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风 | 疯狂的黄大仙：好色之徒

①

2003年的春天，这条老街边上的大榕树撑出了一些嫩芽。

整条街的人都认识黄大仙，因为黄大仙逢人便会说起他的情妇。他总是说：“我的女人不仅貌若天仙，她还是湖南某地市长的女儿。”每次炫耀完，黄大仙就会摸一摸他嘴上的小胡子，自我陶醉一番。

后来，黄大仙送他情妇回老家了。

那天黄大仙从车站送完人，回来对我说：“我送她回去了，她下次回来就带我去她老家，接大工程做大老板，我很快就要发达啦！”他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脸上的鱼尾纹挤得像两朵狂舞的菊花。

我对他说：“她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怎么可能！刚刚上车前我还给了她3000块，这可是我存了大半年的钱呢，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骗我？”黄大仙斩钉截铁地说。

这条街的人都知道，黄大仙送走的情妇，实际上是一个40多岁的老妓女，以前还骗过不少街上男人的钱。

黄大仙其实知道这些事，但他依然相信这个女人。

②

第一次见黄大仙，我很震惊。

现代建坟经常用到石材。那时我在这条街开了一间小店卖大理石，风水师们经常和我打交道，又因为我从小学习风水，和他们有共同语言，所以他们都喜欢来我店里喝茶聊天。

有一次，我店里几个风水师正因为风水派别争得面红耳赤，这时黄大仙来了。

黄大仙一进来就向大家派发自己的名片，接着他从裤袋扣出一根弯曲成S形的香烟点上，他说：“我是世界特级风水大师黄大仙，我会做泥水（泥匠）、看风水、问神（跳大神）、医病还会搞收藏。”

我看了看手中的名片，果然印有“世界特级风水大师”几个大字。我抬头看着黄大仙，只见他身材很矮大约1米4，头发油光铮亮像是抹了油，嘴上的小胡子剪成了平平整整的梯形状，不太合身的黑西装下系着一条大红色领带，领带上横着一条大大的金色领带夹。

黄大仙猛吸了一口烟，径直坐到了我常用的电脑凳上，说道：“刚刚你们聊的我听到了，你学的玄空有个X用！还有你的金锁玉关还不如我的X！你们要像我这样提供泥水、问神、看风水一条龙服务！懂吗？”

每次说到“X”字时，黄大仙的双手就在他的两腿之间挥舞比划。由于我身材较高，看样子他也不懂如何调整我的凳子高度，因此他在挥舞比划“XX”的时候，两条腿就这么悬在凳子上，像旧时的摆钟，一左一右，摆个不停。

在座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明显被吓到了。

过了好半会，一位年纪稍老点的风水师说：“做先生（指风水先生）要有先生的样子，怎么能开口闭口都带上生殖器官呢，这成何体统？”

黄大仙一听这话，心里不乐意了，“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介绍客户来这里买石材，一个个都吃回扣！我今天也是来帮客户买石材的，但我这人绝不会找小许要回扣！你们说，到底谁没有先生的样子？”黄大仙叉着腰，脖子上青筋毕露，大红领带在他腹间剧烈地晃动着。

几位风水师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叹气，陆续起身离去。

黄大仙哈哈一笑，又坐到电脑凳上对我说：“我黄大仙说到做到，以后绝不会找你要一分钱回扣，我做风水能赚大把的钱，要这点回扣有个X用。”说到“X”时，他的手又在双腿间比划了一下。

后来黄大仙经常带人来买石材，还真就从来没向我要过回扣。

③

这条街上有一条小巷，由于采光很不好，那里常年都黑漆漆的。小巷里住着不少妓女，黄大仙也租住在那里。

认识黄大仙之后，他虽然从不向我要回扣，但经常叫我借钱。借的钱也不多，都是几百几百的借，但都会按时还上。每次还钱的时候，他都会打电话来让我去他家取钱。

“小许，你赶紧过来，我给你钱！”电话那头的声调特别高，比他说“X”的时候还狂野。

有一次，我去黄大仙家里拿钱，进门后看见他居然穿了一条女式花裙子，上身裹了件睡衣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喝酒，我心里一惊，这人真是个奇葩，我还是拿了钱赶紧走吧。我拿起桌上的钱转身刚要走，他起身拉住了我：“一起喝点呗。”

我看他眼神不像是喝醉了，心里淡定了些。

“酒就不喝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说。

“我从小就能通神仙，我是天上王母娘娘的女儿。其实我爸爸姓李，但我后来把姓改成了黄（王），毕竟我是王母的女儿，所以我在家里一般都穿女装，你别想多了。”

我有点愕然：王母娘娘姓王？你姓黄？这时我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碎花裙，心想算了吧，黄大仙的事岂是我们常人能理解呢。

我把钱放进口袋，敷衍着说：“嗯，难怪你懂的东西那么多，这背后还是有来头的嘛。”

“可不是呢，”黄大仙夹了一块下酒菜塞到嘴里，用筷子指了指电视屏幕，电视上正在播放贾静雯主演的《至尊红颜》：“你说这贾静雯演的武则天，乳沟怎么那么深，还是身材娇小的女人奶子大啊。”

“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呢，先走了。”我赶紧把门关上，匆匆地走了。

④

黄大仙的情妇一去不复返了。

黄大仙认为这是他老婆八字克他，所以错失了这次发大财的机会，于是他把老婆和女儿一起赶出了家门。他发誓这次一定要安心干大事业，赚大钱。但其实黄大仙并没有从此开始干大事业，而是隔三差五就去老市场物色一些新来的发廊女，带回家里寻欢作乐。

在步行回家的路上，黄大仙要求发廊女必须紧紧挽着他的手臂，他说他喜欢这种征服女人的感觉。

人潮涌动的老市场，人们对黄大仙和发廊女指指点点，但黄大仙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是人们在羡慕他的艳福。

发廊女中常有骨骼粗壮者（相术中女子骨骼粗横为贱格）。高大粗壮的发廊女用长手臂勾挽着精瘦矮小的黄大仙，这画面就像一只猛兽在拖拽猎物，每当猛兽看了一眼自己的猎物，就会掩面窃笑。

我想，黄大仙之所以要反复观摩52集的《至尊红颜》，大概是因为贾静雯身材矮小的缘故吧，倘若她是猛兽般的体型，对黄大仙来说就毫无新鲜感了。

黄大仙有一套风水秘诀，这秘诀让他发了大财，请看续篇：疯狂的黄大仙——风水大师。黄大仙发达后又经历了些什么？请看后篇：疯狂的黄大仙——死不瞑目。

文中姓名、地名均为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完—

作者 | 许联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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