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旷天低树
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树枝光秃秃的向天空展示着内心的冰冷和孤独。远远望去,在树枝末节上氤氲着一层层白雾,树梢上还簇拥着一个个浓密的团,疑似多个巢筑的鸟窝在等待着倦鸟的回归。
并没有看到鸟,而是看见几片零星的绿叶在风中摇曳,似乎在证明着自己曾经的翠绿和繁茂。说不定一阵风来,这几片叶子又会化成翩翩飞舞的蝶,去寻找自己最后的归宿。
初秋的风习习温煦,子午岭上依然郁郁葱葱,远山如黛,林海茫茫。而位于盘克镇武洛村上圪崂组的小叶杨,已是把秋日的凋零提前上演,罗盘公路从树下穿越而过,这里是盘克进入子午岭林区的交通要道,小叶杨成为进出山里的门户和标志,更是每一个季节轮回的前奏和引领。
林业部门勘测树龄300年,树高33.5米,胸围5.60米,冠幅585平方米,主干高2.4米分4杈,侧枝扭曲翻转,直指苍穹,枝头上缀有寄生植物,那些远观如鸟窝状的团便是这些寄生物,青鲜翠绿,密密麻麻,似满天星一般。4杈中一杈已经被锯掉,心中不由抽搐疼痛,锯痕累累,留下硕大醒目的年轮在风中诉说着沧桑和艰辛。细问之下才知是被风吹断,村里几个老年人为保护古树,焚香祭拜,挂红祈祷,并为树实施了“截肢手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百年古树又岂可幸免?
树下小卖部的老赵和古树距离最近,朝夕与古树相伴,他告诉我们:“这棵小叶杨是全市现有古树中最高的一棵,根扎武洛,梢照袁洛(金村),顶天立地,极为雄伟,历经三百多年风雨,虽有部分枝条干枯,但主干长得瓷瓷实实,无裂隙,树貌苍老,古气森森,令过往者一见难忘”。我侧目去看村碑,上面记载海拔1520米,我知道老杨并非言过其实。
靠山吃山,以前进出山的人多,贩卖木头,搜寻山货,还有林场工人来去等,树下便是他们寒暄休息的地方,抽一支烟,顺便相互问询一下来去的路途和路况,路上的很多人也因此在这棵树下彼此熟络起来。本村一位姓郭的善人曾在树上挂了水罐,供来往行人饮用,多少年过去了,挂水罐的树枝已经枯萎成一个树洞,但内面仍有渍渍水汽。
分杈的三枝敞开胸膛,以更加张扬的姿态拥抱着苍穹,成三足鼎立之势,也制造了新的平衡,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裸露的胸膛宽阔平整,我想上去看个究竟,两个人抬了我才吃力地爬上去,胸膛可容纳四个人在上面打扑克,上面还滋生着大片大片的菌类。
一天夜里,几个人在树下的小卖部打麻将,其中一人出来上厕所,慌不择路,又记挂着麻将输赢,便朝着树小便,一番痛快淋漓之后,换来了第二天眼睛红肿疼痛,无论怎么用药也不见好转,后来得一高人指点,来树下烧香回奉,才得以痊愈。
现在村里人都把古树敬若神灵,哪怕树上掉下的枯叶断枝也没有人去捡拾,村上的杨书记正筹划着围绕古树建一个景点。杨书记还告诉我们村名的由来,一个练武的人来此地落户,便演绎成武洛的村名了。
发往罗山府的客车空无一人,司机在此掉头停驻,准备返回宁县。四野苍茫,路上少有人迹,我们已经走的很远了,再回头去看小叶杨,小叶杨在空旷的山峦边,显得愈来愈高大,似要把天空都踩在脚下。
武洛小叶杨是我走访宁州古树的最后一棵树了,就让我在此落下最后的一个句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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