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之际,中央举行了隆重的庆祝活动。
当秘书将国庆观礼名单拿给毛泽东后,毛泽东表示把名单交给周恩来定夺就好。
可就在秘书准备离开的时候,毛泽东叫住了他,并拿着名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完后,毛泽东交代秘书:“你跟总理报告一下,请务必把顾贵山团长找到,邀请他来参加庆典。”
顾贵山(左)
“神秘”的顾贵山
顾贵山是谁?他是一个在很多人眼中有些“默默无闻”的人,实际上,他的履历着实不简单。
1908年,顾贵山出生于安徽六安。幼年时的他没机会上学,因此,在1925年接触到革命后,顾贵山便毅然决然参与其中。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疯狂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在那个人人自危的时候,顾贵山却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在1928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9年8月,顾贵山加入中国工农红军,正式开始参加战斗。
南征北战的日子里,顾贵山不怕牺牲,勇猛作战,他表现出色,没过多久就从班长做到连长。
李德
1933年9月,蒋介石气势汹汹地发动了第五次“围剿”,因为李德博古的错误指挥,导致红军屡战失利。
1934年4月,中央红军与国民党军在江西省广昌进行决战,损失惨重,危在旦夕。
7月,中革军委派出红七军团组成北上抗日先遣队,向闽浙皖赣边挺进,准备建立新苏区;第六军团则从湘赣苏区突围西征,到湘中发展游击战争。
这样做是为了调动国民党“围剿”军,以减轻中央苏区的压力,然而,计划未能成功。
10月,国民党军向中央苏区进攻,这样一来,红军可机动回旋的余地更小了。此时,打破国民党“围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中央红军只剩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战略战役(即长征)。
就这样,顾贵山跟着队伍踏上长征。众所周知,长征极其艰难,不是爬雪山就是过草地。
在金沙江时,藏族人民不相信红军,加上后方还有国民党军围追堵截,一时间,形势严峻。
就在这时,顾贵山率队救下一个藏族小女孩,就因为这件事,红军成功获得藏族群众的信任,这才通过金沙江。
到达夹金山的时候,也是顾贵山率先带着队伍出发,为后方部队踏出一条路,无数战友牺牲在这座附着白雪的山上。
平型关大捷
历经重重险阻,1935年9月,红军队伍终于到达陕北。之后,队伍整编,顾贵山被编入红十五军,出任团长。
在之后的战斗中,顾贵山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不过,最严重的还是1937年的平型关战役。
当时,顾贵山被分入八路军115师。面对日本人,顾贵山使出了全部力气,子弹打光了,就跟他们拼刺刀,刺刀也没了,就肉搏 。
几次战斗下来,日军被打得抱头鼠窜。然而,人们还是低估了日军的无耻。他们违反国际公约,反人类地使用了毒气弹。
我军没有想到,因此没能做出很好的应对措施。于是,顾贵山很不幸地被毒气弹打中眼睛,一度失明。
他被战友们抬下战场,好在救治及时,顾贵山的眼睛慢慢康复了。不过,战斗为他带去的伤害却是不可逆的,顾贵山又在前线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来,他被评为二等乙级伤残遗憾离开了战场。
顾贵山很低落,他还想回到战场。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1938年,组织安排他做了115师卫生所所长。
这期间,顾贵山勤勤恳恳,学了不少医护常识,战士们有个头疼脑热,找顾贵山,他都能给人治好。
后来,军中的马病了,顾贵山又“被迫”学会了给马治病。
1947年,部队再次整编,已经无法上战场的顾贵山被调到太行新一旅的合作社,出任经理。
他主要负责物资、后勤等工作,这是顾贵山第一次被调离部队,他觉得很不适应,再三要求想回部队,组织多方考虑后,认为顾贵山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回去了,便告诉他安心搞好后勤工作。
可惜的是,顾贵山没坚持多久,第二年,他的身体再度恶化,连合作社的工作都很难胜任了,没办法,组织只能调他回了地方,他先后在农业部、商业厅工作,兢兢业业。
一直到1951年,顾贵山主动提出转业,然后,他去了河南林县下园村,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
顾贵山
顾贵山为什么会去河南呢?这是因为他的妻子。曾经在卫生所工作的时候,首长着急他的婚事,便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同志。
其中有长得漂亮的,还有文化高的,可顾贵山统统拒绝了。人们纳闷,这么好的姑娘顾贵山为什么不要,顾贵山很诚恳地说:“我就是个粗人,又没什么文化,现在还一身病,跟她们在一起,岂不是害了人家嘛。”
因为这个理由,顾贵山的婚事被拖了下来,直到有一天,战友工作时,看到一对母女在讨饭,他于心不忍,将母女俩带回部队,请她们吃饭。
看着母女俩狼吞虎咽的样子,战士心里犯了愁。吃完这顿饭,她们又要四处漂泊了,可在战乱年代,他们又能安顿在哪呢。
这时,战士了解到,这姑娘二十岁,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于是,他想了一招,让姑娘和部队的战士结婚,这样一来,她们不就能留下了吗。
战士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顾贵山,他的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正好可以见一面,也许有缘分呢。
顾贵山听了母女俩的遭遇后,很痛快地答应了见面,在后勤室,他见到了这个姑娘。
顾贵山对她印象不错,所以主动询问了很多。原来,她们是河南林县下园村人,姑娘父亲死得早,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家里闹饥荒,母女俩便出来讨饭了。
老太太留着眼泪恳求顾贵山:“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们估计就饿死了,现在兵荒马乱,我带着她讨饭实在不容易,能不能请求你,给我家姑娘安排个职位,什么职位都行,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这番话说得顾贵山心里酸酸的,他向母女俩敞开心怀,说自己父母已经在战乱中去世了,如果她们不嫌弃,自己愿意照顾她们一辈子。
老太太见顾贵山愿意娶自己的女儿,赶紧点头同意,就这样,两人举行了婚礼,成为夫妻。
复员后,因为安徽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顾贵山便跟着妻子回了河南林县下园村。
因为思想觉悟高,回村后,顾贵山还当上了党支部书记。
杨贵和毛泽东
寻找顾贵山
1954年,红军长征二十周年庆祝活动之前,毛泽东看着出席名单,这才知道了顾贵山已经复员回家的消息。
随后,毛泽东做出指示,要求河南省委务必找到顾贵山。
河南省委马上派人来了林县,可是,林县县委却完全没有听说过叫顾贵山的人。接到任务后,林县又在全县范围内寻找顾贵山,查来查去也没有消息。
林县县委没有办法,只能如实报告给河南省委。河南省委着急了,这时,有人出了个好主意:可以用县广播播报此事,发动全县百姓一起寻找。
这么一干,果然有了消息,合涧工作社说他们那里有个老红军,他说自己曾给首长喂过马,熟知马匹的各种症状,但不知道是不是要找的顾贵山。
这种情况下,有任何一点线索都不可能轻易放弃。林县县委书记杨贵马不停蹄赶去了合涧公社,见到了这名老红军。
杨贵耐心询问:“您是不是红一团团长顾贵山?”
