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投融端、创新制度，“深改组合拳”下北交所如何建设试验田

宣布设立两周年之际，北交所新一轮改革拉开序幕。9月1日，中国证监会立足多层次资本市场全局和北交所市场建设发展实际，发布《关于高质量建设北京证券交易所的意见》（即深改19条），提出一揽子全面、系统的举措。

本次改革将改善北交所市场流动性作为重点，如何准确理解“深改19条”在提升市场流动性方面的施策？优化发行制度背后的深意何在？稳妥有序推进北交所转板需要注意哪些问题？如何充分发挥北交所“改革试验田”作用？

为此，新京报贝壳财经邀请了国民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叶海生、中文在线董事长兼总裁童之磊与91 科技集团创始人许泽玮三位北京市人大代表，以及北京市工商联副主席李志起、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郭田勇两位北京市政协委员，共议北交所“深改19条”之下的北交所布局谋篇。

关键词：改革

“深改19条”回应市场关切，锚定服务中小企业目标

新京报贝壳财经：宣布设立两周年之际，北交所迎来重磅改革，如何评价北交所“深改19条”的推出？

郭田勇：北交所是我国第一家公司制证券交易所，从运行机制角度来看应具备更高的创新发展积极性。

北交所“深改19条”的核心思想在于，紧紧围绕服务中小企业这个主题，以优化投融资结构为依托，以关键制度机制创新为突破，全力推进北交所高质量发展。其积极的市场作用也将逐步释放。

李志起：此次改革是对北交所再定位的考虑。“深改19条”是基于近两年的实践，以问题为导向，回应了绝大多数市场参与主体关切的问题，很多举措非常有针对性，这是北交所高质量发展一个里程碑式的顶层设计。

随着“深改19条”的逐步落实，北交所会成长到一个全新阶段。

新京报贝壳财经：在此次改革中，包括发行制度、投资要求、交易机制等的改革措施是否可以看作是对于交易所功能的补充完善？北交所处于交易所发展的哪个阶段？

李志起：交易所的发展一要看交易所本身的定位，二要从买卖双方的需要去设计更多的方便交易的模式、产品。如果产品、服务不是根据中小企业的特点来设计的，交易双方的需求不能够得到满足，北交所成为服务中小企业主阵地的目的就没办法实现。

比如，现在很多中小企业一步到位去登陆北交所有困难。所以要允许企业在孵化、培育等阶段慢慢变得规范，在规范的同时也能得到资金支持。债券融资等方式会成为一个重要方向，而不仅仅是最后只有IPO单一的形式。

对于两年发展历史的北交所而言，还处于起步阶段。未来一段时间，它都会处在探索的过程中，处在一个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逐步走向定型的阶段。

关键词：活跃度

投资者适当性调整，让资金来源更加多元化

新京报贝壳财经：提高北交所流动性的改革举措包含多个方面，其中完善北交所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备受市场关注。这将有助于改善和解决北交所以及在此上市公司的哪些问题？

李志起：对任何一个交易所来讲，如果入场的投资者不够多，也就是代表它的输血功能不够强大。反过来讲，其对于上市公司的吸引力也没有那么强。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把闸口打开，降低门槛，扩大投资者队伍，要让资金来源更加多元化，让更多的长期资本、耐心资本能够进来。

童之磊：流动性是衡量一个金融市场活跃程度的重要指标，对于投资者和市场参与者来说，缺乏充分的流动性可能会导致投资机会减少、交易成本上升以及市场信心受损等问题。从今年北证A股市场成交金额数据看，北交所的交易量活跃程度还不算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调整和降低投资者参与北交所的“门槛”，最直接的效果是增加北交所二级市场的投资者数量，可以为北交所股票带来更多交易机会和交易量，同时也为投资者提供了更丰富的投资选择。

未来希望北交所能够在进一步调整和降低合格投资者“门槛”等方面，做出更多积极探索。

关键词：发行上市

优化发行上市制度，加大对专精特新吸引力

新京报贝壳财经：有关发行上市的相关制度和安排也是本次改革举措的“亮点”，包括优化“连续挂牌（创新层）满12个月”的执行标准、优化新三板分层标准等，如何看待这些改革举措？

