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截图翻箱倒柜的房子第一眼真给我吓一跳真不是我瞎掰早产周数太多的婴儿,一般会被送进保温箱养一阵子新闻截图确实有这样一种疗法疗养院的环境《黑梦》专辑封面《非常嫌疑犯》剧照
你见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国外有个网站,叫双胞胎陌生人,你在网站上传自己的照片,就可能在世界范围内,找到和你长相相似的人。
但这些人大多也只是长相相似,距离可能在千里之外,生活也不会有交集。
凡事都有意外。
上个月,我和搭档老赵在调查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跟一系列谋杀案有关。
追查的过程中,我发现有一个叫王琪的人,他跟这个组织里一个关键人物有关。
我来到王琪家,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家里,被冻在一个冰箱里,最少死了三个月。
奇怪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很多人都亲眼见过王琪,还在外面活动。
然后,我找到之前的一段视频,画面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是王琪。
家里出现了两个王琪,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琪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但不管是跟邻居打听,还是上派出所查户籍记录,王琪都没有孪生兄弟。
如果是这样,问题来了:死的这个人是谁,外面逃走的人又是谁?
我们找到了王琪的母亲盛晓娥,她有些神志不清,我问她屋里的尸体是谁?老太太说王琪。
我问那外面逃跑的人是谁。老太太还说是王琪。
我跟老赵说,咱俩处理的事情越来越离奇,快赶上科幻电影了。
老赵笑了,说这才哪到哪,他见过的怪事说出来,我都不带信的。
我说改天你给我讲讲,让我好好开开眼。
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的人自称是「王琪」:
“我杀人了,快来帮帮我。”
王琪的电话非常简单,只说他在通州梨园XXX小区,让我赶紧过来,就挂了电话。
我跟老赵上车,半个多小时,来到王琪说的小区楼下,地址在四楼,我让老赵在下面守着,我一个人上去。
老赵说行,让我有事随时通知他。
老楼没电梯,一层只有两户,来到四楼,王琪说的地址门外。
门没锁,我一推就开了,客厅很乱,放了很多纸箱子,全部倒在地上,抽屉衣柜都被打开,衣服杂物扔了一地。
丝袜、情趣内衣、汉服、制服啥都有,挺全乎,屋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喊了一声王琪,里面没人回应,我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就直接走了进去。
房子是个两居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人,一个卧室敞开门,里面也全是纸箱子,只有主卧关着门。
我扭开门锁,里面挺黑,什么也看不着,我在门边上摸了一下,打开灯开关,直接就给我吓一跳。
房间里有个铁架子,上下两层,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排人头,最少有十几个。
稍微冷静一下,我就缓过神了,这不是真的人头,而是硅胶的工业制品,基本只用在情趣娃娃上。
这些假人头做的很逼真,连头发、睫毛甚至血管都很清楚,丝丝分明,跟真的一样,下面还贴着价钱,从两万到十几万不等。
我之前为了查案,做过一点情趣娃娃的研究,情趣娃娃档次有高有低,但身体上差别不大,无非就是皮肤材质和骨架结构。
娃娃脑袋差别就大了,从材质到造型到细节,稍微好点就得几万块,而且上不封顶。
就这一架子东西,最少能值大几十万。
这家主人要不然就是个情趣娃娃的重度爱好者,要不然就是卖情趣娃娃的。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动静,我赶紧出去,看见一个秃头大哥在客厅。
大哥四十来岁,穿着背心短裤,问我是谁,跑他家干啥来了。
我说我来找人,找王琪。
大哥不信,问王琪是谁,另外哪有翻箱倒柜找人的,人还能藏抽屉是咋的,一口咬定我是小偷,要报警抓我。
我明白了,王琪给我下了个套。
