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3月,21岁的中村义光和当时众多的日本青年一样,参军入伍成了一名日本兵,隶属东部十七部队。
一个月之后,他被送往伪满洲国,转属“满洲四四八部队”,当年7月,他成了关东军甲种部队的一名候补兵。入伍一年后,中村义光作为见习士官转入“满洲三七五二部队”。
当时关东军的防御对象是苏联红军,部队官兵天天进行严酷的训练。到日本投降之前,22岁的中村义光已经成了一名陆军少尉。
然而战争已近末期,日军在各主要战场连连失利。很快,未曾打过仗的中村义光,在吉林迎来了日本投降。
早在日本宣布投降之前一星期,有两三位当差的本地中国人就说“日本要失败了”,并逃离了连队。连队里长期以来同甘共苦的朝鲜籍士兵,也声称“不再服从日本军官的命令”,态度也强硬起来。
中村据此推断当时“满洲国”的中国人和朝鲜人当中,存在着敏感的情报系统,唯有日本人被晾在了一边。
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投降,位于吉林省境内中村义光所在部队的大部分官兵向苏军交出武器,后来被押往西伯利亚服苦役。
但是,对于年轻的中村义光来说,向苏军投降是无法理解的。长期以来的艰苦训练是以苏军为敌手进行的,现在敌人来到了眼前,怎么可以不战而降呢?
而且,和中村义光一样,持类似想法的日本官兵有八十多名。但天皇已经宣布投降,他们不能擅自向苏军开战。
怎么办?跑吧!
8月15日黄昏,八十多名日本兵告别主力部队,携带武器离开驻地,向朝鲜方向逃去。他们计划从旧满洲的东宁地区进入朝鲜,然后从朝鲜半岛返回日本。
然而,苏军的进驻比他们预想的快得多,前行途中的主要村落都有苏军的游动哨,当年备受压迫的中国人、朝鲜人现在也都用冷漠的眼光看着他们。
白天的行动受到很大限制,夜间行动又不敢生火做饭,只有忍耐。更为糟糕的是,在无法回避的情况下与苏军小股部队打了几场遭遇战之后,兵力和武器弹药损耗殆尽,活下来的人包括轻伤员,只有十几个了。
这样,他们逃往朝鲜的幻想随之破灭。
几个领头的商量之后,十几个人便沿朝阳川、三道沟方向前往安图,因为他们估计安图应当有日本开拓团,到了那里会有办法。
为了安全,依然是尽量昼伏夜行,并且尽量在山里走。但山路难行又不认得路,有时候跌跌爬爬地走一天,只能走二十几公里。有时候辛辛苦苦走了半天,不知不觉中又转回到出发地点。
这样在山里转来转去,随身携带的干粮全部吃光。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吃野葡萄解渴,啃田里的生玉米棒子充饥。所幸夏秋之交的东北黑土地上,最不缺玉米棒子。
逃亡二十多天之后,十几个人终于在9月中旬到达安图。正如他们所料,这里有日本的开拓团,那是来自日本富山县的新川开拓团。
但边远地区的开拓团也没有逃脱战败国国民的命运,他们同样面临着严峻的生活考验。
本来,在战争结束前,他们的收成大都被征收;日本战败之后,本地人又抢走了他们仅有的一点粮食;苏军到来,又将像样的家具悉数掠去。
于是,开拓团原有的三个村落集中为一个,躲到山里最偏远的村落一起生活。几天后,村里应征的男人们三三两两逃了回来,可是家里粮食严重不足,他们只好到被当地农民夺回去的田里捡庄稼,几个男人还到地主家去打短工,挣口粮。
尽管如此,开拓团的人们还是接收了这十几个单独行动、饥肠辘辘的日本兵。
然而两个月之后,随着冬季到来天气开始变冷,这里的生活也更加艰难。某一天,中村义光便和来自九州、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北川商量出路。
中村认为,为了减轻开拓团的负担、使团员们的生活能够维持得长久一些,他们应当离开这 里,投奔在六十里外大蒲柴河山里当土匪的日本兵,这样才能安全过冬。
于是,这十几个日本兵离开了开拓团,前往大蒲柴河。
盘踞在大蒲柴河的日本散兵本来只有二十多人,以帮助周围村里的人干农活维持生计。
后来,散居在周围山中的三三五五的日本兵,眼看着冬季来临而自己缺吃少穿,听到消息便往大蒲柴河集中。中村一伙十几个日本兵去入伙之后,那里的日本散兵达到八十余人。
领头的名叫高桥干雄,本是日军“满洲第五部队”直辖的特务,军衔为大尉。他和当地的土匪头子张永胜结伙,以“维持社会治安”的名义鱼肉乡里。
