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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江一位90后小伙子在车后座睡着了,醒来时已躺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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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华杰,1994年出生于浙江椒江,外号“莲花”,博主短视频。

01她给我讲了一个致富的故事

2016年,我大学毕业,在杭州一家金融公司从事销售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惨的。两个月底薪1500元,我交不起房租,也不好意思向家里要钱,每天就吃泡面和饼干。

工作了第六个月,我终于每个月赚了一万块钱,我高兴极了。

但杭州的生活成本太高了。想要在这里立足,需要多少钱才够呢?更何况,父亲几年前就开始创业了,他的家人还欠着数百万的外债,等着我偿还。

在近江地铁站等候

我认识一个40多岁或50多岁的朋友,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2017年4月,她告诉我,她有一个项目要去蒙古采购萤石矿,收入很好。

她说,让我跟她工作两年,然后全款就可以在杭州买房了。

我很感动,这是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但我却很矛盾。跑了这么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去,我就觉得不甘心。

去还是不去?我挣扎了很长时间。

八月,我回到家乡——椒江千所。

椒江北岸的一个小镇。没有商场,没有电影院,外卖也不好订。每次回来都呆不了几天,就想跑出去。

椒江日落

我家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自建房,“邱小姐”正在厨房忙碌。

我妈妈姓邱,我一直叫她“邱小姐”。

高中的时候,我去同桌家玩,他叫他妈妈“徐小姐”。我心想,妈妈也很年轻,我也可以叫她丫头了,等我回来就叫妈妈“秋小姐”。

邱小姐的招牌海鲜面

邱老师做了一桌我喜欢吃的菜。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邱女士说:“蒙古太远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父亲说:“如果你决定要去,就去吧,爸爸支持你。”

回到杭州,我辞掉了一家金融公司的工作,加入了一家女老板开的公司。

2017年10月,我登上飞往蒙古首都乌兰巴托的飞机。

第一次去矿区,条件困难,出乎我的意料。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连一只鸟的影子都没有。水龙头打开了,水浑浊,我刷牙的时候吃了一口沙子。

蒙古的矿山

几个月下来,我只拿到了几千元的底薪。这与之前所说的不同。

我给老板打电话,问她怎么了?

老板告诉我:“如果你工作几年,在杭州应该可以付首付了。”好吧,我也安慰自己,这只是开始,也许以后就好了。

2018年2月,我回到椒江过年,大年初五再次出发。

我先坐火车到了杭州,登上北峰,拜了天下第一财神庙,保佑我发财。

大年初六,我飞到边境城市二连浩特处理一些工作,然后再去外蒙古。

蒙古签证只能停留30天,必须回来重新申请。

3月23日,当我准备回国时,老板打来电话。

她说她和一个国内伙伴到了乌兰巴托,想去矿上看看,让我陪他们去矿上,还让我安排一辆车。

我其实不太想去,但老板已经要求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晚上9点,我来到乌兰巴托的酒店,和两个大佬“连线”。

他们是蒙古人,一个是杜勒高,一个是图布辛,他们是我们在蒙古的伙伴。

杜雷高有一辆银色的越野车,去矿山的时候就是他开的。

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图布辛走路摇摇摆晃,一头栽倒在床上。杜雷高躺在另一张床上,玩着手机。

我告诉杜雷高我明天要去矿井,希望他帮忙开车。

杜雷高摆摆手说道,他们喝醉了,不能开车,但可以向他哥哥求助。

十多分钟后,杜雷高的弟弟来了,撞着拳头向我打招呼。

弟弟看起来像个学生,身高1.7米左右,短发,脸上带着稚气。

我心里嘀咕:让他开车真的可以吗?

杜雷高拍了拍我的肩膀,醉醺醺地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3月24日,早上6:00,天色渐亮,我们出发了。

从乌兰巴托到矿井,距离600多公里,往返需要一天时间。

这里的路都是“天路”。一眼望去,两边都是戈壁滩,中间有一条直通天空的路。

车窗外的风景仍旧。现在的情况将在几个小时内保持不变。开车时很容易睡着。

杜雷高的弟弟开车,我和我的搭档坐在后座。老板很胖。她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几乎无法坐在乘客座位上。

