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牛虎匜：这件青铜器，潜藏着不可测的牛虎之力

文物，

记录过去，映照当下。

山西是文物大省，

除大量不可移动文物，

各博物馆现存可移动文物达320余万件（套）。

每一件文物，

都讲述着三晋文明故事，

构建着共同的精神家园。

为了让人们从静默的文物中，

看得见鲜活的历史细节，

触摸到过往生活的人间温度，

感知器物之美、探索之美、文明之美，

由山西省文物局主办，

山西晚报、山西省博物馆协会承办，

启动了“晋地宝藏·神奇文物在这里”第一季。

从此刻起，

让我们感受山西文物的神奇……

▲山西晚报2022年11月16日报道版面

文物档案

主角：晋侯青铜牛虎匜（yí）

体态：长51厘米，宽25厘米，高20厘米

出生时间：西周

出生地：山西省曲村-天马遗址北赵晋侯墓地

藏宝地：山西考古博物馆

晋侯青铜牛虎匜：靖侯的献祭

司马迁在《史记·晋世家》中如是记录：“唐叔子燮，是为晋侯。晋侯子宁族，是为武侯。武侯之子服人，是为成侯。成侯子福，是为厉侯。厉侯之子宜臼，是为靖侯。靖侯已来，年纪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无其年数。”

靖侯十七年，周厉王迷惑暴虐，百姓造反。厉王逃亡，大臣行政，史称“周召共和”。这一年是公元前841年，中国历史从此有了确切纪年。这便是司马迁“靖侯已来，年纪可推”所指。

上世纪80年代初，位于山西南部曲沃与翼城交界处的曲村-天马遗址北赵晋侯墓地被发现，共有9组19座晋侯及夫人的墓葬，还有许多陪葬墓和祭祀坑，朝着三千多年之后的天空敞开。出土文物证实，古晋国自晋侯燮父到武侯、成侯、厉侯、靖侯、僖侯、献侯、穆侯、文侯9位国君长眠在这里。由此也证明，曲村-天马遗址是西周时期晋国都城所在地，有着长达300多年的城邑史。

靖侯的墓编号为91号，他的夫人葬在他的西侧，为92号墓。在对遗址的第五次发掘中，墓里出土了众多青铜礼器、乐器，其中，晋侯牛虎匜颇为引人注目。

晋侯牛虎匜身形方长，腹身瓢状，前流后匜，下有四足。一只立体感极强的猛虎造型前扑流口，一副噬咬的样子。鋬上驻守着一头野牛，獠牙毕现。匜内底部刻有4行铭文，内容为“隹（唯）五月初吉庚寅晋侯喜父乍（作）朕文考剌（厉）侯宝□子子孙孙其永宝用”。学者判断铭文中的缺字，应当是器名。

根据铭文中“文考剌侯”字样，学者确认这一件晋侯牛虎匜应该是靖侯为纪念他的父亲厉侯所做。公元前858年，晋厉侯辞世，晋靖侯继位。作为具有礼器性质的盥器，为了祭奠先祖及逝者神灵，牛虎匜被工匠制作而出，用来在祭仪开始时净手。

《周礼》中有“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的记载，结合牛虎匜上的铭文可以推断，它赶在禴祭之前制作完成。在祖庙之中，由天府一职来掌管，负责沃盥之礼。

在林巳奈夫先生看来，老虎象征着至上之神，“虎”就是“帝”。而将老虎设计在流口，意味着气息的输出和承接。和虎一样，野牛也是青铜器上比较常见动物纹饰一种。牛角与虎一类猛兽的图像组合，构成神兽纹样。在这把匜上，野牛是作为献祭之物出现的，具有太牢的意味。1972年，在云南江川李家山古墓群遗址第24号墓坑中发掘出一具战国时期的牛虎铜案（俎），用来盛放献祭的牛牲。

古晋国人认为，只有用新鲜的全牲祭天祭祖，才能充分表达对神灵的虔敬。作为对畜牧业的补充，野牛无疑是狩猎的首选。或许，厉侯是个中好手。

匜和盘组成一组盥器。朱凤瀚、容庚、张维持几位先生认为匜来源于瓢；马承源先生认为匜是兽形觥转化的结果；张懋榕先生认为作为酒器的兽形觥就是最早的匜。西周中后期，作为盥器的匜有时候依然用来盛酒。

