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丕放弃邺城，慕容垂平定辽东-细品《资治通鉴》之五胡乱华

公元383年，前秦在淝水之战中战败，而前秦内部之前积累的矛盾大爆发，直接导致前秦的崩溃。

其中前秦的崩溃是从慕容垂回到邺城，率领鲜卑人反叛开始的，其后才有西燕的慕容泓慕容冲以及后秦的姚苌的叛乱。

而在慕容垂在争夺华北的控制权的时候，一开始跟慕容垂结盟的各个势力也在斗争中开始谋求独立，其中对慕容垂最头疼的就是丁零人翟斌的叛乱。而当慕容垂包围邺城驱赶苻丕，同时还要对付丁零人的叛乱的时候，之前跟随慕容垂的后燕建节将军余岩也发动叛乱，向北方的幽州发动进攻。

面对错综复杂的局面，慕容垂是如何应对的呢？而这中间苻丕又是如何逃离邺城并跑到晋阳称帝的呢？

我们今天就来读一读《资治通鉴》中记载的苻丕弃邺城称帝，慕容垂平定辽东的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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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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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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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与反思

在文章中，我们提到当时慕容垂起兵时候，丁零人翟斌也起兵进攻洛阳，而当时慕容垂的侄子慕容风等人就依附了翟斌，并在洛阳之战中打败苻晖的军队，杀掉了前秦的名将毛当。当时翟斌的军队的实力实际上比慕容垂的军队的实力还要强。

当时在慕容风等人的劝说下，翟斌还是率领丁零人和慕容垂合兵，结成了联盟。

慕容垂的鲜卑一族毕竟在华北地区是占优势的，所以很快在慕容垂的军队的发展壮大中，翟斌的丁零人的队伍就逐渐被弱化，从而引发了翟斌的不满，最终翟斌选择和苻丕联手，反叛了慕容垂，而慕容垂早有准备，杀掉了翟斌及他的弟弟翟檀、翟敏，翟斌哥哥的儿子翟真，带领一部分兵众向北逃向邯郸，翟真的堂兄翟辽也投奔了翟真，公元385年，慕容农和慕容麟打败翟真大军。翟真的司马鲜于乞杀掉了翟真及其亲属，自立为赵王。丁零人不满又杀掉了鲜于乞，立翟真的堂弟翟成为主。

之后慕容垂亲帅大军讨伐翟成，在行唐包围了翟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北方又发生了变故，当时慕容垂派带方王慕容佐与宁朔将军平规一起攻打蓟城，最终拿下了蓟城。相当于占据了北京这块战略要地，打通了和故都龙城之间的道路。

但这个时候在鲜卑故地辽东又发生了变故，高句丽进犯辽东，驻扎在蓟城的慕容佐派司马郝景统帅军队救援，被高句丽打败，高句丽于是攻陷了辽东、玄菟。

而这时更要命的是慕容垂的手下建节将军馀岩反叛，从武邑（河北武邑县，衡水东北）北赴幽州，对北方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而这时慕容垂的军队一方面跟邺城的苻丕对峙，另外一方面也在对付丁零人翟成，根本抽不出身来，所以这时局面对于慕容垂而言还是比较危险的。所以慕容垂就敕令驻守幽州的平规千万不要出城迎战，而是要固守城池，等待慕容垂和丁零人决出胜负之后再说。

但是大将平规自视甚高，没有听从慕容垂的命令，而是率军出击，结果被馀岩打败，馀岩率军进入蓟城，掳掠了一千多户人，之后进军到了令支。

其实当时如果平规坚守蓟城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损失，因为也就是在当月翟成的长史鲜于得斩杀了翟成后出来投降。但慕容垂这个时候根本不再有任何怜悯之心，将翟成的兵众全部活埋。

为什么这个时候慕容垂突然变得如此残忍？因为我们看史书，当年慕容垂和前秦争夺华北地区，大量的军队打了一年多的时间，哪里还有百姓来耕种呢？而没有了粮食，不要提老百姓了，很多后燕的士卒都被活活饿死，《资治通鉴》上记载，面对严重的饥荒，慕容垂下令禁止老百姓养蚕，把桑椹都当做了军粮。而可想而知，面对这样的饥荒，老百姓连树皮都吃不上，只能人相食了。

而面对这样的残酷的局面，慕容垂不可能优待俘虏，因为他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所以面对投降的士卒，选择了全部活埋，也许这也是这样残酷的战争的常态。

所以不要以为战争像过家家一样，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投降能保命，真实的历史上，根本没有保命一说，打输了要么被吃了，要么被埋了，在这样的历史中，老百姓有什么生的希望呢？所以读到这里，不由得再次感慨苻坚统一北方，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安定的日子，但是一场内乱，就让中原大地再次民不聊生，生在乱世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解决掉翟成之后，慕容垂这个时候留下慕容和守邺城，而派慕容农去讨伐馀岩。慕容麟、慕容隆从信都出发，带兵巡行勃海、清河。其中慕容麟攻打勃海太守封懿，抓获了他，然后驻扎在历口。而绎幕人蔡匡占据绎幕（山东平原县）背叛了后燕，慕容麟、慕容隆联合起来攻打蔡匡。东晋泰山太守任泰暗中出兵救援蔡匡，在内外夹击的情况下，慕容隆放弃攻打蔡匡而直接攻击任泰，大败任泰，斩首一千多人。蔡匡投降，慕容垂不仅杀掉了蔡匡，而且又屠了绎幕。占领城镇，人一个不留，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而慕容农的大军穿过居庸关，马不停蹄直接奔赴鲜卑故都龙城（辽宁朝阳）。到了龙城之后，慕容农并没有对馀岩直接发动进攻，而是在龙城休息，慕容农的将领都很不解，就问慕容农为什么不进攻馀岩，慕容农说驻扎在龙城，就扼住了馀岩的咽喉，而周边正值农作物成熟，慕容农准备将庄稼收割之后再去攻打馀岩。