外面零下二十多度,路上还有雪,车里开着空调。

我平时不在车上睡觉,就在车上玩手机,但是那天我太困了,在车上就睡着了。

途中,我们在一家便利店停下来买了矿泉水。上车后,我没有系安全带,继续睡觉。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了。我正在发呆,就听到一声巨响。

我听到有人尖叫,我被抛来抛去,就像在滚筒洗衣机里一样。

02如果你醒不过来,你就会消逝

当我醒来时,我戴着氧气面罩。我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明亮的荧光灯。周围是淡蓝色的墙壁,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剥落,空气中布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妈的,你想拍电影吗?我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试着动一下左手,没问题,再动一下右手,也没有问题。

只见我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打开一看,肚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我摸了摸肚子,只有手的感觉,没有肚子的感觉,就像摸枕头一样。

我旁边的同事说:“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醒不来就会死。醒了就会被送回中国,他们治不了你。””。

同事告诉我,这是乌兰巴托的一家医院,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杜雷高的弟弟在开车时睡着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辆大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猛踩刹车。汽车失去操纵,飞出了道路。在戈壁滩上翻了好几次。我被从车上扔了出来。

司机和顾客都系了安全带,只受了轻伤,老板锁骨骨折,骨盆骨折,飞出了车外。

我身上没有外伤,全是内伤,脾脏破裂,大出血……差点没救了。

我听到斜对面,老板正在和别人说话,说要给我家打电话。

我着急地说:“别打电话,别打电话到我家……”

我总是报告好消息,但不报告坏消息。现在出了车祸,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把手机拿到我耳边。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邱小姐。她的声音很弱,叫我:“小姐。”

还有父亲的声音,父亲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我的哥哥,他问了一些很奇特的问题:“爸爸叫什么名字,妈妈叫什么名字,叔叔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

我明白了,他们认为这是一个骗局。

哥哥说,他们买了今晚的火车票,连夜赶到北京,在那里等我。

我正要说什么,手机就被拿走了。

我感觉好渴,喉咙都快要裂开了。我说:“我们,我们(蒙古语:水)。”

护士过来说我不能喝水。她用滴管接了一些紫菜蛋花汤,滴到我嘴里。

我一咽下去,就感觉胃里剧烈翻腾,非常恶心。我把头扭向一边,喷出一大口血。我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3月26日下午,我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我醒了一会儿,然后又陷入了昏迷。

我听到了飞机降落的声音,也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救护车把我送到了“北京304医院”。下车时,天还没有完全黑。

邱女士、父亲和她的弟弟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看到我缠着绷带被抬下车,他们立刻围住了我。父亲表情沉重,什么也没说。哥哥一直问我,感觉怎么样,哪里痛?

邱小姐的眼睛又红又肿,脸色憔悴得很。我的心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和父亲妈妈

我被推来推去,抽了血,做了各种检查。

回到病房,已经是深夜了,我的嘴唇干燥脱皮。但医生告诉我不要喝水。哥哥去给我买了冰块,把冰块装进塑料袋里给我的嘴唇降温。

邱女士去办理手续,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了。

父亲走到我床边问我:“杰伊,你后悔去蒙古吗?”

说实话,我后悔死了,但看到父亲脸上的内疚,我说“不后悔”。

父亲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一开始,父亲支持我去蒙古。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心理压力肯定很大。或许,如果我说不后悔,就能让他少一些负担。

我们一家四口

03家长前来签署重疾通知书

“北京304医院”的医生说我的脊柱错位,需要矫正。

医生用两个黑色金属支架钻入我头部的两侧,固定我的头骨。支架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重物,重物从后脑勺垂下来,将整个头骨向后拉。

邱女士在我身边,她说:“你看起来很糟糕,你的头皮好长,你看起来像外星人。”

我不确定医生是否给了麻醉,或者也许根本不需要麻醉。疼痛超出了极限,比我经历过的任何疼痛都要强烈一百倍。

中间醒了几次,刚刚有点意识,就直接痛晕了过去。

只听邱女士对护士说:“晚上可以两位陪我吗,我的孩子伤得很重。”