我说行吧,你现在就喊警察来吧,咱俩和警察们一起,盘一下屋里少了啥东西,我赔给你。
大哥立刻就沉默了。
我已经看出来了,大哥不是做生意的,满屋的情趣娃娃只是他的爱好。
有些爱好虽然合法,但多少沾点个人癖好和隐私,一旦传出去,基本等于身败名裂,没法在社会上混了。
大哥说那你说该咋办,不说你偷没偷东西,我把家翻成这样,总不能就让你这么走了吧。
我说这样,大哥,这满屋子挺乱的,你一个人收拾得半天,我搭把手一会就能干完,我干家务特利索。
大哥立刻就拒绝了,这些东西太私密,不能让外人碰。
我俩讨论了好几个方案,最后决定我介绍几个做情趣娃娃渠道的朋友,以后他买可以打折,大哥终于同意让我离开。
出了门,我就给老赵打电话,说王琪没在楼上。
老赵说他知道,让我赶紧下楼,王琪现在在他手上。
我赶紧从楼上下来,发现老赵正在楼下抽烟,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黑T恤牛仔短裤,在地上打滚,这就是王琪,确实跟尸体一个模样。
老赵说他已经问过话了:
王琪设套害我,先是撬门翻了秃头大哥家,骗我进去之后,又赶紧联系大哥,说有人进他家偷东西。
他自己偷偷躲在楼下,等着看我的笑话,却被楼下的老赵看见。
王琪发觉后还想跑,被老赵照肩膀头子点了一下,直接躺在地上了。
这是老赵的绝招,身体再扛揍的人,挨了老赵这一下子,都得趴到地上,我几次想学,但他就是不教给我。
我一把将王琪抓起来,同时让老赵报警,毕竟王琪家里有个死人,怎么也得到派出所给警察解释。
老赵说别着急,他跑不了。然后给王琪理了理衣服,问问他跟头盔人是什么关系,家里死那个人是谁。
王琪问什么头盔人。
我把他伏击头盔人的视频给他看了,王琪说这人我知道,我也在找他呢。
至于家里的死人,王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
在我的追问下,王琪说不是他不说,说了我也不一定信。
我说你先说了,再看我信不信。
王琪说他跟那个人是双胞胎,也可以说是兄弟,也可以说是一个人。
我说这是什么说法。
王琪说你真想听,这背后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说你慢慢说,我不赶时间。
王琪第一句话就把我镇住了。
“那人是我哥,生日比我大二十天。”
我说停一下,别以为我没有常识,双胞胎一般一起出生,多的话也只差几小时,没听说差二十天的。
王琪说他没骗我,这叫「延迟分娩」,不信我自己上网查查。
我查了一下,发现这居然是真的,双胞胎出生日期可以差到几天到几周,最多还有差三个多月,王琪的情况还不算最极端。
这种事比较少见,本来也没有啥,无非是兄弟俩差个几天过生日。
但是这跟王琪家另一个神秘的传统结合上,事情就不简单了。
王琪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对外从来不说,就是家里永远只有四个人。
这不是有意控制的,而是他们家有个诅咒,家里只要比四个人多一个人,现在活着的人必然要死一个,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之所以说是诅咒,是因为有一个传说,清朝道光年间,王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害得对方家破人亡,全家只剩一个濒死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临死前给王家下咒,诅咒王家下场和他们一样,全家死光。
结果王家真的接连遇到灾祸,家里不断减员,王家里的人也找过和尚道士之类的,但谁也解不开这个魔咒。
死到剩四个人的时候,诅咒突然停下来了,王家保住了,但怪事也来了,只要家里多一个人,就必须死一个人。
我说这听起来像个老港片才该有的土气传说。
王琪说那是因为你是局外人,在把我家里的悲剧当笑话看,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就知道这有多窒息了。
在王琪的母亲盛晓娥刚怀孕的时候,家里已经有四个人了,分别是公公、婆婆、丈夫王传文,和盛晓娥。
当时家里的气氛就紧张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人要死了。
这场猜忌没有过太久,几天后,婆婆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不慎翻出栏杆,从六楼摔下去,当场就摔死了。
死人本来是个悲伤的事情,结果其他人反而放松了,因为知道没有轮到自己,同时证明诅咒再次灵验了。