匜早期的形制与兽形非常相近，如同尊、彝、觥、盉等器，依照动物造型铸造。考古目前发现最早的匜是商晚殷墟妇好墓中出土的司母辛匜，为盛酒器。匜从酒器转化为盥器，主要是礼制的需要。这种器皿去盖后便于注水，和盘形成固定组合。

晋侯牛虎匜下有四足，似乎保留着一丝觥的气息，而趋向商代晚期酒器的风格。同时期的青铜匜多为圈足，已经看不到温酒功能，显示出盥器的唯一性。晋侯牛虎匜这样设计的理由固然存在地方因素，或许也和靖侯的个人想法有关。

公元前841年之前晋国的国君基本上被唐叔虞的光芒所笼罩。关于唐叔虞的经历，史料记载颇丰，从徒林射兕、克商、征伐百蛮、征讨叛逆周室的方国，到成王封唐，不无精彩。靖侯以及他的父亲厉侯，历史则呈现出相对模糊的面目。我们无法获知时人对他们的政绩评价，也看不到他们的人格旗帜，因此，这件牛虎匜很难表述出更多的东西。

观赏者着意于牛虎匜工稳的器型，同时也为工匠的巧思赞叹不已。晋国采铜冶炼业比较发达。据学者考证，《山海经》中所记录海内二十九处铜山，晋国便占有其中五处，包括太原悬瓮山、平陆阳山、昔阳少山、盂县白马山和垣曲鼓镫山。上世纪50年代，在山西侯马发现了春秋晚期晋国的青铜器铸造作坊遗址，面积达两千多平方米，出土了大量的陶范，可以复原的上百件（种）青铜器里便有匜。古代晋国工匠采用坩埚来熔化铜和锡进行合金，然后注入陶范中。

青铜匜的来源也是陶器。仅在晋国各地发现的遗址中，就出土了种类繁多、数量惊人的陶器，其中有匜，也有盘。青铜匜的流行时间比较长。西周中期时，为适应沃盥之礼的需要，青铜匜应运而生。可以说，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是青铜匜的发展期；春秋中晚期是青铜匜发展的高峰时代；从战国早期开始，青铜匜进入衰落期。考古偶然可见秦汉时的青铜匜，然而已经非常之少。

这件晋侯牛虎匜出土时因土层压迫，已不见其形。1995年第七期《文物》杂志报道时，列器名为“因破碎不知其名”，后来经过文物工作者巧手修复，得以焕发青春。同时出土的另有一盘，盘底铸铭为“隹（唯）五月初吉庚寅晋侯喜父乍（作）朕文考晋叔家父”。

兔走乌飞，沧桑巨变，如今的牛虎匜只是一件古老的器物，所有的往事都已消散，那些渴望通过手泽联结气息的父子情缘空空如也，而不能撼动的唯有古老的美。

山西考古博物馆

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山西考古博物馆）于2020年4月10日挂牌。新组建的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山西考古博物馆）整合了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省民俗博物馆等2个单位，负责全省地下文物的考古调查、勘探、发掘、保护和研究工作，承担中华五千年文明实证、黄河文化、“一带一路”考古等重点课题研究，负责考古出土文物收藏、保护、研究、展示和利用等工作，构建起富有山西特色、院馆合一，考古和博物馆齐头并进的运行模式。

山西考古博物馆是山西省考古研究院保护、展示、利用考古出土文物，与社会共享考古研究成果的对外开放区域。考古博物馆馆区依托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太原文庙，展示内容由两大主题组成：一是中轴线区域为太原文庙古建筑群及儒家文化展示区，由照壁、六角井亭、棂星门、大成门、大成殿、崇圣祠等明清古建筑群和大成殿《千秋孔子》展组成，院心宽广，古木参天，突出儒学经典和古韵古香。二是依托中轴线两侧东西配殿的展陈空间，依托山西丰富的出土文物和考古院已有的考古学科研团队和研究成果，举办以考古为主题的展览陈列，力求从考古学学科发展的角度、出土文物学术意义的角度，深度阐述展示山西史前及历史时期的文化遗存，向社会公众科学传播考古学知识，发掘出土文物所反映的古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科技、艺术等内涵，讲好中华五千年文明发展进程中的山西故事，凸显黄河文化孕育下的历史文脉精神。山西考古博物馆依托古建筑群，承袭百年文脉，现为“山西省科普教育基地”。

文｜唐晋

图｜山西考古博物馆

海报制作｜山西晚报全媒体编辑 傅宇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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