新西罗斯克港外击中了俄军蟾蜍级大型坦克登陆舰“奥列涅戈尔斯基矿工”号，令其舰体左倾，被拖船拖曳回港。

■从无人艇视角拍摄的俄军登陆舰的侧影，可以判明是蟾蜍级登陆舰。

■俄军登陆舰遇袭后被拖回新罗西斯克港，卫星照片显示港口泊位上有明显油迹，可见受伤不轻。

5、刻赤海峡油轮遇袭

2023年8月5日夜间，俄罗斯油轮SIG号在刻赤海峡遭到乌克兰无人艇攻击，船体受损。

■乌军无人艇拍摄的攻击俄罗斯油轮的视频影像。

6、塞瓦斯托波尔船坞遇袭

2023年9月13日凌晨，乌军苏-24战斗轰炸机空射10枚“暴风阴影”巡航导弹攻击塞外斯托波尔，其中5枚被俄军“铠甲”S1防空系统拦截，1枚被S-400防空系统拦截，1枚被米格-31战斗机击落，3枚突防成功，命中造船厂干船坞内的2艘俄军舰艇，摧毁蟾蜍级坦克登陆舰“明斯克”号的上层建筑，将基洛级潜艇“顿河畔罗斯托夫”号的艇身炸出两个大洞，两舰均可判定丧失作战能力。

■乌军使用对塞瓦斯托波尔港实施导弹攻击的示意图。

■受袭船坞的航拍照片与袭击现场视频影像的地标比对。

■遇袭俄军舰艇的损伤画面：“明斯克”号登陆舰上层建筑受损，“顿河畔罗斯托夫”号的艇壳被贯穿。

7、黑海舰队总部遇袭

2023年9月22日上午，乌军苏-24战斗轰炸机发射“暴风阴影”导弹袭击塞瓦斯托波尔，精准命中黑海舰队总部大楼和黑海舰队防空控制中心第744通信中心，暂时瘫痪了舰队的通信联络。同时，俄军第30师师部也在攻击中躺枪。乌克兰声称俄罗斯陆军罗曼丘克上将、采科夫中将和黑海舰队司令索科洛夫上将等俄军高级将领在袭击中非死即伤，但俄罗斯方面予以否认。

■袭击发生后的塞瓦斯托波尔航拍照片，冒出浓烟的建筑就是黑海舰队总部大楼。

8、刻赤“海湾”造船厂遇袭

2023年11月4日，乌军发射2枚“暴风阴影”巡航导弹攻击了刻赤“海湾”造船厂，对俄军毒蜘蛛级轻型轻型护卫舰“阿斯科尔德”号造成严重损伤。

■现场视频显示“阿斯科尔德”号在被击中后腾起大火（上图），舰体损伤十分严重（下图）。

9、费奥多西亚港遇袭

2023年12月26日凌晨，停泊在费奥多西亚港内的蟾蜍级坦克登陆舰“新切尔卡斯克”号遭到乌军“暴风阴影”巡航导弹袭击，外界判断该舰基本损毁。据报道，被袭击时该舰正在码头卸载伊朗援助的沙希德-136自杀式无人机，80多名在岗舰员与这些装备一同报销。从当地居民拍摄的画面来看，猛烈的爆炸将舰体残骸碎片抛至1千米开外。值得一提的是，“新切尔卡斯克”号曾在2022年3月的别尔江斯克袭击中幸存，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袭击发生前后费奥多西亚港码头的航拍照片对比，其中下图大圈内为“新切尔卡斯克”基本沉没的残骸，小圈内是连带受损、部分沉没的训练船UTS-150。

■费奥多西亚当地市民拍摄的画面显示，在距离港口1千米处发现了船体残骸。

以上是2022年至2023年间，乌克兰对俄黑海舰队发动的袭击中成果较为明确的战例，另有部分袭击行动则效果不详，如乌军对俄军“伊万·胡尔斯”号侦察舰和“瓦西里·贝科夫”号巡逻舰的攻击。总而言之，黑海舰队在乌军的凌厉打击之下已经损失惨重，这是不争的事实。

俄军败因何在？

就实力对比而言，俄罗斯的国力和军力远在乌克兰之上，在黑海海域的海军实力也占据绝对优势，尤其是在两国冲突爆发之初乌克兰海军就基本覆灭的情况下，俄罗斯黑海舰队应该在黑海海域享有完全的行动自由和作战主动权，压迫得乌克兰喘不过来气才对。之所以现实剧本里反而是黑海舰队损兵折将，只能对乌克兰退避三舍，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四个原因。