护士说,好吧。

邱女士睡在我的床上,父亲在我旁边的躺椅上睡了一会儿,然后和邱女士换了位置。

脊椎被拉了三天三夜,3月29日中午,手术后,他立刻被送进了ICU。

ICU里的灯光非常明亮,即使闭上眼睛,光线也能从眼皮照进来。

我的左鼻孔插着一根呼吸管,右鼻孔插着一根喂食管,还有很多管子缠绕在我的身上。

双手被绑在“乒乓球拍”上,手指不能弯曲。医生说我怕拔不出来管子。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钉在木板上的鱼。有几次,我真想把管子拔掉,但当护士“解开”我的双手,让我活动活动时,我才觉得又活过来了真好。

我身上有很多瘀伤,已经凝固了。我能感觉到,肚子上有一个硬块。

在各种药物和激素的催化下,硬块软化,再次变成血液,从鼻饲管中被抽出。

我在床边放了一个瓶子,可乐瓶大小,足够每天装一瓶。

一天晚上,我感染严峻,医生打电话给我父母签了《病危通知书》。

那天北京下着大雪,雪堆积得很快。邱女士和父亲从酒店步行前往医院。父亲签字时手在颤抖。

模模糊糊,只见两波火柴人影,手中拿着武器,一侧是红色,一侧是黑色。红人少,他们是我这边的,黑人多,他们是敌人。

红色小人被稳稳打退,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小人了。

我很伤心,感觉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心里又涌现出一股坚定的力量,我反复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一定不能放弃。

依靠着最后一点信念,红色小人开始反击,将周围的黑色小人一一击败……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我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医生拿着一个1200ml的血袋,里面是红色和淡黄色的混合液体。

医生说:“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一切都从你的身体里抽出来了。”

医生说:“接下来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医生又从我身上抽了800毫升的血。接下来的几天,鼻饲管流出的血液逐步减少,达到每天不到一瓶。

隔壁病床上的病人继续换了。经过几天的治疗,他们被转到一般病房。

我躺在7号床上,每次医生都说,多少张床位可以转到一般病房。我的耳朵竖了起来,渴求听到医生说7号,我真想早点出去。

事故发生后的第一张照片,骨瘦如柴

04我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

我在ICU住了18天,被转到一般病房。

报告上写着一大堆医学术语:

多发伤、C6骨折脱位伴颈髓损伤、C7棘突骨折、腰椎多发骨折、左侧胸腔积液、肺挫伤、脾切除后双肺感染、腹腔积液、盆腔积液、肠梗阻……

因为肠梗阻,我的肚子鼓得像个大橡皮球。

在蒙古受伤后,我已经20多天没有排便了。

凯瑟罗一瓶20ml,医生给我开了10瓶,但还是拉不出来;通过鼻饲管灌入石蜡油,一点动静也没有。

最后用香油,将香油30ml,注入鼻饲管。

两天后,大便出来了——房间里充满了牛羊肉的味道。

身上挂的针越来越少,鼻饲管也拔掉了,负担也越来越轻。

我觉得我简直就是“被选中的孩子”,竟然能熬过这么严峻的伤。

据说,渡过灾难,就会有未来的福报。我心里开始思索,出去之后应该做什么。

一天晚上,吃完晚饭,父亲、邱女士和我弟弟都在病房里。

我突发奇想,说道:“我想了就试试吧。

父亲把我从床上抱起来,移到床边。我很想和他合作,但是我的腰和腿都用不了。

父亲站在我身后,伸出双臂穿过我的腋窝,把我举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两条腿就像两条面条一样,悬在空中,软软的。

脚趾轻轻敲击地面,但脚后跟仍旧不能接触地面。

之前医生叫我“高位截瘫”,但我却毫无概念。这一刻,我明白了。

我感觉就像有人拿了一桶冰水倒在我的头上。我心里只有两个字:结束了。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

我曾经是家人的骄傲,父母的宝贝儿子。但现在,我只能自己躺在床上吃饭、拉屎,全靠父母伺候。我想就这样度过余生吗?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看不到希望。

我想起了邱女士,如果我走了,她一定会哭得很伤心。邱小姐才五十岁,她将如何度过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呢?

每年清明节,邱老师都会做一桌我最喜欢吃的菜,带到我的坟前。她会在我的坟墓上说话,在我的坟墓上哭泣......

