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香港经济否极泰来

文：明生

2022年的香港，难以言好。受累新冠疫情，不单夺去逾万条宝贵人命，还重挫了香港经济，政府预期全年GDP衰退3.2%。展望2023年，即使外围环境欠佳，但受惠疫情威胁减退，加上内地经济亦料好转，相信香港可以否极泰来，新年胜旧年。

去年GDP增长创有纪录第三差

2022年的香港经济有多拙劣？表面看来，3.2%的收缩幅度纵不太大，却也足够创出统计处有纪录以来的第三最差，较2009年国际金融海啸时倒退的2.5%、2019年的黑暴短暂横行时倒退的1.7%还要逊色，仅优于2020年新冠疫情首度袭来时倒退的6.5%、及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时倒退的5.9%。事实上，2021年香港经济一度反弹，GDP大增6.3%，几乎挽回对上一年的全部跌幅；然而，2022年初的第五波疫情，却令香港重新陷入衰退。

可幸的是，因应疫情最坏时刻已过，香港经济最坏时间亦势过去。Omicron病毒株毒性较低，疫苗、药物日益普及，都为放宽抗疫措施提供底气。当然，基本的防控方法仍须维持，精准抗疫的原则，正是以最小成本换取最大效果。所以，今日香港已基本实施了所谓“0+0”措施，旅客入境既免除隔离，取消“黄码”之后更容许到食肆堂食，只余下要求在指定日子进行检测。换言之，继本地经济社会大致复常后，香港对外通关亦基本回复正常。新安排进一步宣示“香港回来了”，这座国际金融中心已重新欢迎海外旅客来访。有金融机构便预测，香港2023年GDP可以增长3.5%；如果与内地恢复通关，有大行估计增幅更可望达到7.6%。

两地同时优化防控 通关红利庞大

与香港类同，“新十条”亦意味着内地同样优化防控。众所周知，香港对内地经济依存度高，查疫情之前，内地既占了香港进出口的半壁江山，内地客更占了全部旅客人数及境内消费的八成和七成。金融方面，两地无法如常通关，经济打击程度尚不算多；旅客无法如常往来，影响自不消说，对贸易及物流的打击亦大，因为疫下香港货运司机入境，一方面必须通过核酸测试，另一方面亦不能再“点对点”通行，业界便指防疫安排令港深货运车次大减三分之二。香港是个金融中心，但别低估贸易与旅游的贡献。统计处人口普查资料显示，贸易和旅游在疫情之前，分别占香港GDP逾20%和近5%，即合共占约四分之一；两个行业对就业的贡献更大，分别占就业人数约20%和近7%。可惜的是，疫下旅游业近乎冰封，业界对经济及就业的贡献均跌穿1%，包括有超过20万岗位无奈消失。两地通关，对香港整体经济及诸多失业者来说，无疑是天大喜讯。

2023年的疫情影响虽料退却，香港经济可望否极泰来，但这不代表来年一帆风顺；外围市场众多灰犀牛事件，仍可能令未来充满挑战。

地缘政治、加息滞胀 外围局势不明朗

其一是乌克兰局势未明。今日战况即使稍有平息，法、德等欧洲领袖甚至渗出愿意谈判的先兆，此诚一个解决问题的最佳出路；问题是，一切会否顺利善罢甘休？2023年春天尚不排除会战火重燃。一方面，乌克兰总统摆出一副不愿谈判的态度，毕竟这位战时领导拥有战争光环，美国《时代杂志》并选他为年度风云人物——这位“英雄”是否愿意放下拳头走出镁光灯？另一方面，美国趁此战事大发灾难财，取代俄罗斯成为欧洲能源供应大户；美国年前已取代沙特阿拉伯成为全球最大石油出口国，最近GDP之所以扭跌为升亦颇大程度受惠能源出口所致——这个军援乌克兰的幕后老大是否愿意止赚离场？一日战事未了，国际商品价格都难高位回落，在成本高企下自然累及需求。