之后的事情本来还挺顺利,结果盛晓娥提前几周就破水了,孩子早产,盛晓娥被送到医院,生下一个儿子。
医院把小孩送进保温箱,因为周数太小,不敢保证小孩能存活下来。
与此同时,医院告知她,这次生下来了一个孩子,但盛晓娥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现在状态比较稳定,可以等到足月再生。
消息传回家里,所有人再次紧张起来,家里已经有三个人,只有一个名额,一下来两个小孩,意味着还有一个人要去死。
他们甚至考虑过,放弃其中一个小孩,但这两个小孩状态都不稳定,谁也不知道能保住哪一个,只能先等医院保温箱里小孩的消息,再做决定。
医院传来了好消息,小孩保住了,王传文在医院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给小孩上了户口,名字叫王琪。
那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王传文甚至想过弄死这个孩子,但是盛晓娥坚决不同意,最后是公公想出了一个办法。
“虽然是两个孩子,但只要给他们一个名分,就只能算是一个人。”
这个方法是公公从一个算命者那里求来的,全家人最后达成一致,决定试试看。
他们先对外制造了盛晓娥摔伤,导致第二个孩子流产的流言,但第二个孩子其实被生下来了,而且健康地成活了。
但为了制造是一个人的假象,他们用「王琪」这个名字生活。
这个方法听着挺扯,但在实操上也有一定可行性,一般双胞胎长得都特像,稍微装扮一下,外人很难分清。
不管是上学还是任何对外的活动中,两个「王琪」轮流出现。
她们家人几乎不社交,就是担心被人发现端倪,故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这种身份控制是极其严格的,即使在家里,他们依然用的是同一个名字「王琪」,因为这个秘密不光是要骗外人,还要骗老天爷,必须注意所有细节。
因此兄弟两人辨认父母和爷爷在叫谁,完全是通过语境和语调来确定的。
这样的操作听来扯淡,但是真的奏效了,他家人真的以四口人的名义,平安度过了七年多时间。
但后来公公还是上班的时候摔死了,后来不久王文军也出了车祸,家里的人口一下变成三个。
母亲认为这是欺骗上天的灾祸,更不敢把兄弟俩的真实情况说出去,于是一家三口依旧,按照两人的名义生活。
我想起我问盛晓娥问题,她的回答都是王琪,原来她其实没说疯话,只是我没有注意到她在同一个称呼上的变调。
兄弟两人虽然用了一个身份,但性格完全不一样,哥哥可能是早产的缘故,性格孤僻,稍微有点刺激就会引发强烈反应,尖叫、打人、摔东西。
而弟弟情绪就稳定多了,虽然爱耍一点小花样,但整体比较懂事。其他人太忙的时候,都是弟弟在照顾哥哥。
兄弟俩性格迥异,却又轮流出门,邻居们才觉得王琪的状态很不稳定,有时候很友好,有时候谁都不搭理,其实完全是两个人。
我问那屋里的旧衣服是干什么。
王琪说那是他爸的衣服,自从父亲死后,母亲盛晓娥的精神状态就突然变糟。
“按说人死了,衣服要烧掉,但我妈说什么都不让。”
王琪兄弟俩开始还以为,这是他妈思念父亲的念想,后来发现这些衣服还有实际用途。
“她让我哥穿上这些衣服,扮演我爸,假装我爸还活着。”
我问为什么选择他哥,而不是他。
王琪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感觉吧。
老赵说这事他见过,之前有一个国外的小孩失踪的新闻,真相是母亲把儿子在家囚禁了八年,让儿子扮演过世的父亲。
结果扮演父亲这件事,给哥哥造成了强烈的伤害,甚至开始变得神经质,有攻击性。
有一次王琪看到哥哥给床头塞了一把刀,问他拿刀干啥。
哥哥说他快受不了了,必须杀了母亲盛晓娥。
王琪赶紧劝住哥哥,收走了刀,但是觉得这样长期也不是办法,必须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根本问题是母亲盛晓娥的疯病,因为盛晓娥不出门去医院,王琪只能上网查,最后认定母亲可能得了一种妄想症。
于是王琪进了好几个治疗妄想症的QQ群,大部分群里都是病友交流经验,只有一个群不一样。
这个群里有一个叫Doctor王的人,在群里很有威望,他有一个治疗妄想症的方法,群里很多人经过他的治疗,都有好转。
王琪找到这个Doctor王,把母亲的情况给他说了一下,Doctor王说有办法,只要买他一套设备就好了。
Doctor王的设备就是一套电击刺激仪器,王琪上网查了,电击疗法治疗妄想症并不是编的,确实有科学根据,价格不贵,就买了一套。
几天后,王琪就收到了电击设备,送货的人是一个戴头盔的人。
王琪把电击设备拿回家,在母亲身上就试了几次,结果情况不但没好转,病情更加严重了。