1、态势感知能力失衡

一部人类战争史，一定意义上可以称之为“战争迷雾破除史”。进入现代以来，对战场态势感知的重要性无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而在大国的作战体系中首要的态势感知平台就是预警机，而这恰恰是俄军的重大短板之一。

俄军预警机的主力机型是A-50，不仅在技术水平上落后于西方对标装备，数量上也严重不足，据报道仅有15架左右，虽然目前正在向新机型A-100演进，但从研发进度上看能否在俄乌冲突中投入实战仍是未知数。雪上加霜的是，2024年1月14日，俄军一架A-50预警机在亚速海上空疑似被乌军击落，表明俄军预警机在战场周边的安全也很难保证，进一步增加了俄军在获取战场信息方面的困境。

■2024年1月14日，乌克兰宣称击落俄军1架A-50预警机。

反观乌克兰方面，虽然实力居于劣势，但在战场态势感知方面却几乎获得了“单向透明”的优势。海军已被归零的乌克兰以2枚岸舰导弹击沉黑海舰队万吨巨舰“莫斯科”号，举世皆惊，就像是大卫击杀歌利亚的现代翻版。其实讲道理，乌克兰本身的态势感知能力远逊于俄罗斯，它背后的整个西方世界才是真正的歌利亚。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各路信息搜集平台早已将比“地中海澡盆”还小得多的“黑海脸盆”的战场情报摸得清清楚楚，以信息共享的方式为乌军反舰火力提供加持。“莫斯科”号遇袭之前就有美军P-8A巡逻机在该区域上空出没。相形之下，贸然抵近敖德萨外海的俄罗斯巨舰反倒是那个朝着风车瞎冲的堂吉诃德了。

俄罗斯“伊万·胡尔斯”号侦察舰被乌克兰无人艇攻击则是俄海军战场感知完全处于下风的另一战例。遭到攻击时，该舰正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北约140千米处执行任务，而此处正是美军RQ-4B“全球鹰”无人机频繁活动的区域。由于遇袭位置距离最近的乌克兰海岸都有约400千米，可以判断乌军不会派遣无人艇在此海域进行常规战斗巡逻，必然是得到西方提供的俄舰准确坐标后有针对性地发起攻击。

■“伊万·胡尔斯”号侦察舰的遭袭位置远离乌克兰海岸，显然是得到西方情报支持后乌军发起的远程打击。

在外海移动尚且被西方情报系统锁定位置，在军港中锚泊的俄舰就更加无密可保了。典型的例子就是干船坞内的“明斯克”号和“顿河畔罗斯托夫”号被空射巡航导弹重创，乌克兰几乎就是照着精准的共享情报对两舰进行点名了。

可以说，黑海舰队在黑海这个耳目众多的狭窄战场上俨然自带聚光灯效应，走哪哪被围观。究竟是以大欺小，还是以寡敌众，对俄军来说是一个问题。

2、西援武器得力

2023年9月之后，乌军针对俄黑海舰队目标的攻击频频得手，得益于英国援助的“暴风阴影”巡航导弹。该型导弹射程250～300千米，飞行速度0.8马赫，弹体采用隐身设计，接近打击目标前可以超低空飞行，因此对防守方来说发现难度大，反应时间短。

■“暴风阴影”是一款典型的防区外打击武器，具备隐身能力和航线规划能力。

“风暴阴影”导弹采用惯性+GPS+图像匹配+末端红外成像制导，打击精度高。“顿河畔罗斯托夫”号潜艇艇身直径不到10米，遭到该导弹的直接命中。2023年6月22日，连接克里米亚和赫尔松的琼哈尔大桥被破坏也是该型导弹的战果。

■“暴风阴影”导弹击中琼哈尔大桥后在桥面上留下的巨大破洞。

“暴风阴影”导弹采用串联装药侵彻战斗部，击中目标后前置战斗部先炸开目标外壳，串联于其后的主战斗部进入目标内部爆炸，以收最大毁伤之效。从“顿河畔罗斯托夫”号潜艇的伤势来看，导弹的威力触目惊心。

■“顿河畔罗斯托夫”号潜艇遇袭示意图，“暴风阴影”导弹在贯穿艇壳后在内部爆炸，增大了毁伤效果。

“暴风阴影”导弹本来的搭载平台是“狂风”、“台风”等西方战斗机，经过适配可由乌克兰装备的苏-24战斗轰炸机携带发射。袭击塞瓦斯托波尔干船坞的导弹就是由数架苏-24分别由蛇岛和尼古拉耶夫方向远距离发射的。实际上，在得到西方援助的远程精确打击武器后，乌军已经可以对克里米亚半岛的诸多俄军设施构成严重威胁。

