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Flagship Pioneering“先孵后投”模式，打造孵化投资的“旗舰先锋”

在全球抗击新冠疫情的进程中，mRNA疫苗研发企业莫德纳(Moderna)得到广泛关注，其成功背后离不开创新孵化平台Flagship Pioneering（以下简称Flagship）的长期支持。Flagship秉持“体系化创业”理念，实践“先孵后投”的孵化逻辑，培育了上百家创新企业，这为营造有利于科技初创企业成长的良好环境、推动“四链融合”提供一定参考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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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ship的发展历程

和孵化投资理念

与传统风投机构不同，位于美国波士顿的Flagship是基于内部开发的科学知识产权创建并孵化初创企业的创新创业平台，对外风险投资仅占了Flagship业务的部分板块。其发展历程和投资理念主要如下：

1、发展历程

自1998年成立以来，Flagship已经发起和孵化了81家创新企业（图1），平均每年孵化4~6家新公司，涉及生命健康、信息科技、农业和能源领域等，总价值已超过 1400 亿美元，并申请了数千项专利。迄今为止，Flagship 已为其创立和投资发展的创新企业提供了 26 亿美元的资金，并从后续投资者处吸引了 190 亿美元。自2003年起，Flagship孵化的企业中已经有24家公司成功实现IPO，另外30余家公司通过收购/并购形式继续发展业务。据其官网披露，至2022年底，其投资组合公司共有53个临床项目和150个临床前项目正在进行中，多次位居美国生物技术领域的百大创投榜榜首。

图 1 Flagship历年孵化公司数量一览

资料来源：根据Flagship官网整理

2、孵化投资理念

Flagship致力于“在人类健康和可持续发展方面取得突破”，定位于成为“一个完全整合的生命科学创新企业”。虽然Flagship取得了非常优秀的风险投资收益，但基于创始人Noubar Afeyan的理解，投资是创业世界中唯一的“系统性过程”，即投资机构基于自身的考量准则将资金投向一批又一批的新生企业。为了体现这种“系统性”，2002年，公司由最初的NewcoGen更名为Flagship Ventures，2016年再次更名为Flagship Pioneering。其中，“Ventures”（投资）仅作为资本方面的投入，为试图系统化生命科学领域的内部创新创业引擎提供动力；“Pioneering”（先驱）则充分体现了Flagship所践行的是拓荒式的“体系化创业”， 是将科学创造力、执行领导力、技术独创性、创业系统性、资本专业性和知识网络性结合到单一机构中，通过新兴和进化的方法，孵化并支持一流创新企业成长的创新培育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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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ship“先孵后投”的主要做法

Flagship以制度化和系统化的方式培育创新企业，特别在风险高、周期长的生命健康领域，率先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体系化创业”模式，并在孵化后给予长期资金支持，从而减少了在创新企业商业化阶段可能面临的瓶颈难题。

1、“体系化创业”的孵化模式

F lagship孵化的创业公司主要领域涉及人类健康、科技和可持续发展方面。根据Flagship官方网站统计，在其孵化的81家企业（含已被并购或注销）中，其中有65家（占比为80.25%）致力于生命健康领域的探索与创新，主要集中在治疗学、制药和生物科技方面；在可持续发展方面，其孵化企业主要集中在农业和能源领域。

Flagship创建并孵化企业的体系化创业过程分为“假设探索（Explorations）→科学验证（ProtoCos）→初创企业（NewCo）→成长型企业（GrowthCo）”四个阶段：

图 2 Flagship体系化创业流程图

资料来源：根据 Flagship官网整理

假设探索阶段，通常由Flagship中2~3位拥有相关领域博士学位的高层共同就内部创新机会进行头脑风暴，就各种前沿技术是否有可能为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场景提供解决方案，而提出各种类型的“如果……会怎样？”的风险假设。这些风险假设纯粹是想象的产物，并不受限于是否有科学证据或数据支持。Flagship 每年提出80~100个风险假设。在建立多组风险假设后，Flagship依靠其庞大的外部合作者网络（来自学术界和工业界的专家），帮助选择和改进这些假设和后续推进方案。通过多轮次迭代优化，Flagship不断测试新假设的弱点和优势，并提出越来越完备的假设，直到发现某些值得一试的突破性技术。