老红军憨厚一笑:“我不是红军团长,我是给首长喂马的。”
毛泽东
杨贵有些着急了,“老同志,您可要说实话啊,毛主席亲自叫我们找到顾贵山团长,您认识他吗?您知道他在哪吗?”
听到毛泽东的名字,顾贵山愣了一下,接着,他眼眶发红,低声念叨:“毛主席还记得我呀,我就是顾贵山......”
原来,顾贵山害怕麻烦组织,被人照顾,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对外只说自己给首长喂过马,如今听到是毛泽东亲自派人找他,顾贵山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顾贵山找到了,下一步,就是送他去北京,去见毛泽东。来到中南海时,毛泽东已经等在门口等待了,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毛泽东跟他开玩笑:“小顾,你是不是在跟我捉迷藏?你真是找得我好苦啊。”
顾贵山还没张口,眼泪已经落下来了:“主席,我顾贵山日日夜夜都在想您,感谢主席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我们红一团。”
红军长征路线示意图
毛泽东拉着他坐下,两个人回忆了不少往事:
“当初是你们红一团救下藏族大土司桑格的独生女,感动了藏族群众,才为红军北上打开胜利的行军路线。还有夹金山,这是鸟都飞不过去的山,你们红一团硬是用生命为红军踏出一条生路,功不可没。我毛泽东是不会忘记你们红一团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的。”
顾贵山眼泪停不下来:“我代表牺牲在长征路上的红一团战友,感谢毛主席还记得他们。”
毛泽东认真看着顾贵山:“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除此之外,顾贵山也向毛泽东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毛泽东问他:“新中国最缺干部了,你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回去当农民呢?”
顾贵山说:“主席,您是知道的,我没什么文化,让我行军打仗还行,让我搞建设,我不会啊,还是把位置让给有文化有水平的同志们比较合适。”
毛泽东非常欣慰:“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伟大胸怀啊。”
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这一次,毛泽东再次想到顾贵山。看着阅兵式上走过天安门广场的炮兵部队、东海舰队,顾贵山心里满是骄傲。
庆典结束后,顾贵山和刘胡兰的母亲、董存瑞的父亲拍了照,除此之外,他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战友——罗绍义。
顾贵山和罗绍义是在长征途中相识的,这次相聚,两个人都很开心。后来,顾贵山回了下园村,因为联络不方便,再次失去联系。
直到上世纪60年代,林县要修建红旗渠。因为修建红旗渠所需的钢制材料都得是最优质的,可林县只是个小县城,去哪找优质钢材呢,于是,他主动联系了罗绍义。
罗绍义听说此事后,将抗美援朝中拉回来的钢材拨了一部分给林县,一下子就把优质钢材的问题解决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万事大吉,修建红旗渠还需要炸药,这也是林县没有的东西,于是,罗绍义又帮忙找了炸药。
周恩来
十年后,红旗渠终于修建完毕。上世纪70年代,在与外国友人的交谈中,周恩来骄傲地说:“新中国有两大奇迹,一是南京长江大桥,二是红旗渠。”
为什么这么说,要知道红旗渠的建设在那个年代堪称奇迹。为了修建它,共削平山头1250座,开凿隧道211个,架设渡槽151座,修建各类建筑物12408座,打破了很多世界纪录。
而且,它的意义也毋庸置疑:修建红旗渠前,林县550个行政村中,有307个是处于常年缺水的状态,100多个是需要村民跑到5公里外取水的。
每年,林县有480万人因取水耽误工作,简单来说,就是县里每人每年花在取水上的时间就有近4个月。
红旗渠
1959年6月后,林县的旱情越来越严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红旗渠于1960年2月开工。
和南京长江大桥举全国人民之力不同,红旗渠完全是依靠林县人民的力量建成的,其中,顾贵山也起到了极大作用。
1986年2月11日,顾贵山走完了他的一生。临终前,他留下遗言:
丧事从简、不要声张、不要立碑刻文、不要向组织提出任何要求。
可已经担任国家领导人的李德生、秦基伟、罗映青还是为他们的老团长送上了挽联,以寄托全国人民对他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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