张永胜的手下有土匪约六十名。这伙“中日合璧”的匪帮出动的时候,许多六匹马拉的大爬犁鱼贯而行,爬犁上架着机关枪、掷弹筒,匪兵也坐在爬犁上,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小股苏军部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平民百姓更是闻风丧胆、四处奔逃。
袭击村落的时候,训练有素的“高雄部队”负责压制村民武装的火力,张永胜手下的小喽啰们则负责抢粮抢衣抢酒肉、牵猪牵羊。
这里吃喝不愁,中村他们的生活也安定下来。
但让这些日本兵们受不了的是,东北的冬天特有的严寒。原来他们逃跑的时候是夏天,身上穿的衣服本来不多,到了冬天只能和当地人一样穿起大棉袄、往鞋里塞乌拉草御寒。
由于缺少换洗的衣服,他们身上都生了虱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晚上睡觉之前把贴身衣服挂在房外冷冻。第二天早上把冻衣服一抖,雪地上就密密麻麻地落下一片冻死的黑虱子。
高桥干雄的名字有四个字,张永胜叫着不顺口,便自作主张去掉当中的两个字,改成中国名“高雄”。下面的几个日本小头目也分别取其名字中的一个字,接在“高雄”下面。
这样,山口良次变成了高雄良,木俣公平变成了高雄平,北川正隆变成了高雄隆,而中村义光,则变成了高雄义。
大约在1946年2月上旬,高雄从来自大甸子的行脚商那里得到清报,知道离大甸子不远的西北岔住着七十多名日本兵。商量之后,他决定派高雄义带领池北和宇田前往联络。
在寒冷的林海雪原中,高雄义、池北、宇田三人蹚着埋到膝盖的大雪前往西北岔。途中,他们顺道去新川开拓团看望日前接济过他们的开拓团员,并在那里住了一夜。
次日继续赶路,不知在雪中跌倒过多少回,终于到达西北岔, 见到了那些日本兵的头目细川。
细川为前日军中尉,当时他手下的日本兵有两百多人,依然保存着战败前的装备,轻、重机枪俱全,弹药充足。
见到细川,高雄义说出自己的本名中村义光,动员细川的部队与“高雄部队”合并。细川中尉见三位使者赤手空拳、破衣烂衫,便傲慢起来,冷着脸道:“我们已经和斐子文商定,负责这一带村落的警备。你们不要掺和我们的事情。”
细川口中说的斐子文,是西北岔的土匪头子。高雄义见状,知道说服细川的可能性不大,便带着宇田和池北返回大蒲柴河。
离开西北岔在雪中走了大约四公里,来到一个大约二十户人家的无名村落。一队全副武装的土匪将他们拦住,一句话也不说,就将他们按倒在雪地上从背后捆起来。
中村他们三个训练有素的日本兵赤手空拳、寡不敌众,还没来得及反抗一下,就被扔进了一间仓库。
一会儿,他们从仓库里听到那队人马离去的脚步声。大约一小时之后,三人正在茫然,远方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步枪声中,还夹杂着重机枪、轻机枪的吼叫。他们不会想到,那时斐子文开始收拾以细川为首的七十多名日本兵!
原来,足智多谋的斐子文想要的并不是细川的队伍,而是日本兵的那些精良装备。他花言巧语邀请细川一起驻防,让他负责三个村落,使他的队伍化整为零、分散开来,然后伺机歼灭。
这天,他们得知有三个日本兵来联络,担心秘密泄露到高雄部队,斐子文的手下便将这三个日本兵抓住,并立即下手处置细川部队。
傍晚时分,喊叫声、说笑声传到了仓库里的三个日本兵的耳朵里。听声音,人数比下午他们被抓的时候多了许多。
一会儿,仓库门被打开,一群兴高采烈的匪徒一拥而入,将他们牵到另一处房子里,用粗绳子高高地吊在房梁上,穿过房梁的绳子另一端系在柱子上。
然后,匪徒们将上着刺刀的步枪分别支在他们下方,刀尖朝上,又在柱子上的绳头处点上豆油灯。于是,豆油灯的火苗开始轻轻地舔那几个绳头,当绳头烧断的时候,三个日本兵就会掉在刺刀尖上。
安排好这些,匪徒们便拥到隔壁喝酒猜拳、庆祝胜利去了。
豆油灯的火苗在舔着绳头,身下是寒光逼人的刀尖。三个悬在空中的日本兵看到死神正一步步向他们走近。
隔壁猜拳行令、说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奇怪的是,说笑声中间或传出日本女人的惊叫声与痛苦的呻吟。
他们不知道,有两个日本女子被匪徒们从细川那里抓来,匪徒们把她们捆在木桩上,撕下她们的衣服,在她们身上涂了香油,让两条狼狗在那里舔,然后在旁边喝酒取乐。
东北的冬天异常寒冷,刀尖上的三个日本兵额头和脊背却开始冒汗了。求生的本能使他们开始挣扎,高高吊着的身体开始摆动。他们突然意识到,如果摆动的时候掉下去,也许不会掉在刀尖上!