■2023年9月20日到23日乌军空袭克里米亚的路线及导弹发射地点示意图。

3、海军新新学派

在装甲厚度和火炮口径就是正义的百年前，随着鱼雷武器的问世，一些国家剑走偏锋搞起了“鱼雷艇克制主力舰”的海军新学派，企图花小钱办大事。如今无人火力平台体积小，隐蔽性强，智能化程度高，无人员损失风险，成本低廉，容易形成数量优势，已经开始在海战舞台上崭露头角，好似开创了21世纪的“海军新新学派”，应运而生的新战法拷问着全世界的海军。

与法国海军以鱼雷为利器试图弯道超车大舰巨炮的失败尝试不同，乌克兰的无人火力平台在实战中越来越接近曾经新学派“以小博大”的巧胜梦想，令俄罗斯及其黑海舰队在该课题的初考中交了令其肉痛的学费：护卫舰“马卡洛夫海军上将”号、坦克登陆舰“奥列涅戈尔斯基矿工”号和油轮SIG号遭到乌克兰无人艇的重创，而乌克兰无人机除了在2022年10月29日袭击“马卡洛夫海军上将”号的过程中起到了掩护作用外，早在2022年5月2日的蛇岛争夺战中已击沉了俄罗斯2艘猛禽级快艇和1艘岩羚羊级登陆艇。上述战例充分印证了无人武器在海空作战中的实用价值。

■蛇岛之战中乌军TB-2无人机攻击俄军快艇的视频影像（上下图）

■乌军TB-2无人机在蛇岛海域攻击俄军快艇和登陆艇的视频影像集合。

■乌军对塞瓦斯托波尔港发起无人机/艇联合攻势的示意图。

乌克兰的无人艇长5.5米，最高航速近80千米/小时，自重约1吨，搭载数百千克炸药，航程800千米（此数据存疑，可能故意突出乌克兰发动袭击时无西方国家协助），其低矮的外形半隐半现在海浪之中，再加上夜幕的掩护，防守方很难及时发现危险临近。1艘无人艇的造价大约仅为25万美元，乌克兰往往采用多艘无人艇发起狼群攻击，只要有1艘突破拦截，就能对价值上亿美元的目标舰艇造成重大破坏。事实上，不仅俄罗斯的海军舰艇在无人艇的打击下损失惨重，克里米亚大桥在2023年7月17日亦遭到无人艇攻击而被迫关闭。

■攻击俄军舰艇和克里米亚大桥的乌军无人艇造价低廉，具备极高的性价比。

乌克兰在冲突前期使用的无人机主要是土耳其的TB-2，长6.5米，翼展12米，起飞重量700千克，有效负载150千克，最大时速222千米，航程4000千米，升限7620米，续航时间27小时。

■在蛇岛之战中乌军TB-2无人机大放异彩，赢得了“蛇岛幽灵”的绰号。

乌军往往将无人机与其他武器配合使用，除了在袭击“马卡洛夫海军上将”号护卫舰的作战中配合无人艇，在攻击“莫斯科”号巡洋舰的过程中2架TB-2出现在俄舰上空，吸引了对手的防空火力，尽管双双被击落，但是为乌军2枚掠海飞行的“海王星”岸舰导弹成功命中目标创造了机会。

4、俄军防守疲软

虽然乌克兰在外部力量的支持下，在战场态势感知、攻击手段和作战平台上颇有可取之处，但以俄罗斯作为军事大国的实力并非全无应对之道，但是时至今日俄黑海舰队沦落到移港保船的窘境，归根到底还是其自身的因素起到决定性作用。

在诸多不利因素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俄军根本就没有完全拿到制空权。虽然冲突爆发之初俄军就对乌克兰境内的空军基地进行了针对性打击，也取得过相当的战果，但是并没有实现彻底消灭乌克兰空军的战略目标，如乌军苏-24战斗轰炸机仍可以从位于斯达科斯坦尼夫的机场起飞，执行对克里米亚军事要地的打击任务。以2023年9月20日的攻击行动为例，包含5架“暴风阴影”导弹载机的11架苏-24从基地出发，在远离塞瓦斯托波尔的黑海上空发射导弹，说明俄军根本无力阻止乌军战机进入导弹发射阵位。