科学验证阶段，当经过迭代优化的风险假设受到来自外部合作者网络的广泛认可后（通常需要3~6个月），风险假设进入到对项目的可行性进行验证阶段，Flagship每年创建8～10个科学验证项目。此阶段，每个项目会被分配相应的项目编号（如FL1、FL2、FL3等），团队将增加3~4个具有特定科学领域专业知识和运营背景的人才，并扩充为6~7人规模的创始团队，同时开始吸收外部科学顾问。Flagship旗下的实验工厂（Venture Labs）负责对每个项目进行“杀手实验”（即可能暴露其致命缺陷的实验），每个项目的科学验证在不超过1年时间且不超过100万美元投入的情况下实现。因此，该阶段也是产生大量专利的阶段。

初创企业阶段，通过科研验证阶段“考验”的项目会晋级为一家真正的初创公司，Flagship每年会创建6~8个初创企业。为保证科研人员能够全力以赴的专注于产品研发与创建，在保留原有科研团队以及外部科学顾问的基础上，Flagship将指定一位创始合作伙伴作为临时CEO，并为公司配备运营团队，整体团队会扩充至20~30人，从人员配备到财务管理仍然由Flagship全权负责。该阶段通常持续2年左右，平均投入大约2500万美元，资金主要来自于Flagship自有基金的股权融资。每家初创企业都专注于开发一个专有平台（如Ring Therapeutics搭建了新型Anellogy病毒载体技术平台），为未来源源不断地研发生产新的产品做准备。

成长型企业阶段，在初创企业对工作效率把控和风险应对上趋于成熟，并能清晰地从原始创新角度阐释新产品或服务后，Flagship将其推向第四个阶段，即成长型企业。成长型企业对外正式招聘CEO，并从Flagship拆分，独立后的成长型企业可通过吸引可观的外部资本进行融资。早期参与企业建设的Flagship内部成员可选择继续留在该企业，或者轮换到其他的初创企业以引导新企业发展。同时，Flagship保留了大量的所有权股份，且初创企业阶段的临时CEO（Flagship 创始合作伙伴）仍会留在成长型企业董事会，以首席创新官（Chief Innovation Officer）的身份持续参与其科学和知识产权的发展。因此，成长型企业虽然从Flagship内部拆分出去，但是并未切断与其在创新发展方面的联系，仍然能够得到Flagship的创新创业指导，继续充分利用其广泛的关系网络和专业知识网络。

2、“投早投小投专业”的投资模式

Flagship在2000年～2021年期间共建立了9支基金，总规模超过65亿美元，其中的两支特殊机会基金（Special Opportunities Fund）主要用于投资选定的、处于成长阶段的投资组合公司（portfolio company）。Flagship基金的运营情况良好，有3个基金的净内部收益率超过30%，在同期基金表现排名前列。

Flagship坚守创新孵化平台的定位，投资集中于“投早投小投专业”：一是“投早投小”。由于当内部孵化企业进入到成长型之前，其资金来源几乎全部来自于 Flagship 的自有基金。因此，据 Preqin Private Equity 私募股权数据库（以下简称Preqin数据库）统计，在Flagship 基金完成的 334 次针对创业公司的投资中，有 218 次投资是针对 Flagship 自身孵化的创业公司，占比超过65%，且集中于参与 A 轮和 B 轮融资，投资次数占比均在 25%以上。二是“投专业”。正如Flagship的创新研究方向集中于生命健康，可持续发展（农业和能源）次之，其在投资领域上也集中于这三个领域。其中，对生命健康行业（Healthcare）的投资最大，信息科技行业（Information Technology）、能源和公共行业（Energy & Utilities）、原材料和自然资源行业（Raw Materials & Natural Resources）则均有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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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ship Pioneering

“先孵后投”的主要特点

Flagship通过对孵化流程进行制度化、体系化建设，并给予长期投资支持，实现了孵化成功率和投资成功率“双赢”，主要体现了三大特点：

1、以体系化创业实现规模化孵化

Flagship一方面对创业流程中的每一阶段进行严格把控和管理，建立了一套体系化、制度化、流程化的孵化模式；另一方面通过吸引具有过硬专业背景的内外部专家型和产业型人才，加速项目团队人员之间的交流与互换，加快知识的转移、扩散和应用，从而提升孵化效率，推动孵化过程实现可规模化。在规模化孵化过程中，许多早期的风险假设可能在多次讨论中进行了重新组合，以形成新的观点和假设；不符合实际或无法通过严苛实验的风险假设或初创企业在早期就已经被淘汰，通过类似“进化”的优胜劣汰方式，Flagship在孵化初期以较小的试错成本，将风险控制在较低水平，实现规模化“平行创业”。