于是,他们在隔壁的说笑声、呻吟声中开始摆动身体,就像是荡秋千一样。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隔壁的说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匪徒们喊叫着跑出去了。
池北的绳子最先被烧断,他的身体擦着刺刀落在地上,刺刀只划破了他的一根小手指。他得救了,并将高雄义和宇田救下来。
三个人进了隔壁房间,看到两个赤身裸体的日本女子被捆在木桩上,两条龇着白牙的狼狗还在舔她们,便赶走狼狗将她们救起。
三人正在为那几声枪响而疑惑时,更为密集的枪声在暗夜中传来。为了防止被流弹击中,五个人急忙俯身躲在墙脚。
从轻、重机枪的射击声和掷弹筒发射的声音,他们判断出是“高雄部队”打过来了!
果然,枪声停息之后,最先提着枪跑进来的正是高雄本人。
原来,高雄义和池北、宇田三人一去不归,高雄手下的密探又得到了细川部队被斐子文全部歼灭的消息,便带兵前来营救,高雄义三人终于能够幸运生还。
返回大蒲柴河的途中,在经过细川的一个排被全歼的村落时,他们看到了尸体和血迹构成的悲惨景象……
两位有幸获救的日本女子跟随“高雄部队”到了大蒲柴河,却发现家人已经被杀,想到自己又惨遭凌辱,两个人目光呆滞、不言不语,表情却沉静。
当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人们发现她们的时候,二人已经口鼻流血、脸色发青死在地上,旁边扔着两个小小的装有氰化钾的瓶子。
1946年3月的一天,前往敦化方面做兵队联络工作的原宪兵军曹高柳传回紧急消息,说是敦化一带苏军已经撤走,解放军(当时称东北民主联军)已经进驻,并且有可能在近期进驻大蒲柴河。
“高雄部队”是与解放军决一死战,还是为了避免兵力损耗与解放军进行和平谈判,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高雄与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开会商量的结果,是派特使试着与解放军干部谈判。于是,高柳军曹和盛准尉被推为特使,前往敦化解放军警备二旅第五团团部,与团长和政委交涉。
最终达成三项协议:高雄部队的武器弹药全部上交警备二旅;愿意参加解放军的日本兵由解放军收编;不想参加解放军的送往敦化地区的日本人民团。
八十余名日本兵中有二十多人愿意参加解放军,其中十多名掌握特殊技能的被留在第五团的战斗部队,其他人被编入警备二旅的后勤机关。
队长高桥干雄发挥他特务时代学到的医疗技术,进了二旅的野战医院当军医,中村义光也和北川、山口几位小头目一起进了医院的事务室,结束了他的“高雄义时代”。
穿上土黄色的军装,左胸前十厘米见方的白布上写着“东北民主联军”几个字,白布周围镶着红边儿。这下子他们心里踏实了,从此不会再受苏军的攻击或当地朝鲜人的蔑视。
曾经雇用高雄部队的土匪头子张永胜,也花言巧语说动解放军,骗得信任,享受了解放军连长的待遇。但时隔不久,中村听说他过去的罪行败露,被枪毙了。
不幸的是,高桥干雄也成了“张永胜第二”。
解放军进驻敦化之后开展了有效的政治宣传工作,众多的地方青年踊跃参军,参军者中有不少朝鲜人。在进驻旧东满地区的解放军中,朝鲜人和中国人的比例达到一比二。一群了解“高雄部队”罪行的朝鲜人,将有关情况向解放军政治部秘密报告。
6月下旬,高桥干雄在当了大约两个月的解放军军医之后,在敦化郊外的旧日军飞机场接受公审,被当场枪毙。
中村义光和北川、山口是在医院的事务室里,得到高桥被枪毙的消息。既然“高雄”因为旧恶败露被枪毙,那么“高雄义”、“高雄良”、“高雄平”们被枪毙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这样想着,他们心里发慌,脊背开始冒汗。怎么办?逃命吧!