■2023年9月20日乌军苏-24战斗轰炸机对塞瓦斯托波尔发起导弹攻击的示意图。

无法阻止乌军战机发射导弹，那么防御压力就转移到俄军保卫塞瓦斯托波尔的防空系统身上。目前公众现已经知晓，2023年9月14日凌晨，部署于克里米亚半岛叶夫帕托里亚的俄军S-400防空导弹阵地遭到乌军导弹攻击，加上8月间在塔尔汉库特角遭袭的S-400阵地，这种俄军最精良的远程防空导弹系统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的数量已经从5套下降到3套。这就是俄军防空部队面临的现实：保护不了自己，遑论保护塞瓦斯托波尔等黑海舰队的军港。

■2023年9月14日，乌军对克里米亚半岛的俄军S-400防空系统实施打击的示意图。

■位于叶夫帕托里亚的S-400导弹阵地在遭到乌军打击后火光升腾。

俄军不仅在应对空中威胁时颇为吃力，针对海上攻击的防御措施也很是松懈。一般来说，但凡大型军港都设在海湾之内，只狭窄水道连接外海，呈现肚大口小的形态。借此地利，军港的防守策略首推严密把守进出口，只要能实现封锁，任何鱼雷、水雷偷袭都无从谈起。

美国在2000年亚丁港“科尔”号驱逐舰被自杀式橡皮艇重创之后，大力推进“反恐船舶屏障系统”的应用，该系统实际上就是系留在军港入口的一串浮筒和阻拦网，现已克服了造价昂贵、维护保养困难、防护效能较低的缺点，升级到第二代产品。美军在希腊的苏达湾海军基地、在日本的横须贺基地以及本土的诺福克海军基地、圣迭戈基地都采用了此港口防御方案，并正在向第三代演进。

■美军诺福克海军基地的泊位外围都设置了反恐船舶屏障系统，确保在泊舰船的安全。

塞瓦斯托波尔作为黑海舰队最重要的基地，其出入口处也设置了类似屏障，甚至俄军还专门训练了战斗海豚，以防备乌克兰蛙人复制二战意大利“猪猡”部队偷袭英军亚历山大港之故事。

■俄军在塞瓦斯托波尔港出入口部署的战斗海豚，以防备乌军蛙人的偷袭。

但是，由于俄乌冲突爆发之初乌克兰海军就被打得基本只剩一个番号，俄军一开始对塞港的防范力度似乎并不大：包括旗舰“莫斯科”号在内的高价值舰艇仍然使用和平时期的泊位，军港入口处的浮栅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敞开的。2022年9月，1艘搁浅在塞港外海滩的乌克兰无人艇被发现后，俄军对港口的防范有所增强。

■2022年9月搁浅在塞瓦斯托波尔港外的乌克兰无人艇。

■俄军部署在塞瓦斯托波尔港出入口处的阻拦系统。

饶是如此，2022年10月29日乌克兰无人艇依然成功突入港内，造成“马卡洛夫海军上将”号等数艘舰艇受损。从事后报道来看，无人艇甚至深入到港内舰艇云集的重要区域皮维德纳湾。

■塞瓦斯托波尔港的航拍照片，箭头和红圈分别显示了乌军无人艇的突入方向和俄军主要舰艇的停泊位置，可见乌军无人艇突入之远。

诚然，浮筒栅栏对于防范敌军偷港有着绝对效果，但是其开启和关闭毕竟相当麻烦，对自家舰艇的正常出港入港多有不便，俄军有章不循，在盲目自信的心态下疏于关闭栅栏给了乌军无人艇可乘之机，却是显而易见地疏于防范。在遭到无人艇偷袭之后，黑海舰队亡羊补牢，增加了军港入口的浮栅层次，在重要舰艇泊位周围也布置浮栅。

■袭击事件发生后，俄军迅速增加了塞港入口的浮栅设施。

■塞港内部也增加了多道封锁线。

■塞港的潜艇泊位周围也布置了浮栅。

类似地，在2023年7月17日克里米亚大桥遭无人艇破坏后，俄军才后知后觉地以7艘沉船在大桥南侧拉起阻拦索，并对过往船只逐艘检查。总之，料敌从宽在俄军那里似乎是不存在的，只有吃了大亏才有所警醒。