原来是偶然发病,现在发病成了常态了,后来王琪才知道是电击电压不对。
“正常设备是80-100V,他这个设备输出的300V,咋能不给人电坏了。”
母亲状态变差,也导致哥哥情绪更糟,两人在家里大呼小叫。
王琪这才给家里上上下下做了隔音,一来不打扰邻居,二来不让邻居发现他家的秘密。
但家里的事情并没结束,有一天回来,他发现哥哥和母亲同时倒在地上,满地都是血。
他上前一检查,发现血是从哥哥身上流出来的。母亲是晕倒了。
家里有监控,王琪查了监控,发现哥哥不知道从哪又弄了一把刀,趁他不在家,找到了母亲盛晓娥。
纠缠中刀子掉在地上,被盛晓娥捡到,情急之下,捅进了哥哥的小肚子,人就这么死了,母亲也晕了。
哥哥死后,盛晓娥却清醒了,王琪本来要报案,被盛晓娥拦住了,说她不想进监狱。
王琪无法拒绝母亲的请求,为了掩盖这件事,王琪买了液氮,冰冻了哥哥的尸体。
“后来我想了,即使我妈不求我,我也不会报警,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而且我家里的事,讲出去别人都很难相信。”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王琪认为哥哥的死,是这个破仪器导致的,于是联系那个卖仪器的人,结果对方没回应。
即使这样,王琪还是有找到他的办法,王琪家人跟外界接触谨慎习惯了,提前就留了个心眼。
头盔人送设备的时候,趁他不备,给他的摩托车上安了一个GPS定位器。
GPS定位器
王琪一直在根据定位找头盔人,这就是为什么头盔人只要出现,王琪就会紧随其后出现。
“每次都晚他一步,只有那次差点就把他拉下摩托车了,但还是让他跑了。”
我说你都定位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头盔人。
王琪说也很奇怪,GPS经常莫名其妙失去连接,尤其是到了燕郊之后,总是失踪。
他本来以为是对方发现了,但过一阵子,设备又会重新上线,所以他很多时候也摸不清对方在哪里。
我说对方可能是有GPS信号屏蔽的工具,这玩意也不难买,一屏蔽就找不到了。
奇怪的还有另一个事情,王琪发现头盔人喜欢到青年路附近的一个小区,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我住的小区。
王琪说是的,他发现头盔人很关注我,所以提前就调查过我。
“要不然我为啥能知道你的电话。”
王琪知道我在找他,担心会暴露他家的秘密,所以给我打了电话,做了这个局,想把我拖住,他再回去收拾家里的状况。
只是没想到,我已经去过她家了,发现了家里的死人,并且报了警。
王琪求我先不要报警,他要是进去了,哥哥的仇就没人报了。
“就是那个doctor王害得我家破人亡,就算法律制裁他,也只能算个商业欺诈,根本不顶事。”
我没理他,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小区外面有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正是我们在寻找的头盔人。
老赵年纪大了,但反应比我快,立刻就冲出去了。
我也顾不上王琪,直接追着也过去了。
头盔人一掉头,往小区外面开走了,老赵开了汽车,我一把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追了上去。
还没出小区,我就知道没戏了。
现实不是好莱坞影片,会有一场精彩的公路追逐戏,最后把那个人截住在墙角。
小区里的路本来就窄,两边还停满了车,加上路上来往散步买菜的人,车开得稍微快点都可能撞到人。
但是摩托就轻巧灵便的多,从人群中疾驰而过,出了小区,上了马路。
等我们出小区之后,连个人影都没了。
我跟老赵说别追了,来不及了。
我俩都有些丧气,但突然想到,光顾着追头盔人,把王琪忘了,赶紧赶回到楼下,王琪也不见了。
我问几个刚才在远处观望的大爷,大爷说我们一走,王琪就也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做夜行者很多年,我有过连续好多天跟踪、盯梢、调查,没有实质进展的经历,那种感觉很不好。
但更难受的就是这种,明明已经到手的东西,轻易地就让它溜走了。
老赵跟我差不多,也不太高兴,说我刚才不应该上车,控制住王琪就好了。
我说他开车技术不行,换我也许能追上。
冲突里的人就是这样,你来一言我回一语,互相别着劲,不管不顾,一定要用毒舌刺痛对方的心。
老赵说我总是这么冲动,每次遇见一点线索,就顾头不顾尾,
我问老赵你呢,别装什么世外高人了,我看见你吃焦虑症的药了,你也有放不下的事,对不?