其二是通货膨胀所引起的加息潮，势令西方经济陷入衰退。这轮加息周期，又急又猛，美国联邦基金指标利率于2022年3月仍介乎0至0.25厘，至年底已飙升到介乎4.25至4.5厘，预料2023年首季还会上调。虽然市场正在押注，随着通胀势随衰退而最终回落，届时美国或有条件掉头减息，但美联储已一再强调，相对高息的环境将持续一段时间。理由是，未来通胀压力未必纯粹源于商品价值急涨，而恐受累各地工潮及工资上涨而深化固化，甚至出现涨胀之窘——简言之，就是物价随工资高企，企业盈利及经济增长却被拖低。果如是，息口就难下调，经济亦难回升。事实上，欧洲已严重受困能源危机，许多家庭已要减省电力开支，以至节衣缩食，不少企业更不得不重新计数，尤其是高能耗产业就恐入不敷支而索性停产。

其三，地缘政治因素亦带来不明朗因素，美国针对中国的反全球化制裁打压，便为各地供应链带来严峻挑战。疫情时，西方阵营都批评中国的封控政策，令供应链大受干扰无法运作畅顺；在美国“新冷战”大旗下，则透过“长臂管辖”来逼迫别国选边及割席中国。情况有如，西方阵营一边批评俄罗斯减少出口能源，另一边厢又限制本身向俄国购买能源。无论如何，结果只得一个，就是向来稳定、可靠，以及价廉物美的供应链，不得不重新配置，甚至拣选等而下之的贸易对象，最终只会进一步推高成本、继而遏抑需求。事实上，美国国内市场及智库、以至消费者等，都异口同声地非议其总统的损人损己劣策。

主动扩大内需 预算案要积极作为

香港作为国际金融、贸易中心，对外依存度比其他经济体高，如果外围市况不好，无可避免会受到牵连。庆幸的是，香港对内地的依存度更高，即使内地出口同样会被外需减少波及，不过香港与内地恢复通关后，经香港转口的贸易需求仍将增加，加上国内内循环的内需，香港于新一年受惠“双循环”的程度必较往年为多。

要警醒的是，在联汇制度下，香港内需难免亦受美息上调影响。始终，超低息环境终将过去，楼市亦不会只升不跌。根据官方差饷物业估价署的楼价指数，香港楼价已自2021年高位累跌超过10%，而坊间追踪二手价格、相对较贴市的中原城市领先指数更重挫约18%。理由很简单，因为港元拆息亦随美息大涨，跟楼按挂钩的一个月拆息（H）已从2022年中低约0.2厘，飙升至最新约5厘水平；银行已纷纷上调最优惠利率（P），实际按息及楼按供款也水涨船高。也就是说，楼价下跌及供款上升，都会构成负财富效应，损及本地购买意欲与能力。

贷款成本增加，当然也会损及投资意欲及能力。单是2022年第三季，由于息口预期看涨，期内本地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就按年下跌逾14%，远远多于第二季的2%，其中投放在机器、设备及知识产权产品的开支更大泻近27%，沦为拖累本港经济下行的重要元凶。

因此，在私人市场乏力之时，政府刺激就显得重要。香港是个资本主义社会，但不代表政府应该绕手不管。其角色既是市场促进者与监管者，即缔造一个健康良性的商业环境，还要承担诉诸最后的功能，即市场失衡时就出手介入。譬如，在经济不景时，当局不妨采取逆周期措施，包括在私人消费、投资萎缩之时，逆向增加政府消费、投资，好像加大对基建的投资，以至向市民派发消费券等。

新一年度的预算案2月即将发表，各界均期望能够积极作为，促进香港经济走出低谷，特别是承接疫后复常的势头，把经济反弹的力度再推一把。其中，即使消费券的边际效应正在递减，因为在多次派发之下，已没多少空间再刺激市民额外消费，要购买或想购买的东西早于前一两年购买了；饶是如此，消费券仍有派发价值，不过在设计上则宜优化，从而在纾解民困之余，把带动额外消费的力量扩至最大，其余免税、减税亦然。扩大中小企融资担保计划和预先批核还息不还本计划等，也有利于企业抵御加息潮冲击。

过去3年，香港经济饱受疫情摧残，无法如常通关亦带来严重打击。现在，是疫情威胁已减，通关更是指日可待，香港必须好好迎接这波复常反弹。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在否极泰来的大势下，乘势向上，助力向上，则复苏势头必然更稳，复苏力度必然更强，香港明天必然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