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轮重注企业IPO，昆仲资本姚海波：硬科技投资要抓住第一波机会

"在走过第一个“七年”之后，昆仲资本决定“再往前移”。"

本文为IPO早知道原创

作者｜Stone Jin

2024年1月5日，速腾聚创正式登陆港交所，成为今年第一家在港上市的企业，同时也成为了全球市值最高的激光雷达企业。

在速腾聚创身后，汇集了一众知名VC/PE及产业资本、战略投资方——昆仲资本是其中投资速腾聚创轮次最多的机构、没有之一，亦为IPO前持股比例最多的纯财务投资方——自2016年领投Pre-A轮融资起，昆仲资本8年内6次加码。

在速腾聚创成功登陆港交所之际，「IPO早知道」与昆仲资本创始合伙人姚海波展开了一次交流——事实上，除速腾聚创外，昆仲资本portfolio中还包括小鹏汽车、文远知行、灵明光子、伊鸿健康、深睿医疗等各细分赛道的头部企业，且昆仲资本是其中多家企业的最早期投资方、以及陪伴时间最长的投资机构。

姚海波指出，自成立伊始，昆仲资本就专注在早期科技投资，“我们已经‘苦哈哈’地投硬科技投了七、八年的时间了。”而这种当年的“苦”与“孤独”放在今天变成了昆仲资本的“宝贵财富”。

“在硬科技投资时代，随着入行的要求更高了、项目的成长周期更长了且天花板也没有以前那么高了，我们的耐心就取决于自己对这家公司的理解能力以及我们在这中间的存在感。”姚海波说道，“在上一个周期我们把耐心练得还不错，我们更多的投资快感来源于‘跟创业者在一起成长’，‘在企业的每一个发展阶段我们都有存在感’才是我们想要获得的。坦率地说，如果只是投“钱”，那这小十年其实挺煎熬的。我们还是希望在小十年的时间里实实在在地帮助到企业，无论是资源的对接还是业务的建议。”

当然，早期投资无法避免遗憾。未能在小鹏汽车这个项目上放入足够多的钱、从而获得更大的收益，就是姚海波心中的遗憾之一。在走过第一个“七年”之后，昆仲资本决定“再往前移”

“我们甚至想更多地孵化企业、与创业者一起创建这个公司——假设我看到了一个不错的趋势，我就在全世界范围内找人，他要是没想清楚或者没钱，我也可以做公司的co-founder，从而深度参与公司的成长。”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解释了为何昆仲从2022年开始就已经在人形机器人赛道进行布局，并先后在天使轮阶段投资了逐际动力、戴盟机器人、丰坦机器人等公司。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相较于那些追求“大而全”的头部机构，昆仲资本更倾向于深耕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为此，昆仲资本也构建了自己的“生态式打法”。

据姚海波透露，昆仲投资的小鹏汽车、文远知行、速腾聚创、灵明光子这几家智能出行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就已形成了一个比较好的生态——这些企业是彼此的供应商、彼此的合作伙伴，甚至有些是另外一些的投资方。

“小鹏、文远现在都已经是速腾的客户了，速腾又是灵明光子的客户。另外，我们也推荐我们最大的人民币基金LP「宇通客车」投资了文远和速腾，同时也成为了这些企业比较大的客户。”姚海波补充道，“我们这个样本在国内可能也是独一份的——我们不仅服务了我们的portfolio，也服务了我们的LP，并且让portfolio之间互相做生意，甚至很多人、很多局也是我们攒的。”

鲜为人知的是，在参加完速腾聚创上市仪式后的第二天，姚海波即启程飞往大洋彼岸，参加即将开幕的2024年CES展会（注：全球最大的消费电子和消费技术展览会之一）——在2016年的CES上，姚海波第一次深入了解到激光雷达产品，为当年投资速腾聚创奠定了基础；在随后几年的CES上，姚海波还屡次陪同着自己投资的企业一同参展。

姚海波（中）与速腾聚创CEO邱纯鑫（左）在2017年CES

“保持足够的技术敏感度和市场敏感度，并且在一线看项目，这对于不管是年轻投资人还是上一代投资人来说都是挺难的一件事。”姚海波坦言

以下系「IPO早知道」与姚海波的对话节选：

投资硬科技一定要抓住第一波机会，持续支持那些不断自我迭代的青年科学家

Q：除了速腾的邱博，其实昆仲这些年还是投了不少青年科学家的，为什么愿意去投这样背景的创始人？是什么时间点或者说怎样的契机让你们开始系统性地投这类创始人了？

姚海波：速腾是个典型案例，邱博士其实是从0到1学习创业，从未打过工到管理1500人。但他从来没有畏难情绪，包括行业趋势把握、组织建设和如何资本化等等。很多创业者在早期遇到困难会躲，尤其是他不擅长的东西。所以当你觉得难的东西一定不要躲，先搞明白后精湛，最后就一定比别人优秀。青年科学家擅长挑战权威、独立思考、自我践行的学习模式，他们开启创业模式后，同样也不怕“自我再造”，这放在其他创业者身上无异于放弃你最擅长的本领，换个新的，多数企业家其实不易做到。

