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梅香如故

我所居的南宁，在12月时就有红梅花开了。南方的天气温润，梅花是一枝独秀，带着一缕幽香而来，淡淡的，若有若无。寒风过处，点点红梅清丽出尘，缕缕馨香随风飘荡，沁人心脾。称红梅为绝色一点不为过，迎寒风傲然绽放，枝无叶，花自香，问在冬日，谁与争锋？仅仅是不在春天与百花争艳的气度，就已经彰显遗世独立的风骨。
陆游在《咏梅》中写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还有什么比得上梅懂孤芳自赏。何必去争那春的风采？冬日有寒风冷雨又何妨，任你百花齐放，我独自清香弥漫。
读小学时，老师特意在冬日教我们背诵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寥寥几笔，情景相宜，梅花傲然的风姿跃然纸上。千年前的古人带着梅的傲骨飘然而来。它冒着严寒盛开在墙角，在凛冽的冷风中挺立，弥漫着幽香，自然知道是梅并非雪。红梅也好，白梅也好，皆是冬日不可多得的风景。
在严寒中绽放，无论是在北方傲雪凌霜，还是在南方的冷风凄雨，梅都会有着坚韧的品性。这就是王安石对梅的崇敬。雪喻梅的冰清玉洁，“暗香”指出梅胜过了雪。比喻着人格魅力在于有高尚的品格。当年，王安石在北宋朝中遭排挤，倾尽全力的改革屡遇阻挠，内心无比的孤寂和苦楚。这首朴素、寓意深远的诗，丝毫不雕琢地表达了他当时的心境。此时，梅花，成了一种寄托。梅香如故，物是人非时，也会安之若素，无愧于心。
冬天，是属于梅花的，古人的文人墨客对梅也情有独钟。花中“四君子”更以梅花为首。至今记得，当年教我们背诗的老师，她住的宿舍窗前就有一株梅花，我们称它为“瘦梅”，因为它过于纤细、柔弱的样子。既没有校园中的槐树高大帅气，也没有芒果树玉树临风，更别说像玉兰花那么亭亭玉立，种了几年也未开梅花一朵。之前的老师住时，几次想砍了去。直到遇到那位爱梅的老师，她特意挑选了窗外有梅的宿舍，细心护理，松土施肥。就在这一年，居然枝头花苞冒头，没几天，在绵绵细雨中绽放开来。一朵，两朵，三朵……老师兴奋地跑到教室通知我们。我们像小鸟一样飞奔出来，冒着细雨跑到梅花树下，仰着小脸，兴致勃勃地欣赏那在寒风冷雨中的朵朵梅花。一连许多天，梅花迎来一拨又一拨的仰慕者。
也就在那些梅香盈袖的日子，老师在课堂上教我们什么是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梅是高洁的志士，兰是世上贤达，竹是谦谦君子，菊是世外隐士。不畏严寒，傲雪凌霜的梅花当仁不让占第一位，它有着不屈不挠的品格，高尚圣洁，一株梅朵度严冬，伫立于寒风冷雨中，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老师还教我们写梅的诗句。王庭筠的“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向子諲的：“竹里一枝梅，雨洗娟娟静”。王十朋的：“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诗意悠悠中，为当年的寒冬增添了几缕温情暖意。为我们描绘了冬日美景，寒冬里的梅，也成为我们眼中和心里一道不可多得的亮丽风采。
许多年过去，年年岁岁梅花开，岁岁年年人不同。当年的老师早已两鬓花白，我也步入老年，但往昔的场景温馨依然，梅香如故。

作者：何小琼（系广西南宁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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