老赵愣住了,然后沉默了好多一会,问我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我说不管是作为搭档还是朋友,我都想知道。
老赵说好吧,让我跟他去见一个人,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之一。”
老赵把我带到东五环的蟹岛,附近有一个疗养院,环境不错,绿树成荫,旁边有条小河。
老赵说不管他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只要来到这里,人就能平静下来。
院里面有个三层小楼,一进门我看到里面的标识,才知道这是一个精神病疗养院。
穿制服的护士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看起来跟老赵很熟,直接把我们领上二楼。
来到二楼顶头的房间外面,用钥匙打开门,我俩推门进去。
里面的布置很简朴,像是二十年前的装扮,一张木质单人床,一个小衣柜,一个小饭桌,还有个电视柜上放了一台小电视。
床边儿坐了一个女孩,中等身材,长头发,看起来二十来岁,像是二十年前那种漂亮的女孩。
女孩穿着病号服,手里拿着一个随身听,戴着耳机听歌。
女孩收拾得干净利落,如果从外面上看,没有什么异常,对着我们笑,说:“赵深,你来了。”
又拍拍床边,说来坐这儿,给你听个新歌,特好听。
进屋之后我发现,她的眼光就没离开过我,我这才意识到异常:她把我当老赵了。
老赵做了个摇手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解释,配合往下演。
我挨着女孩坐下,她把耳机塞进我的耳朵:
到底怎样才算好不算坏
到底怎样才能适应这个时代
我不明白 太多疑问
太多无奈 太多徘徊
女孩看起来很开心,给我讲了不少事,但内容很凌乱,全是一个个破碎片段,听不出逻辑和关联。
在东北深山老林,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树,空气清冷,周围静悄悄的,一只中枪的麋鹿,倒在地上挣扎,鼻子往外喷出雾气。
在长江边上,渔船喷出浓烈的黑烟,水面之下,游动着无数只小小的,长着锋利牙齿的怪鱼。
在西北沙漠里,大风裹着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因为背后有一只巨大的蜥蜴。
女孩对我说:你的枪法要多练练,下回咱们一定能抓住他们。
我转头看向老赵,他一脸平和,安静地听着女孩的每一句话,时不时还笑两声。
这些话是说给老赵的,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这个场景就像酒桌上老朋友,明明是说过无数次的老话题,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乐趣。
但我是个局外人,据我所知老赵曾经是一个杂志的调查记者,不过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老赵长的显年轻,打扮得也很朋克,打眼一看也就四十多,但如果你仔细观察细节,还是能看出一些衰老的痕迹。
这个女孩就更奇怪,看着也就二十多岁,没有一点衰老的痕迹。
她可能和老赵一样,经历过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们没在病房待很久,护士过来提醒,说女孩到看电视的时间了。
女孩问旁边的护士,能不能给我俩照张相。护士说可以,出去了一会,带着一个拍立得回来。
女孩拍拍床边,示意我和她坐在一起。老赵示意我照办,我虽然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照办了。
咔一声,照片从拍立得出来,护士甩了甩,看了说还不错,递给了女孩。
女孩一看,开心得像个孩子,说:真好,一切都没变过。
从病房出来之后,老赵和我从窗户外面,观察屋里的女孩。
我问老赵这是什么人。
“她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叫林...,”老赵叹了口气,说算了,说了也没用了。
老赵又说:“你还是珍惜眼前的人吧。”
我说你别扯到我身上,问老赵知不知道,女孩给我听的是什么歌,还怪好听。
老赵说这首歌叫《悲伤的梦》,是窦唯1994年专辑《黑梦》里的一首歌,她一直很喜欢。
“那时候这首歌才刚发表,还是首新歌。”
老赵说他一闭眼,就能看到94年的那件事,所以他尽量不睡觉,让自己保持情形。
按老赵的说法,这个女孩的时间被冻结在1994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问老赵,他也不回答,只是说都怪他,都怪他。
房间内电视亮了,女孩一动不动地盯着,但对电视播出的内容毫无反应。
她的眼光像穿透了电视,穿透了墙,投向了一个我们都不可知的地方。
我突然有一种奇怪感觉:她被困在一个看不见的牢笼,经历一场时间的苦刑。
我有很多好奇,但是老赵显然不想回答这个女孩的问题,但是我并不打算放弃打听他的机会。
“你之前说对你最重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这个女孩,那另一个人是谁?”