■俄军在克里米亚大桥南侧布置的沉船阻拦线。

但是，给俄军供货的阻拦器材制造商的资质似乎不太够，在2023年10月的风暴中，军港入口处的栅栏一片狼藉，呈现出了洞开之势。

■2023年10月风暴后，塞港入口的浮栅被雨打风吹去。

反映俄罗斯方面散漫心态的另一个例子是上文提到的2022年3月24日别尔江斯克港袭击事件。事发前，“今日俄罗斯”电视新闻网发布了港口航拍画面，显示装甲运兵车从“奥尔斯克”号大型登陆舰上缓缓卸下。俄军媒体“红星”电视台于袭击发生三天前也报道称“奥尔斯克”号是俄军占领别尔江斯克后第一艘入港的俄舰。不加管制的新闻报道无疑给乌克兰提供了难得的情报。当然，乌克兰实际命中的是另一艘大型登陆舰“萨拉托夫”号，不少媒体根据此前新闻中出现的舰名误传为“奥尔斯克”号。

总之，黑海舰队的港口防御存在软硬两方面的问题：俄军麻痹大意，设施质量欠佳。论对军港的偷袭，俄罗斯海军既有锡诺普海战大胜土耳其舰队的成功经验，也有旅顺港被日本鱼雷艇打黑枪的痛苦教训，都是教科书里的宝贵财富才对。然后，结果恰恰相反，不能不令人唏嘘。

相比装备设施和备战心态上的问题，俄军在战斗意志方面的问题更为严重。在沙皇驱使“灰色牲口”在欧洲挥舞宪兵大棒的时期，冲锋步兵的白刃和哥萨克骑兵的弯刀令整个欧陆胆寒，而在苏联时期红海军也有过“我舰奉命撞击你舰”的血性表现，然而，以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的俄军表现观之，“刺刀见红”的精神仿佛已经失传。如前文所述，黑海地区云集了西方众多侦察机、巡逻机，这些战场感知平台几乎将@Ukraine写在了脸上，令黑海舰队蒙受的巨大损失已无需赘述，但是俄军对此有何反应？

■冷战时期苏联红海军的黑海舰队曾以主动撞击的方式宣示自己的主权，震惊世界。

这些亲乌势力固然巧妙地将自己的行动约束在公海及其上空，俄军从法理上来说的确无法直接敲掉这些为乌军通风报信的眼线，但是在冷战期间，苏联战斗机对企图刺探己方潜艇情报的挪威巡逻机施以名动天下的“巴伦支手术刀”，为了保护“重要军事空域的情报安全”，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满载乘客的韩国民航飞机大打出手。如今热战爆发，继承苏联衣钵的俄罗斯对环伺的准敌军耳目却表现得相当温良，仅仅是2023年3月14日才由西方指控俄军苏-27在塞瓦斯托波尔以南60千米的空域对美国“死神”无人机实施了撞击动作。即便此事不虚，这种俄军对西方侦察机的主动干扰行为也是在“莫斯科”号在黑海海床上成为水族馆一年以后了。

■2023年3月，俄军战斗机试图对在黑海活动的美军无人机实施干扰，多少表现出昔日苏军的彪悍作风。

黑海舰队损失惨重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俄军的反间谍业务水平低。如前所述，对俄罗斯来说外部有各种亲乌克兰势力在黑海上空打火把，其内部尤其是克里米亚这个大型“治安区”也有不少线人给乌军刺探军情。比如乌克兰抵抗组织“阿特什”，在乌军锁定塞港船坞内的舰艇作为导弹袭击目标的过程中助力颇多。乌军能够选中高官云集的会议时间精准空袭黑海舰队总部，“阿特什”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在乌军对叶夫帕托里亚的防空阵地实施打击之后，该组织也对战果进行了现场核实。

结语

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黑海舰队的移师东就，就是因为打不过要保船。此次俄乌冲突的确破除了世界上关于俄罗斯战力的迷思，俄军根本就没有能力像当年美军的“沙漠风暴”一边倒击破伊拉克那样速灭看似弱小的乌克兰。不光在海上，陆上的俄军机场也遭乌克兰无人机连刷战绩，甚至首都莫斯科都无法阻止对方无人机的临空。虽然俄军装备的数量较苏联时期已大为缩水，但也有一些尖货在手，硬实力方面也不是没有砝码。问题是俄军能把要地远程防空神器S-400派上赫尔松前线给乌军“海马斯”火箭炮送人头，“莫斯科”号泊位不拉浮栅和头铁巡弋蛇岛海域也就不稀奇了。黑海舰队的黯淡表现，实际也是俄罗斯整个生锈的战争机器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