童之磊：我相信，这将会吸引更多的优质（创新型中小）企业将北交所作为上市首选。

北交所自成立以来，吸引了多家入选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及高新技术企业，这些企业业绩优良，创新属性突出。北交所为吸引中小型企业上市提供了更加友好的准入条件和更加简便的审批流程，为更好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北交所发行方式相对灵活，将使中小企业的融资成本与周期大大降低的特质，相信会吸引更多公司。

新京报贝壳财经：未来在发行机制上，北交所、新三板改革创新还有哪些发力空间？

许泽玮：北交所相关制度还存在调整和改进空间，一方面，没有哪一种制度是可以固定不变的，我们需要根据国家经济、政策、市场等各方面的变化去动态调整制度，让制度更加适应市场需求；另一方面，科技发展和企业的变化也是动态的，更需要去实时调整才能更好地支持科技创新和企业发展。

具体来说，可以根据企业具体情况进行分类安排和优化。例如，针对不同类型的企业制定不同的进层标准，以更好地满足不同类型企业的融资和发展需求。

专精特新企业在一定程度上是解决卡脖子问题的利器，特别对于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或制造业隐形冠军这些优质企业，应加大支持力度，加快上市节奏，并改善其流动性和融资能力。

关键词：转板

转板细则即将落地，科学的转板机制有利于互相背书

新京报贝壳财经：北交所“深改19条”专门指出，稳妥有序推进北交所上市公司转板。未来征求意见结束后，北交所转板细则的落地将为北交所、企业带来哪些实利？

童之磊：北交所将建立起更具包容性、适应性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为不同阶段、不同需求的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有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问题。

对于符合转板条件的企业而言，意味着能够通过转板在沪深市场更好地体现企业的价值、获得更多的融资机会和空间，有利于企业进一步做大做强。对于北交所而言，在转板通道畅通的情况下，会成为更多具有成长性的优质中小企业的资本市场选择，通过北交所上市过程的规范以及上市后的市场培育，让这些成长性的企业得到更多的选择机会，真切地为实体企业带来利好。

郭田勇：我支持一种观点即“一流的交易所是一流企业成就的”。如果回顾全球经济发达地区证券交易所的发展历史，我们也不难发现两个特点，一是交易所与企业之间是相互成就的关系，二是不同交易所之间良性竞争的关系，也成就它们各自的特色。

正如北交所“深改19条”提到的，“稳妥有序推进北交所上市公司转板”的基本原则，对于北交所上市公司确有意愿转板的，应当审慎评估是否符合转板条件，严格遵守法律法规，通过相关机制性安排加强与交易所的沟通。反之的上市公司意愿，也要充分尊重。

李志起：过去转板机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衔接安排，目前随着政策的进一步出台，将来从北交所到沪深交易所的转板过程、细则会变得更加明确，也会吸引更多企业愿意到北交所来迈出第一步。

科学的转板机制有利于大家互相去背书和信任，这对于拟转板企业来讲是一个减负的重要安排。

新京报贝壳财经：从目前转板后三家企业的总市值来看，如果均与北交所最后交易日的市值比较，截至8月28日，仅泰祥股份涨了9.89%。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许泽玮：对于目前三家转板企业总市值变化，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分析。转板之后企业确实能获得更多投资者的关注。此外，相对于北交所现在的再融资速度，转板对于企业的再融资是有益的，有助于满足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融资需求。

对于企业来说，在决定是否进行转板时，需要充分评估各种因素，并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做出决策。

童之磊：企业的市值高低，固然有宏观政策以及市场资金的影响，但是根本上取决于企业本身质量以及投资者对企业价值的判断和对市场的信心。转板不代表股价或市值一定更高，它的作用是让转板企业去接受更大的市场以及更多的投资者的分析和评判，在除去宏观层面的影响因素外，最终是要依靠企业自身的战略规划和发展质量来取得市场认可，并在股价上得到兑现。

转板相当于提供给企业一个窗口、一个通道，当企业满足转板的条件，它可以选择到其他市场板块去争取兑现更大的价值或者争取更好的融资机会，这些都是有利于企业进一步壮大的因素。

关键词：示范效应

激发北京市创新型企业发展积极性，极大带动华北乃至北方发展

新京报贝壳财经：北交所“深改19条”如何促进北京市企业的发展壮大？

许泽玮：“深改19条”的实施将为北京的企业提供更多的融资机会和投资选择。同时，政策调整将使得北交所的上市条件更加宽松，将为北京市企业提供更便捷的上市途径，降低上市成本。