想到这一幕,我的心就像被子弹击中一样刺痛。

不,我不能死。为了家人和自己,我们先活下去吧。

在北京住院70多天后,我被转到杭州邵逸夫医院。

邱女士照顾了我两个多月,但她实在受不了了。医院检查发觉她贫血严峻,失血两袋。经过我们的再三劝说,她才回到椒江休息了两个月。

我哥哥留在杭州。为了照顾我,哥哥辞去了工作,成了我的全职保姆。

05一个人穿裤子好难

2019年5月,也就是事故发生一年后,我回到家乡,住在台州市立医院。

一天深夜,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看到一段视频。坐轮椅的朋友去赶最后一班地铁。他开着轮椅,乘电梯,进站,又出站。

该账号名为《轮椅三剑客》,记录了一群坐在轮椅上的人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在这个帐户上观看了数百个视频。他们坐在轮椅上,去餐馆吃烧烤,参观朋友,参观各个城市,参加各种活动……

事实证明,有了轮椅的帮助,原先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和邱小姐

他们可以,我也可以,我开始尝试坐在轮椅上生活。

第一次坐在轮椅上,我感到头晕。躺的时间太长了,一坐起来就头晕。

我坐在轮椅上去刷牙,刷完之后就昏倒了,牙刷还叼在嘴里。邱老师给我买了一辆可以放平的轮椅。当我头晕的时候,她立刻帮我扶正。

我的脚没有知觉,从轮椅的踏板上滑下来,卡在方向盘上,而我却浑然不觉。

2020年5月,我第一次坐轮椅去杭州,邱女士陪同我去杭州。

我们去了西湖。西湖边春风缓缓,游人如织。我们乘坐地铁来到了锦江地铁站。我以前在杭州工作的时候,经常在这里转车。

我感觉就像是一辈子的事了。

坐轮椅去西湖

天热的时候,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因为我不出汗。在阳光下站立一段时间后,口腔会感觉发粘,体温也会升高,所以只能依靠物理降温。

我认识了一位“轮椅专家”高年级的顾先生,我就请他买了导尿管。

我没有排尿的感觉,只能通过导尿管将尿液排出。

有时,尿液会自己流出来,浸湿裤子,流到地上。如果我没有低下头,我可能不会发觉自己尿到裤子干了。

10月,我去了上海。在顾老师的介绍下,我到上海阳光康复医院参加并学习自我护理课程。顾老师是康复医院的助教。

顾老师传授经验

医院的教学内容非常生活化。

我花了10分钟才穿上一条裤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屁股只穿了一半,最后那部分也拉不起来。

我跟医生开玩笑说:“如果不行的话,我就请路人帮我拔最后一次。”

医生说:“你觉得找路人帮你拉裤子现实吗?”

我苦笑道:“没关系,我无耻。”

穿裤子好难

还有各种转移,从床到轮椅,从轮椅到沙发,我都牵强能做到。

最困难的是从地上到轮椅上。我练习了很多次,但还是补不出来。我只好依靠邱女士的帮助。

我问过很多坐轮椅的老人,从地上走到轮椅上的要领是什么?

他们给我的答案是:多练习。

坐上轮椅真的很难。

康复训练班已经举办一个多月了,上海已是深秋,梧桐树的叶子散落在街道两旁。

毕业那天晚上,我和同学来到KTV,一起唱歌、喝酒。

我唱了一首歌《老男孩》:

青春就像奔腾的河流

如果你不回来,你就无法说再见

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当年的热血

顾老师问我,接下来我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想去很远的地方,越远越好,我想坐“川藏线”去拉萨。

告辞上海,继续出发

06邱小姐走了

2021年6月,我和邱女士飞往成都与另外四位朋友人会合。

有人说,去西藏的人要么有故事,要么有意外。确实,我们的团队里充满了发生过事故的人——他们都坐在轮椅上。

球队老大哥何鹏今年34岁,受伤已有16年。黄涛今年30岁,受伤已有1年。付欧,36岁,受伤5年。陈光祥今年35岁,受伤已有14年。而我,何华杰,27岁,受伤3年了。

和何鹏弟兄在成都

残疾人考C5驾照,在驾驶室装上操纵杆,就可以开车了。

我和何鹏同一辆车,他开车,我坐副驾驶,后座需要放轮椅,邱女士坐另一辆车。

何鹏哥哥很厉害。他没有握力,只能靠手掌来推、推车。

何鹏哥说我们团队的宗旨就是凡事亲力亲为。

出发前,我们在家里收拾好了东西,我和邱女士就挂了电话。

我很认真地对她说:“你是来旅游的,不是来照顾我的,所以请不要帮助我。”