老赵说你脑子转得还挺快。
“另一个人是我的老领导,她的事你还是少打听,真的,为你好。”
老赵依然没说很多话,但从疗养院出来,我突然感觉他更像一个人,有恐惧,有后悔,有羞愧,这都是他之前掩盖起来的。
老赵说他一直在琢磨王琪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说怎么个不对劲的法儿。
老赵问我看没看过一个电影,叫《非常嫌疑犯》,是《纸牌屋》的男一号凯文·史派西演的。
电影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FBI为了调查一个轮船爆炸案,抓了一个叫肯特的人,他是犯罪团伙的一员,也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
肯特被抓之后,他把爆炸案的前后,极其详细的告诉了FBI。
据他说,这次爆炸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叫凯撒的人,他们这些人被凯撒指使,在船上杀死一个重要的证人。
凯撒是赫赫有名的犯罪帝国头目,警察也早就想抓他,更卖力审讯肯特,得知凯撒很狡猾,他一直都以另一个身份示人,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于是警方放走了肯特,全力追查凯撒的真实身份,最后才发现,肯特一直在用故事误导他们,肯特就是真正的凯撒。
我说你讲这个电影是什么意思。
老赵说如果这个案子里牵扯的其他人都无法开口,只有一个能说话,那真相就不存在了,只取决于幸存者怎么说。
“你的意思是,王琪其实没跟咱俩说实话?”
老赵说可能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只在一件事情上撒谎了。
“他其实是哥哥,死去的才是弟弟,坏事都是他做的,但他占据了弟弟的身份,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这只是老赵的推测,对不对还得抓住王琪再说。
我说我倒是想到了王琪家的诅咒,现在盛晓娥疯了,王琪成了亡命徒,那个诅咒延迟了快二百年,是不是真的奏效了。”
老赵说不能这么算,如果以二百年为期限,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实现。
“别说二百年了,就这几十年发生的事情就够多了,一切都变了。”
老赵接着说你知道吗,我见过各种奇怪的事,无法解释的事,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理解不了这个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曾经认识的不一样了,连我自己也变了,有时候也感觉自己很陌生。”
我一向不太会安慰人,但转念一想,老赵可能也不需要别人安慰,安慰也没用。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东西,只能自己面对,外人帮不了忙。
老赵说干完这个事情,我就洗手不干了,彻底隐退了。
我说你可千万别说这话,电影里但凡谁说这话,就离领盒饭不远了。
老赵笑了,说我只是不再调查这些乱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情,但其他想干的其他事还很多。
王琪提到了一个细节,他的GPS发射器一到燕郊,就会失效,也就是说,头盔人经常会去燕郊,那里有根据地。
“先去把头盔人抓住,把事情都搞清楚吧。”
他车里的音乐播放器,又放起了疗养院那个女孩,给我听的那首歌曲,窦唯的《悲伤的梦》。
汽车安静行驶,已经是深夜了,路上没啥车,我开的也比较快。
在京榆旧线上穿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路边绿化带刺出一束强光,直接射进我的眼睛。
老赵喊了我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什么也看不见,与此同时,听见一辆重卡车发动机的声音,正朝我冲过来。
我急踩刹车,猛打方向盘,车子已经失控,翻了几个跟头,最后还是翻过来了,车玻璃全碎了。
最后砰的一声巨响,我脑袋被重击了一下,同时因为倒过来,血涌到脑子,整个人迷迷糊糊,眼睛被血糊住了。
这时候,车窗外有个东西在窗外,俯下身看着我,浑身花花绿绿,像是某种奇怪的生物。
车里的音乐播放器还在唱歌:
抛开那幻想之中
不存在太多的奇怪
让我勇敢的走向未来
去寻找爱
直到最后
结束这场悲伤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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