每个时代都会造就不同的企业家，科创大背景加之政府的大力扶持，我们认为这个时代是属于科学家创业者的。

Q：在昆仲的投资逻辑里，怎么权衡“人”与“事”的占比？是不是存在你们先看到了趋势、再去寻找甚至撮合适合的青年科学家出来创业？

姚海波：首先肯定是我们认为这个趋势快要到来了，但在视野之内几乎找不到在做这事儿的公司，那这就是机会。这时候我们就会去寻找“人、事”匹配度最高的那个组合。

其次，我们还是坚持那句老话“事为先、人为重”。其实我们对人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无论是速腾的纯鑫、文远的韩旭还是灵明光子的臧凯，在陪着他们这么多年一路走过来的过程中，一方面我觉得他们的确都能“说到做到”，坦率说并不是每个创业者都能把产品及时交付的，另一方面他们的学习能力也相当不错、进步非常快。

所以整体而言，在我们逻辑中“选人”的占比的确不小，早期投资一定程度上也是在考验“看到大势后的‘选人眼光’”，至少到目前来看昆仲做得还是相对成功的。

Q：之前投SaaS那一波的时候，大家交流下来觉得纯技术出身的创始人商业敏感度没那么强，以至于最后的商业化这步没有走好。这一波智能制造领域的青年科学家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姚海波：我们也投过SaaS。在我个人看来，我觉得这两个赛道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SaaS无论是To大b还是To小b，确实一定程度上是必须靠销售驱动的，所以这里面销售驱动的团队成功概率相对大一些，尤其是在早期。当然，SaaS的终局毕竟还没到来，所以结论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而在智能制造这一波里，我觉得更加核心的一点是要“入局早”——我们2016年投的速腾、2017年投的文远、2018年投的小鹏，今天回过头去看，几乎所有的造车企业、激光雷达企业、自动驾驶企业背后都有不少投资人，但后入局的不管是创业公司还是投资人能够真正实现向前跃迁的其实很少很少。

我站在投资人的视角来看，当一个浪潮快要来临的时候，一定要踩住第一波浪花。也许创始人的能力和气质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但相对而言如果你是第三、第四个入局的，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很难实现跃迁的。

所以我们坚定地认为今天投青年科学家还是要“投得早”，底层核心就是我们认知要比同行更加超前。这也是为什么昆仲从2022年开始就已经在人形机器人赛道进行布局，并先后在天使轮阶段投资了逐际动力、戴盟机器人、丰坦机器人等公司。

构建自己的“生态圈打法”，投资不仅仅是简单的“投钱”

Q：但相较于那些最头部的机构或者说“大白马基金”，你们的资源势必没有那么丰富。怎么尽可能早地寻找到那些青年科学家？

姚海波：当我们锚定一个大方向的时候，我们会先看这里面的一些技术。比如说今天大家都在说机器人，机器人下一代的技术是什么？最难的就是运动控制。基于这个预判，我们就去看全球最领先的运动控制的科学家有哪些，或者说有哪些流派。

的确，从我们的基金体量上，我们没有办法覆盖到每一篇论文、每一个专利。但这些年我们昆仲做得比较正确的一件事是“生态的搭建”，通俗点说就是“混圈子”。

举个例子，我们今天要寻找全球某个做机器人运动控制算法的教授，那只要我问一圈身边自动驾驶控制的公司创始人，基本上就能找到。今天（在相关领域）突然冒出来一家特别厉害的创业公司，我们之前完全没有覆盖到或者完全没听说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通常而言，我跟我投的这些企业家一个月可能就要见个三、四次，我们之间的感情相当深，这就导致我们对“人”比较熟。今天不少创业者是在海外的，我们也能比较早地跟他们建立联系，他们创业的时候我们肯定也是最早知道的。

Q：你们投的小鹏、文远、速腾、灵明光子就是一个智能出行的“圈子”。

姚海波：小鹏、文远、速腾、灵明光子这几家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这些企业是彼此的供应商、彼此的合作伙伴，甚至有些是另外一些的投资方。通过生态式布局，一方面我们希望能够跟企业家共同地成长和迭代认知，另一方面我们也是在尽自己的努力来促成一些合作。坦率地说，如果只是投“钱”，那这小十年其实挺煎熬的。我们还是希望在小十年的时间里实实在在地帮助到企业，无论是资源的对接还是业务的建议。

大家也都看到了，小鹏、文远现在都已经是速腾的客户了，速腾又是灵明光子的客户。另外，我们也推荐我们最大的人民币基金LP「宇通客车」投资了文远和速腾，同时也成为了这些企业比较大的客户。

我们这个样本在国内可能也是独一份的——我们不仅服务了我们的portfolio，也服务了我们的LP，并且让portfolio之间互相做生意，甚至很多人、很多局也是我们攒的。