由此更可以看到战争的残酷，战争拼的就是后勤和粮草，而军队如果没有粮草，根本不可能打仗。而当时五胡乱华时候的粮草都是对百姓赤裸裸的掠夺，军队把粮食都抢走了，老百姓的未来一年吃什么呢？战争的残酷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战争期间饿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收割了粮食之后，慕容农率三万大军南下进军令支（河北迁安），面对慕容农的大军，馀岩的大军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志，馀岩出城投降，慕容农斩杀馀岩，接下来回军进攻高句丽，收复了辽东、玄菟。

慕容麟在博陵（河北安平）攻打王兖，功曹汉人张猗反叛了王兖，慕容麟攻下了博陵，抓获了王兖及苻鉴并杀掉了他们。

之后慕容垂抵达中山（河北定州），并在中山称帝，定都中山，后燕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在慕容垂登基的时候，苻丕也在晋阳登基（山西太原）。那么苻丕是如何跑到了山西太原了呢？我们之前聊到其实慕容垂考虑到苻丕的实力还是不弱的，所以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控制华北的时候，不想跟苻丕决战，所以就围三阙一，希望逼苻丕退回关中。之后东晋刘牢之北伐，到达邺城，然后让苻丕到枋头接受东晋支援的粮草。而之后刘牢之被东晋召回，苻丕又想回到邺城，当时邺城是东晋的檀玄镇守，在谷口双方打了一仗，结果檀玄战败，苻丕又回到邺城。

而之后随着华北地区越来越多的地方沦陷，苻丕感觉邺城终究守不住，所以就想撤回长安，这个时候幽州刺史王永正在壶关（山西长治），就邀请苻丕到他那里，苻丕就率领邺城的六万多人西上到了潞川（山西黎城县）。之后骠骑将军张蚝、并州刺史王腾迎接苻丕进入晋阳，当时苻坚已死，苻丕就在太原登基。华北各地的前秦的势力都向苻丕称臣，这时在华北前秦和前燕的争夺就变成了一城一城之战。

而在这时翟真的堂兄翟辽又出现了。当时翟真死的时候，翟辽投奔了东晋的黎阳郡郡长滕恬之，结果滕恬之在南面攻打鹿鸣城的时候，翟辽则在他身后紧闭城门不让他返回，而之后追击并抓获了滕恬之，于是翟辽占据了黎阳。之后东晋泰山太守张愿也反叛归附了翟辽。面对这种情况，东晋朝廷认为北方跟胡族对抗国力很难支撑，命令谢玄撤军，东晋撤军后，翟辽才又做大，在这样的乱世中，翟辽又成为了一方人物。

在今天的文章中，还提到了慕容垂登基之后的一个风波，就是慕容垂要追尊母亲兰氏为文昭皇后，想要迁走文明段后的灵位，把兰氏的灵位和太祖慕容皝的灵位供奉在一起。很多人觉得这似乎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为什么《资治通鉴》中司马光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大书特书呢？

我们之前聊到过慕容垂的父亲是慕容皝，但慕容垂的母亲只是慕容皝的妃子，所以地位并不高。而慕容皝的妻子是段部鲜卑首领段就六眷的孙女，文明皇后。为什么当时慕容皝想要把皇位让给慕容垂，但遭到国内的反对，其实就是因为慕容垂是庶出，其母亲的地位不高。而当时慕容儁是文明皇后嫡出，所以最终慕容皝还是把皇位给了慕容儁。

但嫡庶的差别真的如此重要吗？在中国历史上，嫡庶的差别确实非常大。我们都知道过去的婚姻讲的是门当户对，尤其是这些贵族的婚姻，大多都是豪门势力之间通过联姻来形成一种利益共同体。所以正妻背后是整个正妻家族的势力。正是有家族撑腰，所以才会明媒正娶，所以即使男人再喜欢小妾，也不可能没有理由废掉妻子，扶正小妾。同样正妻的儿子也就继承了母亲家族的庇佑，而小妾的家族能给与什么呢？所以为什么当时春秋时候的姜小白会要求封国国君绝不能将妾升为正妻，要知道春秋才是中国的贵族社会，那么贵族社会就要讲规则，这就是礼法，谁都不能破坏贵族之间的这个约定，否则没有理由废掉正妻，实际上就会带来和正妻家族之间的争斗，就是乱象的来源。所以大家都会默契的遵守这样的约定，只有遵守这样的约定，才不会出现在贵族之间发生的矛盾，才能减少战争。这其实也是血的教训。

所以我们现代人很多人如果没有读过很多历史的话，可能就不大理解古代为什么会有这么严苛的一些规则，会有所谓的封建礼法的束缚，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礼法就是历史上无数的教训的总结，就跟现在的法律也是无数血的教训凝结成的一样。所以作为儒家的捍卫者，就要捍卫这样的规则，为的就是维系社会的稳定和秩序的平稳。而慕容垂迁走了段后的灵位，而用兰后的灵位代替实际上就是破坏了这种规则，这种后果是很严重的，因为礼法的束缚是对所有人的，作为一个君主既然破坏了礼法，就不可能要求下属及诸侯再去遵守礼法，而一个社会运行规则被轻易破坏的时候，在重建规则一定是在血与火的基础上才能产生新的规则的。所以司马光才引用崔鸿的评论，说后来后燕的悲剧就是来源于慕容垂的破坏规则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