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上甘岭》中,坑道内不仅干净,还十分整洁,而事实上,真实的上甘岭坑道,比电影中要残酷无数倍,在这场战役期间,坑道内终日充斥着汗酸、屎尿、血污,以及腐败混浊的气体。
外面是凌冽的寒风,而在离地面35米的坑道内,却是30℃的高温,坑道内的战士们汗流浃背,如果从远处望向坑道口,就会发现有一缕白烟飘散而出,这并非做饭的炊烟,而是战士们身上的热气。在如此残酷的条件下,十五军的战士们,还要面对缺粮、缺水、缺弹药等诸多不利因素。
10月19日的反击,尽管夺回了地表阵地,但在不久之后,再度被美韩军攻下,因此,战士们的只得暂时退居坑道,第二阶段战斗,就是以坑道为依托,缠住美韩军,等待大反攻。
吃到萝卜的那一刻,眼泪都流出来了
只要保住坑道,就能守住上甘岭,为此,15军乃至志愿军全军开始向上甘岭全力运输物资,虽说坑道内的志愿军战士十分困难,但要想将物资、弹药运进坑道,也绝非易事。
美韩军几乎昼夜不停地发射着炮弹,空中的炸弹也是接连不断,除此之外,美韩军在地表阵地开始设置工事,组织火力网,对我军运输物资的人员构成严重威胁。
十五军军长秦基伟向后勤部和四十五师发布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将物资送进坑道!”
与此同时,秦基伟再度交代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
“多送些大萝卜,又解渴又解饿!”
此时,在坑道内的战士们,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敌人的炮火,而是没水没食物,有的坑道甚至断水一个星期甚至更长,伤员没有酒精、没有药物,为了解决水的问题,战士们甚至要用尿来解决燃眉之急。
火线运输员一批一批派出去,却一批一批倒在敌人的封锁线上,在整个战役期间,单十五军就有1716名运输人员伤亡,占伤亡总人数的14.8%。
事实上,当时志愿军的物资是不缺的,但碍于敌人的火力,很难送进去,无数的萝卜、馒头、水、弹药都只能在半路上,浸泡在血泊当中,能送进去的微乎其微。
10月25日,十五军一三四团,组织了40多人一个排,向597.9高地的二号坑道运送物资,一路之上,这个排伤亡殆尽,最终,只有1包水果糖、1包砂糖、1条香烟、几十个馒头、20颗手雷送了进去。
四连指导员赵毛臣分给每个人1个馒头,1块水果糖,伤员每人分到4块水果糖、1勺砂糖,伤员们认为他们无法作战,所以不舍得吃,将水果糖递给坚守坑道的战士,没负伤的战士又将糖块塞给伤员,如此场景屡番上演。
坚守1号坑道的八连,已经断水九天,在第九天晚上,运输连指导员宋德兴带着两个运输员,冲破的敌人的火力封锁,以巨大的代价,送进来三袋萝卜和一些慰问品。
那一晚,大概是八连的战士们最“幸福”的一天了,战士们一人拿一个大萝卜,大口大口地啃着,几乎是流着泪吃完了手中的萝卜。
饿了许久的战士们吃着正起劲,却发现了问题,萝卜吃多了会烧心,还有一些战士吃了之后会拉稀,于是战士们希望能送进来一些苹果。
4万公斤苹果,只有一个送了进去
十五军后勤部得知消息,连夜派人到平壤,采购了63000多斤苹果,几位十五军的首长也纷纷出钱,在苹果篓上贴上条子“秦基伟赠”、“张蕴钰赠”等等。
为了能让坑道内的战士吃到苹果,四十五师向运输员“悬赏”,只要能送过去一篓苹果,记二等功。
理论上讲,作为战斗部队,都只是先报功,再评定,就连战斗英雄黄继光也同样如此,可见此时这个二等功的分量,有多沉重。
敌人的炮火依旧猛烈,苹果难以送进去,大量的运输人员倒在敌人的封锁线上,据《第十五军军史》记载,上甘岭战役运输的苹果就有4万公斤,却没有1篓能够送进去,最终,只有1只苹果进了坑道。
火线运输员刘明生,将一只苹果送入了坑道,收到这只苹果的是一三五团七连连长张计发,连长舍不得吃,便给了通讯员,通讯员同样不舍得吃,便给了司号员,司号员转头给了卫生员,卫生员再度将苹果递给张计发。
张计发无奈之下只得先带头咬了一小口,然后传给每个战士,这只苹果传了两圈才被吃完。
这只苹果,不仅彰显了志愿军战士们的团结友爱,也从侧面展示出战争的残酷性,在这只苹果的背后,是无数火线运输员的鲜血和牺牲。
90多人的警卫连,只剩下24人
在597.9高地的1号坑道内,为了守住坑道,八连平均每天要消耗一个班的兵力,换言之,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员,守住坑道也是很难的,八连人数最多的时候,有140多人,最少的时候,连长身边也只有5人,八连在冲杀中,数次被打光。
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不停地向上甘岭补兵,一个连、半个连、一个排,然后是机关人员、勤务人员,直到再也没有人员补充。
10月24日,秦基伟将军警卫连,也调入了上甘岭,进入1号坑道后,警卫连被编入八连。军警卫连一共有90多人,连指导员名叫王鲁,跟秦基伟交情莫逆。
24日晚,十五军政治部干部部副部长张纯清,给警卫连送行,他悄悄把王鲁拉到一边,对他小声说:
“王鲁啊,军长要我告诉你,一定要当心敌人的炮火,他要你活着回来。”
王鲁回道:
“张副部长,我记住了,请替我转告军长,我一定活着回来!”
事实上,包括秦基伟在内,大家都清楚,一旦派出去,几乎就是九死一生,那一晚敌人的炮火仍旧凶猛,王鲁没有冲过敌人1500米的火力封锁带,90多人的队伍,只有24人冲了过去,进入了1号坑道。
秦基伟事后派人去搜寻王鲁的遗体,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在炮火之下,前一天牺牲的烈士遗体,可能在第二天就被炸没了,什么也剩不下。
整个战役结束后,八连连长李宝成曾向师长崔建功提建议:
“师长,你对坑道的兵力补充不及时,人给得太少了。”
崔建功哀叹道:
“还少啊,光你们1号坑道我就补了800人,哎,都倒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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