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当年在铁路机车司机"代笔"考取驾驶证中发生的奇闻逸事

"代笔"是久违的一词，对于很多年轻的朋友来说，也许不是十分熟悉。顾名思义，"代笔"就是代替人们用笔书写文字。在新中国成立以前，人们的文化程度很低，很多人甚至不识字，每当遇到需要书写信件及文字材料时，必须要通过"代笔"人员帮助完成。

众所周知，机动车司机需要考取驾驶执照才可以驾驶车辆。在铁路部门担任机车司机工作同样也不例外。

目前的铁路机车司机驾驶资格考试由国家铁路局考试中心负责，分为理论和实际操作两部分。理论考试实行全国统考制，在国铁集团下属各考试站设置相应的考点进行。

理论考试包括行车安全规章和专业知识等‬两个科目。具体考试内容是：《技规》、《行规》《安规》、《事规》、《操规》及机车专业知识等。规章考试满分为100分，90分及格；专业知识考试满分100分，80分算通过。理论考试合格后，由国家铁路局颁发铁路机车车辆驾驶人员资格理论考试合格证明。理论考试合格的人员方可参加实作考试，实作考试包括机车‬检查、试验和‬驾驶。理论和实作双科成绩全部合格者后，‬由国家铁路局颁发相应类别的机车驾驶证明书。

全国铁路机车司机资格考试分为九种类型：

1，J1类准驾动车组和内燃、电力机车；

2，J2类准驾动车组和内燃机车；

3，J3类准驾动车组和电力机车；

4，J4类准驾内燃、电力机车；

5，J5类准驾内燃机车；

6，J6类准驾电力机车；

7，J7类准驾动力分散型电力动车组；

8，J8类准驾动力集中型内燃动车组；

9，J9类准驾动力集中型电力动车组。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铁路单位职工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特别是很多老同志，绝大部分都是小学文化，甚至还有一些人处于文盲和半文盲状态。但是人家工作各方面情况都很好，毕竟不能因为仅仅缺少文化而剥夺职务晋级的权利。于是，在晋级考试中为其妥善安排合适的"代笔"人员也就应运而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在当时那段特殊时期里处理特殊情况的人性化管理和人文关怀的最佳选择。

当年的提职机车司机理论考试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各机务段现场直接考试，俗称为"旱地拔葱"；另一种是选拔优秀的副司机在铁路中等专业学校或者铁路司机学校脱产培训一个学期，再经过铁路局机务处运用科组织的考试合格。

一般情况下，当年的铁路局机务处运用科只设有一名教育工程师。每当遇有机车司机提职理论考试时，铁路局机务处往往组织有关铁路分局机务科和职教科的专职人员一起，由机务处运用科教育工程师牵头组成考试小组共同完成任务。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邓某在某铁路分局职教科担任机务工程师，经常参加铁路局机务处运用科组织的机车司机提职考试活动。

一次，在某机务段进行现场理论考试时，邓工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异常的现象。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副司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同一张桌前，并且位于考场最后一排偏僻的一角。毫无疑问，这个女孩一定是"代笔"人员了。

正常情况下，随着应试者的口述，"代笔"人员书写，说一句，写一句。然而奇怪的是，女孩总是低着头飞快地书写，老副司机坐在一旁几乎一言不发。

每当邓工巡视到两人身旁时，女孩总会神情紧张地暂时停下笔，好像是深入思考问题。邓工离开后，女孩又继续奋笔疾书。

几个回合后，邓工基本上判断出了问题的所在。于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面前停了下来，看到试卷上的笔迹娟秀而工整，答题与书本上的答案基本一致。

女孩一动不敢动，低着头偷偷地用余光注视着邓工的双腿，绯红的面容上沁满了汗珠。老副司机时而不自然地讪笑，时而露出祈求的目光。看得出来，内心深处焦急万分地盼望自己赶紧离开。

心到神知、心领神会，阅人无数的邓工和蔼可亲地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向父女两人说："别紧张，安心答题。"然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缓慢地踱向远方。

考试结束后，父女两人私下里面红耳赤地找到了邓工。"叔叔，你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啊！"女孩一边说，一边要给自己下跪。"别别，千万不要这样。"

父女两人吞吞吐吐地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这名老副司机现年五十四岁，是建国前入路的老同志，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要退休了。由于没有文化，长期以来一直在蒸汽机车副司机的岗位上原地踏步，始终无法考取机车司机驾驶证。但是这位老师傅平时虚荣心很强，日常工作也非常出色。经常在家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唉，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没出息，恐怕要扛着撮煤的铁锹退休回家啦。"女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无奈之下，发誓一定要在父亲退休前帮助实现多年的夙愿。

于是，正在上高中的女儿利用几个月的课余时间，将《技规》、《行规》、《操规》等铁路基本规章制度中有关机车司机应知应会部分和机车构造、制动机、操纵、热力等专业知识中三等司机应知应会部分全部都熟练地背诵了下来。

然而，这样一来，就不是简单"代笔"的问题，而是严重的"代考"作弊行为。一旦被有关工作人员发现，将会被取消考试资格，逐出考场。幸好遇到了心地善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邓工……

一时间邓工深受感动，连声称赞小女孩这个了不起的行为。同时语重心长地嘱咐女孩要立即将今后奋斗的重点转移到自己的学业上，争取以优异的高考成绩实现双喜临门。

后来，这个老师傅顺利地取得了蒸汽机车驾驶证，最终以梦寐以求的机车司机身份光荣退休。而他的既要强又孝顺的女儿在高考中发挥出色，被自己非常喜欢的某铁道学院机车专业录取，毕业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铁路单位的技术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