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厕所(但有时没有草纸，也就用稻草团和小棍儿了)

作者：容非

为了给自留地积肥，我村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的宅地范围内建厕所。因为是自家人用的，所以无男女厕所之分。有个别村民因为住在村会议室及碾米厂附近，就在自家的宅地建公厕以方便大家。当然，公厕里的人粪尿自然归其所有。

村民们修建的厕所很简陋。他们在泥地上挖个大坑，把一口直径约1米、高约1.5米的大水缸放进坑里，缸的顶部高于地面约5厘米，在缸顶横着放上两片比人的脚掌稍宽的木板，一个大小便两用的粪尿缸就建成了。有些占地面积大的厕所有两个大缸，有的还在地面上再放一口直径约0.5米、高约0.7米的小缸供男性小便用。厕所的周围，则用大块的泥砖砌墙围成一个矩形，在矩形的一条边上留个门，便是厕所的入口处了。所有的厕所都没有门扇，为了保护如厕者的隐私，厕所的门外加砌了一堵泥砖墙作为屏障。厕所的围墙约有1.6米高，一般人蹲在便缸上时，脑袋不会露出墙头。但若是个子稍高的男性站在厕所里的话，墙内墙外的风景便都可一目了然了。村里所有的公私厕所都是男女通用的，每个厕所的入口处都备有一根约1.5米长的小竹竿，如果看到有根小竹竿斜斜地拦着厕所的入口处，则说明厕内已有人了。绝大部分的厕所都没有遮顶，下雨天人们就只好戴着斗笠如厕了。为了保持厕所的卫生，厕所的主人会定期挑来一对粪桶，把厕所粪缸、尿缸里的秽物掏干净。

村里的公厕可以男女通用只是名义上的。因为其结构简陋，为预防不测，妇女们是绝对不用任何公厕的。所以，实际上村里所有的公厕都是男厕。

我们这些知青没有自己的宅地，自然也就无法建自己的厕所。即使有自己的宅地，我们又哪有建造厕所的闲情逸致啊？幸好村民们都乐意让我们用他们的私家厕所，我们当然也是求之不得了。

相对来说，村民的私家厕所比村里的公厕干净，清理得也比较及时。但与城里的厕所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这里的厕所实在是太简陋，卫生条件太差了。我们开始用这里的厕所时都很不习惯，每次如厕都觉得是一种受罪。特别是蹲在粪缸上大便时，两脚踩在那两条狭窄的木板上，脚下是满满的一缸黄澄澄的、散发着臭气的大粪，大粪的表面有一层厚厚的蛆在缓缓地翻滚着。那些雪白的蛆就像无数粒一头圆一头尖的大米，永远不知疲倦地蠕动着，令人十分恶心。

夏季骄阳似火，晒得厕所里热浪滚滚，热辣辣的氨味儿以及臭烘烘的大粪味儿呛得人都喘不过气儿来，还有一大堆在粪缸周围飞来飞去的绿头苍蝇。冬季天寒地冻，虽然臭味的浓度较夏天有所降低，但人蹲在粪缸上却被吹来的阵阵寒风冷得直打哆嗦。厕所的泥地面则是晴天硬得像一把刀，雨天烂得一团糟，加上有时地面上粪水横流，令人难以插足。我们知青们要上厕所，通常要寻访过好几个厕所，才能找到一个让人较能忍受的厕所。

刚进村不久的一天，我匆匆地走进村里的一间公厕，猛然间看见一条大黄狗正把脑袋伸到粪缸里吃大粪，嘴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听到我的脚步声，那条大黄狗马上抬起头来，转过身子看我。只见它两眼露出凶光，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尖尖的牙齿，威胁性地发出一阵低吼的声音，摆出一副要扑上来撕咬我的架势。更令人恐怖的是，它嘴巴的胡须上黏着

的黄黄的粪汁正在往下滴，嘴巴的周围则沾满了黄黄的粪便和几条白白的蛆。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非常恐怖，只觉得心跳加快，血直往脑门上冲。我想马上转身退出厕外也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只大黄狗迅速地朝我冲来，嘴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从我的脚旁猛地一窜，夺路而逃。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便意全无了，转身就离开了那个厕所。

村民们上厕所大便后，基本上没有人用草纸擦屁股，大家都用一小撮稻草卷成团或一根小棍儿往肛门上一擦了事，所以厕所的粪缸里会有些稻草团和小棍儿。知青们便后都尽量用草纸，但有时没有草纸，也就用稻草团和小棍儿了。

为了逃避使用村里厕所时的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男知青们都以本村的青年农民为榜样，喜欢在晴天的夜晚结伴到村外生产队的甘蔗地里大便，并向村民学会了用一截甘蔗叶的梗子做成小棍儿来代替草纸的技巧。仰望着满天的繁星，呼吸着甘蔗地里新鲜的空气，男知青们在这所大自然的厕所里心情舒畅，有时大便完事后还可冒着被生产队罚款的危险，顺手掰一根生产队的甘蔗嚼嚼。鲜甜的蔗汁流满了嘴，年轻人的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