2、以创新源头优势塑造核心竞争力

一方面，Flagship热衷于 “无人占领”的创新领域。这种创新不是对现有技术的迭代，而是直接从问题和场景出发，寻找能破局的技术和团队。比如，近年来Flagship高度关注数字生物学，集中孵化和投资编程药物与数字生物学、机器学习与人工智能、通用型和系统化的生物平台等领域的创新企业，希望创建的技术和产品能超越现有市场的产品认知体系，在未来能大幅拓展市场边界，甚至可能为生命健康领域带来颠覆式创新。另一方面，Flagship注重培育底层技术和平台型技术。底层技术的相通性和平台技术的延展性可促进应用层面的低成本交叉试错，技术和产品的多管线进而有助于构建多元并宽广的专利资产网络。底层技术和平台型技术相结合，不仅能按照需求平行开发高度相关或高度不相关的多款产品组合，还能通过平台优化，使产品开发变得高效，从而创造一个创新的正向循环和范围经济。根据Derwent Innovation WIPO 专利数据库统计，Flagship在2017年的研发支出为12亿美元，明显低于生命健康行业中代表性的大中型企业的研发支出，但其研发支出所对应的PCT专利公布数量则高于业内公司40%以上（Flagship 平均每年公布138项PCT专利，而其他公司则在13~98项）。

3、以深度科技投资打通创新断桥

Flagship以深度科技投资的方式，打通了科研界、产业界和创投界的创新断桥，有效降低了传统风投模式利益冲突或者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消极影响，实现科技有效投资的最大化。Flagship的内部员工具有双重身份，既是投资人，又是创始人，其战略目标和财务目标存在高度一致性。因此，团队在分享创始股东红利的同时，还必须系统性地为创新企业提供战略定位、资金来源、市场信息等多方面支持，避免了普通创业模式下的缺衣少粮、单打独斗、信息闭塞等致命问题，促进人才团队、产业企业、科研院所、临床专家乃至专业第三方中介服务共同参与并促进创新商业化，大幅提升了孵化成功概率和可持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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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培育创新创业企业的启示借鉴‍

Flagship的孵化投资模式较为独特，对培育创新创业企业主要有以下几点启示：

一是鼓励一批具备基础的创投企业开展“先孵后投”探索。Flagship的运营模式并非适用于所有行业，从实践效果来看，其孵化投资模式与创新链产业链流程较短的生物医药产业更为契合。近年来，红杉中国、高瓴投资等知名风投纷纷将投资侧重点前移，转向更具前沿性的种子期项目，如投资创业加速器“YU”、源码种子“一粟”等。因此，应鼓励一批具备基础的创投企业在生物医药等产业领域开展“先孵后投”探索，通过体系化、制度化的孵化流程建设，培育引领未来发展方向的创新企业。

二是提升高能级创新创业平台载体的综合赋能能力。深化创新创业生态建设，积极赋能未来产业科技园、国家技术创新中心、专业化众创空间等高能级创新载体，着力提升发现培育、孵化服务创新企业的能力，帮助企业更好把握市场方向、对接产业发展，引导企业更多投入底层技术和硬科技研发。加强科技金融和创新创业融合发展的制度性安排，更加注重投小投早投硬科技，积极探索“投资+孵化”“学科+产业”等新型创新模式。

三是主动布局前瞻性、平台型技术的商业化落地。在顶层设计层面增加对未来科技的主动进取策略，加大政府财政资金的支持力度，鼓励头部企业深度参与基础研究，重点关注创新创业中底层技术和平台型技术的差异化和前瞻性项目，营造鼓励挑战“看似不可能”的创新生态环境。

四是打通产学资之间的创新断桥。促进产学资高频互动和交流合作，搭建包括企业、高校、科研机构、投资机构在内的目标导向一致的创新主体参与机制。积极发挥企业创新主体作用，以系统集成的科研成果转化服务，探索科学家、创业家和投资人的创新合作模式，引导资本方开展深度科技投资，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加快形成一套可复制可推广的“孵化-投资”创业经验。

张苑，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科技创业研究室高级经济师；曲洁，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科技创业研究室副研究员。本文刊发于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参阅材料》2023年第2期。文章观点不代表主办机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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