邱小姐笑道:“明白了,我不会帮你什么,我不会帮你的。”

没想到,川藏线上的第一个晚上,我就被打了一巴掌。

第一天晚上,我们到达康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就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酒店的入口是一扇向内开的玻璃门,一次只能一个人通过。玻璃门下方,有一个七八厘米高的台阶,上面铺着粉红色的瓷砖。

坐在轮椅上的四位哥哥熟练地倾斜着小轮,双手用力地推着大轮,刷了起来。

轮到我的时候,我双手使劲推轮子,轮子狠狠地撞在台阶上,我根本上不去。

四个大哥在里面,排成一排,看着我的“表演”,我感到很尴尬。

无奈之下,我向邱小姐求助。邱小姐在我身后一推,一下子就上去了。

折多山口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野外露营、搭帐篷、铺床、做饭。几个大哥一个人完成的,但我总需要邱小姐的帮助。

我躲在帐篷里,把头埋在膝盖里,心情郁闷。

我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一些事情,向邱小姐证明,没有她我也可以独立生活,但我还是做不到,我还需要她的帮助。

邱老师把我所有的帐篷都搭好了

有一天,我们到达林芝江达乡,发觉路边有一片草地,尼洋河边。

何鹏哥道:“我们就临时停在这里吧。”

何鹏哥从后座拿出轮椅,熟练地组装好,下车绕了一圈,把我的轮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递给我,让我自己组装。

我发觉邱女士不在,与邱女士同车的陈弟兄(陈光祥)也不在。何鹏哥说他们去前面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何鹏哥说:“我们一起拍个照吧,趴在地上摆个大造型。”

几个人从轮椅上下来,躺在草地上,开始用无人机拍照。拍完照片后,他们都坐在轮椅上。何哥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吧。

我坐在轮椅上,从未成功过。就在这关键时刻,邱小姐仍旧不在身边,

天空乌云密布,开始下雨了。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把轮椅垫撕下来,放在屁股下面,这样我就可以坐得高一点。

我背对着轮椅,双手撑地,把自己推到轮椅上,一次,两次,三下……背部和轮椅不断摩擦,划出血痕,又热又痛。。

雨越下越大,衣服、头发都湿透了,雨水滴在眼镜上,视线变得模糊。

我还有一点运气,我湿透了,会有人来帮我的吧?

几个大哥在我面前几米处排成一队,为我加油:雄奇!屁股翘起来,加油!

我摘下眼镜,用手擦了擦脸。

我活动着身体,来到了何鹏的红色轿车前,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我背对着汽车座椅,一手打开车门,另一只手将头和肩膀撑在地上。方向盘上的喇叭被推到我的后脑勺上,在暴雨中发出嘟嘟的声音。

我好不容易坐到了车的门框上。

冰雹开始从天而降,噼啪作响,飘落下来。感觉就像有人用石头打我的头。

我把轮椅拉到门口,双手撑着,用尽全身力气,扑到了轮椅上。

终于坐在轮椅上,我哭得好厉害,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爆发了。

我对着天空大喊,感觉冰雹和雨水打在我的脸上。

为什么邱小姐一离开我,天就下雨了?为什么邱小姐不在的时候我就成功了?

上帝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这三年,也不是没有风雨。只是我在母亲的港湾里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何鹏哥把轮椅推过来,递给我一条毛巾。

何鹏哥说:“这就是生活,我们要享受一切,不管是下雨还是冰雹,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何鹏哥哥给了我一个拥抱。他拍着我的背说:“何华杰,现在你可以自豪地说你是我们队的一员了。”

轮椅小队

07布达拉宫,还不够远吗?

7月18日,早上5点,我们到达拉萨,布达拉宫。

太阳从东方升起,把天空的云彩染成了金色。

我弯下腰,双手撑地,从轮椅上爬出来,坐在布达拉宫广场的灰色地砖上。

我抬头仰望神圣的布达拉宫。一座座牛奶般洁白的宫殿拔地而起,将最高处的藏红花宫殿环抱其中。就像一轮红日从雪山上缓缓升起。

一路上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终于看到布达拉宫了中午,回到酒店,邱女士去买菜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当我到达拉萨,看到布达拉宫时,我确实很高兴,但那种幸福转瞬即逝。有一种狂欢过后的孤独感,心里空落落的。

我问自己:何华杰,你不是一直想去远方吗?为什么到了布达拉宫你还不中意?还不够远吗?还是不够坚强?