特别是北京市拥有数量居全国前列的专精特新企业和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这种优势能形成一种聚合效应，吸引更多科创型企业落户北京。

这也有利于拓宽北京市企业的融资渠道，提高融资效率，有助于企业在研发、市场拓展等方面投入更多资金进行创新，推动科技成果转化，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对于这些改革政策，我们公司在已有登陆新三板的企业和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的基础上，正在从资本角度考虑，借助北交所的平台更好地进入资本市场，提升企业的竞争力。

总的来说，北交所“深改19条”对企业具有积极的影响，北京市的企业有望在资本市场中获得更多的支持，从而实现更好的发展。

李志起：近水楼台先得月，从历史经验来看，交易所对于一个城市的带动作用、示范效应非常明显。此前、深交所、上交所就催生了所在区域企业的上市热潮。

北交所作为华北地区甚至是整个中国北方地区唯一的交易所，对于北京市的企业来讲，上市的便利性、沟通成本极大提高，截至目前，北京“专精特新”企业累计认定超过6300多家。

可以说，北交所的发展一定会更大程度激发北京市创新型企业发展的积极性，也能够给北京的整个科创中心的建设带来金融方面的助力。交易所是任何一个国际科创中心所必不可少的重要支撑点。

关键词：试验田

未来可期，如何更好发挥“试验田”作用？

新京报贝壳财经：按照“深改19条”要求，北交所将成为创新制度的“试验田”，如何理解该条举措？

李志起：相对于沪深两市，北交所更加专注中小企业，但是服务中小企业有很多个性化的、差异化的要求，过去也没有太多的经验积累。比如，中小企业质量的认定、服务产品的创新，交易体系的完善等都是新问题。

所以，这些新问题需要通过一段时间的探索，再根据探索中发现的问题来进行政策方面的打补丁、再设计。这是一个科学的过程。目前“深改19条”中提出很多针对性的举措，慢慢地北交所就能走出一个自己的发展模式。

新京报贝壳财经：你还期待北交所在哪些方面发挥“试验田”作用？

许泽玮：一是交易制度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灵活的交易制度，如涨跌幅限制、T+0交易等，以满足不同类型投资者的交易需求，提高市场的交易效率和流动性。

二是融资制度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多元化的融资工具，如优先股、可转债、股债结合等，以满足不同类型企业的融资需求，提高市场的融资功能。

三是投资者保护制度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严格的投资者保护措施，如建立投资者适当性制度、设立投资者教育基金等，以保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四是监管制度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高效的监管机制，如实施跨市场监管、加强信息披露监管等，以提高市场的监管效能。

五是国际化制度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开放的市场准入政策，吸引更多的国际投资者参与交易，提高市场的国际化水平。

六是科技与金融融合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多的金融科技应用，如区块链、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以提高市场的科技含量和服务水平。

七是区域性制度创新：例如，探索实施更具区域特色的制度安排，如支持中西部地区企业上市、推动产业链整合等，以促进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

八是推动更加市场化的退出机制：例如引入市场化收购、重组等机制，促进市场的优胜劣汰。

新京报贝壳财经：对于北交所后续进一步发展，你的建议是什么？

叶海生：进一步加大对外开放力度，以开放促进北交所改革、创新和发展。

具体建议包括：一是建立面向全球投资人的发行制度。打通跨境资金链，吸引全球资金参与北交所股票发行。这不仅有利于引入更多增量资金入市，促进北交所发展；更重要的是，通过引进外资促进北交所进一步完善估值体系、定价机制和交易制度等，推动北交所朝着市场化、国际化发展。

二是大力吸引境外机构投资者参与市场交易。适时开通北交所与香港交易所等境外交易所的互联互通机制，便利境外投资者参与北交所交易。加大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制度政策落地，更好地吸引境外中长期资金投资北交所股票、债券等金融产品。

三是打通外资投资一、二级市场。落实合格境外有限合伙人制度、外资战略投资境内上市公司等政策，鼓励外资积极参与北交所上市公司的全过程投资，打通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投资障碍，便利外资在一二级市场自由进入和退出。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胡萌 黄鑫宇 编辑 陈莉 校对 张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