7月上旬的一天晚上,中村义光和北川、山口三人悄悄地逃离敦化的解放军野战医院,前往敦化西北方向大约一百公里的蛟河。
他们穿的是解放军军服,脚上是布鞋,走起来倒是轻便。干粮是知道内情的日本炊事员给他们准备的玉米面大饼子和一包盐。为了尽早远离敦化,他们绕过驻有解放军的村落,在草地里彻夜行走。
之所以要去蛟河,是因为那里处于解放军和国民党军队进行拉锯战的地带。在中他们出逃的时候,蛟河是在国民党军队的占领下。
第一天夜里,他们跑了大概四十公里,天亮之后便钻进树林,就着盐吃了大饼子,然后睡觉。为了安全,三个人轮班放哨。
第二天晚上,为了防止迷路,他们便沿着连接敦化与蛟河的铁路线走,间或在铁道边的树下休息,抽烟。点火的时候用两只手拢起来,拢住火柴的火苗,这样就不会被远处的人发现。
三人都是烟鬼,烟是现卷的。白天睡觉的时候,他们摘了田里的烟叶晒在有阳光的地方,睡醒之后搓碎了备用。那自制的香烟真是太香了,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间,中村义光都时常记得那天夜里自制香烟的香味。
当夜又走了大约四十公里,来到了一个叫二道河的地方。 二道河离蛟河大概只有二十公里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找地方正准备睡觉,这时候解放军前沿部队的游动哨发现了他们。
游动哨兵发现的是三个穿着解放军军装、汉语磕磕绊绊的日本人,不能不感到警觉。
三人被带到团部接受调查,当天下午适逢部队向敦化方向撤退,晚上,他们就被押回了敦化的野战医院。
在逃走大概四十八个小时之后,他们被关进了医院的仓库,外面有人站岗,岗哨两小时换一次班。所幸,无论是在被押回的途中还是被关进仓库之后,他们都没有被捆绑,并有人按时给他们送饭。
院领导对他们进行了询问,二旅卫生部长尹海也专门来调查此事,认真听取了他们的陈述。他们坦白说是因为高桥被枪毙之后感到害怕才逃跑的。
三天之后的晚上,全院召开军人大会,讨论如何处置三名逃兵。参加大会的除了六十多名中国人,还有三十多名日本人和十多名朝鲜人。
政治指导员报告了事情经过之后征求大家的意见,会场上响起一片愤怒的声音:“这是反革命行为!”、“这是对人民的侮辱!”、“枪毙!”……
但是,在场的日本人大都沉默着……
是杀是留?就在大家准备举手表决的时候,卫生部长尹海带着警卫员出现了,他说:“我来说两句。”
尹海语重心长地说:“日本同志是身在外国,风土人情、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在这样的环境里和我一起生活、一起工作,是非常辛苦的。由于一些误解,给他们造成不安和不必要的担心,我们当领导的也有责任。”
“与其责备他们,不如给他们一个反省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为中国革命发挥自己的力量。大家觉得怎么样?”
尹海的出现最终使三位日籍逃兵免于死,惩罚只是当三个月的伙夫。其实,有高桥干雄的先例在,被关进仓库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一度在仓库里大声唱着:“走向大海,战死为尸……”
尹海的一番话,不仅救了三个日籍解放军战士的命,而且使在场的所有日本人了解到了共产党政策的英明。
1946年夏,尹海患斑疹伤寒,生命垂危,一位名叫近藤清的日籍女护士全程精心护理,这位护士后来成了中村义光的妻子,在新中国的大地上结婚生子。
1947年9月,中村义光随尹海从敦化县的第二旅野战医院,调到蛟河县的第十纵队二十九师卫生部当会计,卫生部的管理科长是一位名叫叶树萍的山东人,他给中村取名“钟纯”,并给他制了一枚印章。
在那以后六年多的时间里,“钟纯”一直在四十七军负责财务工作,利用他在日本时学习的知识,在动荡不安的战争环境中,还因为工作努力负责立了三次大功。
部队把大量钱款全部交给中村义光管理,不仅派两位中国职员协助他工作,还给他配了手枪。谈起佩枪的事,晚年地中村很自豪地说:“在我们部队,当时能带手枪的日本人只有我一个!”
不过,“钟纯”的手枪并没有派上多大用场,只是在湘西剿匪时期携带大量现款行军的时候对付过土匪。
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时候,中村义光已经是连级干部,所在部队负责党政工作的李指导员动员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但他考虑到父母都在日本,自己终究要回国,所以没有加入。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中国出兵朝鲜、开始抗美援朝,尹海随前线部队去了朝鲜战场,中村从此与尹海失去了联系。
因为国籍的原因,中村义光于1952年10月退伍,翌年5月上旬偕妻子和两个孩子从上海乘船回到日本,名字也由“钟纯”变回了“中村义光”。
中村知道朝鲜战场上的战斗十分残酷,估计尹海已经为国捐躯。不过,他一直记着尹海的救命之恩,记着自己与尹沟的友情。
1981年6月,中村义光意外地获悉尹海没有牺牲,而是健康地活着,并且在北京的中国医学研究院担任领导工作。
他十分高兴,两个月后专程到北京与尹海见面。在分别三十多年之后,两位老人相会于北京,两双手握在一起,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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