Q：生态式布局的赛道其实也没必要铺得很广。

姚海波：我们一直要求自己进行生态化地投资布局，但我们并不会在很多赛道都进行生态式地布局，在少数几个赛道守住我们的根据地其实就够了。

比如半导体赛道，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大的赛道，我们自己没有太多的资金和精力去布局那些大芯片、大算力以及大“卡脖子”的那些技术，但我们可以做垂直类的布局。在垂直类的布局我们一找一个准，所以我觉得在有限的几个生态里面深耕，可能也不太会有其他人能够撼动。

我们在“智能出行”这个根据地已经深耕了8、9年的时间了，下一个根据地就是“机器人”，我们也会深耕这么长的时间。况且，我们在上一个“根据地”里积累的经验和方法论，可以复用到下一个“根据地”里去，便于我们在短时间跨越到一个新的赛道里面去。

保持足够的技术敏感度和市场敏感度，投资的快感来源于“跟创业者在一起”

Q：随着小鹏、速腾的上市，文远、灵明到了今天这样的体量，昆仲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一点收获。但相较于移动互联网时代，陪伴硬科技企业成长还是需要更长的时间的。在这过程中怎么保持足够的耐心，以及如何判断哪些项目、在哪些时间点值得加仓？

姚海波：我们已经“苦哈哈”地投硬科技投了七、八年的时间了，前些年专注于投硬科技的机构也不多。

在硬科技时代，项目的天花板没有移动互联网时代那么高了，这个时候其实更需要我们保持足够的耐心。在上一个周期我们把耐心练得还不错，我们更多的投资快感来源于“跟创业者在一起成长”，“在企业的每一个发展阶段我们都有存在感”才是我们想要获得的。

至于如何判断是否要加仓，同样的逻辑。我是2007、2008年开始从事投资行业的，说实话那一波投资人只要在一家还不错的机构，大概率都能挣到一些钱。

移动互联网时代，“盲投”比例还是不小的；在今天这个硬科技投资时代，所谓“盲投”的概率已经非常非常小了。

具体来讲，到了今天，随着入行的要求更高了、项目的成长周期更长了且天花板也没有以前那么高了，我们的耐心就取决于自己对这家公司的理解能力以及我们在这中间的存在感。加之我之前自己也创过业、后来卖给了上市公司，所以从参与公司发展和经营的角度上来说，我在每一个时点上都还是比较清醒的。

当然，就像我刚才讲的，另一大关键因素还是得益于我们搭建的生态——不光要知道公司的发展方向，也要知道究竟能不能交付产品，这些其实都是我投资时点的来源。

Q：这7年应该也错过了不少。

姚海波：这是必然的，VC是个遗憾的艺术，我们也一直在不断反思在哪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

从投资收益上来讲，小鹏汽车是我们投资收益倍数最大的，但由于我们参与的阶段、我们基金的体量以及小鹏自身的估值，就没有办法占到很大的股比、从而得到较大的收益，这是一个遗憾。

我们是投资速腾轮次最多的机构。在下一个周期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在这种事上更决绝一点。

但反过来讲，这种遗憾也在push我们自己可能还要再往前移，甚至是更多的孵化企业、与创业者一起创建这个公司——假设我看到了一个不错的趋势，我就在全世界范围内找人，他要是没想清楚或者没钱，我也可以做公司的co-founder，从而深度参与公司的成长。

这也来源于上一个7年的积累，占据更多的股比、更深度参与和孵化，这既是我们对上一个7年的复盘，也是我们当下想做的事情。

Q：真正做到“持续找到好项目”挺难的，即使你们搭建了生态圈。

姚海波：保持足够的技术敏感度和市场敏感度，并且在一线看项目，这对于不管是年轻投资人还是上一代投资人来说都是挺难的。

我感觉大家在每一个周期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起伏，安安静静做事儿的还不是主流。可能我们经历的周期多了，昆仲这些年不管是募资、投资，还是我们对新事物的不断探索、认知更新上面，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形。

除了之前讲的生态圈投资外，我自己觉得我们还有两大优势：一是全球视野，这是我们要继续守住的，而且要做得更深更透的；另一点在于我们在大湾区的资源储备和那么一点点名气还是能够让我们更早地看见下一个趋势在哪儿，我们内部定期也会更新每一个赛道的研究报告、讨论对这个行业的最新认知。简单一句话总结的话，就是“跟着那些商业敏感度最高的企业家们起舞”。

Q：接下来的重心还是在大模型和机器人？

姚海波：从大的赛道上来讲，机器人和大模型这两个方向我们肯定是要继续锚定的。机器人我们已经投了3、4家了，接下来还会披露几家；大模型前几名都会看，如果能够很好借助大模型实现智能化的公司我们也在看。

整体而言，我们的投资逻辑还是“复刻当年”——在找到一家本体公司后，沿着上下游寻找机会点。

另外一点比较细分的方向，也是速腾给我们的启发，就是我们在探寻“新一代传感器”，这个新一代传感器可能不是“多种传感器的叠加”，而是更加创新的产品，这也是我们这段时间在看的一个方向。

2024年，我们昆仲还准备为那些有志于拓展国际市场的企业对接各个维度的出海落地服务，从而帮助企业顺利过渡到国际市场、有效应对各种挑战，最终实现全球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