我突然发觉,我真正想要降服的是内心的执念。

想到这里,我彻底释然了。

晚上,一群人坐在酒店的院子里吃饭。

付欧说,在318国道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昵称,他的名字叫“班德政”。

陈光祥称之为“不许跑”。每次到一个景点,他都要把轮椅从车上拿出来跑一段时间。

《禁止奔跑》陈光祥

黄涛露出了自己漆黑的手臂,袖口处有明显的层次色彩。他称之为“禁止暴露在阳光下”。

何鹏大哥叫他“不准挨饿”,因为他很怕热,天热了就吃不下东西。

黄涛说:“何华杰,你可以称之为‘我无可奈何’。你说你到处都很累,太累了。”

“哈哈哈哈”众人坐在院子里哈哈大笑。

没错,就是我

我举起酒杯说:“谢谢你们一路以来对我的帮助。”

“我们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何鹏哥说道。

第二天,我们一起在拉萨色拉寺后山插上风马旗,留下祝福。

旅程结束了,我和邱老师回到了椒江老家。

“不能饿”、“不能跑”、“不能整”回到成都,“不能晒”则想独自驾车前往珠峰大本营,表演他的“珠穆朗玛峰前的“扭曲轮”特技表演。

《禁止暴晒》黄涛

08我的莲花永不枯萎

从西藏回来后,我花了更多的精力制作短视频并在网上分享我的轮椅生活。

我在网上寻找各种课程,只要是免费的,我就用它们来学习。

第一次直播,我和大家聊天,很多朋友都给我送礼物。

几个小时后,我赚了500元。这是我受伤后的第一份收入。

我很高兴,坐在轮椅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大喊大叫。

邱小姐和她哥哥从房间里出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说:“我赚钱了,我赚钱了!带你去吃火锅吧。”

那天晚上,我邀请全家来到椒江市中心,在海底捞吃了一顿饭。我很中意。

我开始学习直播带货。我家附近有一个“浙江眼镜城”,距离我家8公里。

我开始为粉丝朋友做一对一的眼镜定降服务。

莲花店开业了我的哥哥原本是一名质量工程师。为了照顾我,他一年没有上班。后来我回台州住院,他又去找工作了。我开始卖眼镜,我哥哥辞去了工作回家帮我。

他开车去市场买货,我在家剪辑视频思索文案。

以现在的收入,可以养活自己了。虽然没有“一夜暴富”,但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了自己应得的收入,我感到很安心。

我和兄弟

还有,为了尽快从“难以忍耐”变成“难以忍耐”,我增加了大量的训练。

直接从地上坐上轮椅,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后,我就越来越熟练了。

我去医院冷冻精子,希望有一天能够结婚生子。

我希望将来我的孩子们会为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而感到自豪。

现在,我可以独立出行,甚至可以不用邱女士的帮助,坐火车去其他地方了。

出去闲逛

但每次回来,邱女士都说:“你不在家我好无聊,你在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听到她这么说,我感到非常难过。

这几年,邱老师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只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而忘记了其他的角色。

我希望随着我的自理能力不断提高。邱女士记得,她还是她自己,是小姐妹们口中的娟姐,还是椒江太极拳队的副队长。

在机器的帮助下站起来

记得有一年秋天,邱女士陪我去台州市民广场。

周围已经有很多高楼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中。

这里有一个人工湖,我们沿着湖边的石板路行走。

遇到一个大坡,是一座巨大的石拱桥,有9个桥孔。我坐在轮椅上,上半身前倾,双手推动轮子,移动到了桥顶。

邱小姐站在我身后,为我加油。

我问她:“我是谁!”

邱小姐说:“你是何华杰,你是杰哥,加油,杰哥!”

来到桥顶,我靠在轮椅上,感受着湖面吹来的风,感受着胸口的起伏,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从我的身体里涌出。

桥下是一个开满荷花的池塘。有的已经枯萎,残破的荷叶散落各处。还有一些,荷叶的边缘已经枯黄,只剩下中间一片绿色。

我指着水中残存的莲花,拍着胸口,对邱小姐说:“那里的莲花会枯萎,但我的‘莲花’永远不会枯萎。”

2022年9月,拍照于北京

-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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