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领导的同学会

我的领导马主任性格古怪，平时不善于表达。

我是他司机。

一次他十分发愁和我说，同学张罗聚会他不想去。他说把我带上，关键时刻要我替他喝一杯。

马主任虽然是我的领导，除了工作上，个人的事情很少求我。

到了现场，大学礼堂，几十人围着马主任前呼后拥，估计马主任混的最好，那帮人要求马主任上台说两句。

马主任的口才虽然很好，但他很有个性，他不想说，谁劝他也不说。

那天场面实在是躲不过去了，马主任上台简单客气了几句，就下台了。

然后，他那帮同学在台上，轮番的情绪激动，眼泪飞扬，追忆过去，给我弄的都有点感动了。

而马主任似乎并不太感冒，去走廊抽烟去了。

的确是这样，马主任平时在单位就是个冷血。同事的婚事丧事他基本不参加，随礼分子就行了。

马主任是个离婚的，一直单身，估计和他孤僻的性格有关。

同学会搞了一整天，晚上喝酒，马主任低头摆弄手机，我替他挡了好几杯白酒。

马主任冷冰冰的表情，让他那帮同学很不爽。

完事后，大家都喝多了，临走他们拍着马主任的肩膀说：你今天不够意思，今天你一点也不喝啊。

马主任没回应，大家很尴尬。

大家都走了，我准备和马主任一起打车。

马主任把我拽住了，说在校园里溜达溜达。

马主任把我拽到了一个长长的椅子旁，坐下来，他说，上学的时候，他在大学里经常被那帮同学看不起，自己从农村来的，来的时候军胶鞋还打着个补丁。

那时候他老家有个高中老师叫大炮，是个混子，那个老师是他班主任，教他数学。

大炮老师教的并不好，数学成绩是全年级最差的。

当年他们班所有的学生，都是数学拖了后腿。

那时候，好多学生记恨他，有的还砸他家玻璃，我是那年唯一考上大学的。

开学那天，他给我送来的，我那时候母亲改嫁，父亲工伤瘫痪，姐姐远嫁外地。

我没钱，老师给我买的火车票，给我买的脸盆。

送我来时，宿舍这帮人嫌弃我老师的脚臭，我老师说，出去找个招待所。

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居然发现，他躺在了学校操场的这个长椅上。

老师说，招待所太热，他睡不着。

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想省一点钱。

临走时，他给我买了一双鞋子。他说，打补丁的鞋子在省城会让人看不起。

马主任眼泪绷不住了：说实话，我老师当年教的并不好，但是我敢说，我们班当年所有的穷孩子，我老师都掏心掏肺的……

毕业那些年，我从来没去看过他。

后来他离婚的时候，我去了，我陪他在他租的房子睡了一宿。

老师喝酒喝多了骂我，这些年为啥不去看他。

我没回答，其实我觉得心里有就行了。

那天晚上，马主任一个很少抽烟的人，居然抽了整整一盒烟。

后来，我才知道，马主任离婚好多年，一直和老丈人在一起住。

他前妻成家了，老丈人经常和他喝酒，喝到后半夜。

生活中，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怪人，而马主任是最让我费解的。

同学会上，大家喝的呕吐不止，眼泪喷溅。

他面无表情，一杯也没喝。

那天晚上，我陪他在学校操场上的那个长椅上，躺了半宿。

马主任说，大炮老师结婚他没去，好多同学都骂他没良心。

而老师离婚那段时间，他陪老师喝酒喝到天亮，还下楼按了个脚。

后拉，妻子和他离婚，他什么都没要，净身出户。

他老丈人有一个房子，也是租的，他和老丈人一起混。

没错，你们猜对了，他的老丈人就是那个大炮老师！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那时候我们单位不景气，几个月不发工资。

马主任曾经和他老丈人因为谁交取暖费的问题，两人还红了眼。

最后，他老丈人的姑娘给交的。

那天买秋菜，帮马主任往家扛白菜，我向马主任大老丈人求证此事。

他老丈人那天晚上和我喝多了：麻辣，隔壁的，我这辈子欠他的！他上学我给他买鞋子，他离婚，我还要给他交取暖费！

那天晚上，马主任送我出来，我和马主任学了他老丈人的这句话，马主任乐的嘎嘎的。

然后，他转身点了一颗烟，我发现他眼泪飘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