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姐夫数次侵犯，她没有报警却举起了菜刀！91年大连郑晓荣案

1991年10月1日，某监狱庆国庆联欢会刚刚结束，女囚们列队回到各自的监舍休息，准备会餐。突然间，传来一声撕裂心肺的惨叫。接着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跳楼了！”正在值班的管教人员迅速赶到现场。一幅血肉模糊的场景，令人惨不忍睹。死者是326号女囚郑晓荣。她侧卧在水泥地上，脑颅骨迸裂开，血水流了一地，只有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有惊恐，有无法超脱的怨恨，但没有对人生的留恋，一丝一毫也没有。那睁大的眼睛，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她十九岁就早逝了的青春年华和她悲剧的命运。

对于郑晓荣的死，尽管她犯了罪，而且是杀人罪，但就连那些常年与罪犯打交道的管教们，也不能不表示同情和惋惜。她不该走这条路，她本来就不应该成为杀人犯。

郑晓荣是个农村姑娘，姿色出众，连女人也不否认。她来监狱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女囚，包括女管教们都对她有一种格外的关切，想知道她为什么杀人而又未偿命。

郑晓荣的家就在辽东半岛最南端的经济发达、对外开放的大连。特别是在七千万吨的大窑湾集装箱码头在这里破土动工以后，郑晓荣的家乡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因占地要向工业转移的劳动力，按“农转非"政策，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城镇户口里的非农户。祖祖辈辈打鱼种田的汉子、女人，也像城里人一样夹着饭盒，按八小时工作制上下班了。有的在三资企业，有的自找门路办个执照经商、开饭馆。特别是那些少男少女们穿着三资企业发的工作服，徜徉在这片新土地上，用自己第一次挣来的工资，享受着啤酒、咖啡和卡拉OK的刺激的时候，会让人感到这里眨眼之间完成了由农村到城市的几个世纪的演变。

1990年夏，郑晓荣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高考时，谁知以五分之差没有考上中专，她很苦恼。父母早逝，她常年跟姐姐生活在一起，虽说姐姐、姐夫和两个孩子待自己亲如一家人，但郑晓荣总觉得不是个事，想靠自己的劳动来生活。郑晓荣的姐夫是个赫赫有名的工程队包工头。尽管治理整顿以来，全国压缩了基建投资规模，但常福高工程队因干活肯出力，工程质量好而出名，所以仍然可以揽到活。乡里的人都认为跟着常福高，就会“常有福，步步高”。

1991年春节，在外的姐夫回家过年，捎回的东西让郑晓荣看得眼花缭乱，光是布料、服装就是一大堆，当然也有郑晓荣的份。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姐夫品着茅台，醉眼惺忪地对郑晓荣的姐姐说：“这几年咱家什么都有了，我虽不常回来，可没亏你们娘仨，还有小荣。”说着向嘴里塞了一只烤大虾，鲜红的酱汁顺着嘴角挤出来，眼睛又向郑晓荣的脸蛋狠狠盯了一下。

“小荣，你毕业了，随姐夫到大城市里闯闯，我那里正好少个保管员。”常福高说着看了妻子一眼。其实郑晓荣的姐姐也明白，丈夫这几年有了钱，常年不回家，据说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事干了不少，不过钱确实没亏过家，她也知足。农村妇女让贫困给吓怕了，她并不知道常福高在外面一年挣多少，只知道他每年都能拿回五千多块，这对一个过去每天只挣七、八角钱的农村妇女来说，已经是个惊人的数字了。很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常福高每年只给了她一个零头，如果把他实际挣的钱告诉她，她一定会被这个天文数字吓昏过去。但是她不知道，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常福高何许人也？

他是在这块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农民，长得单薄，细胳膊细腿，头发微黄，两只不大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就连和人说话也像在盘算着什么。后来他爹妈让他学了木匠手艺，人是各走一径，他干农活不是把手，木匠活倒干得挺不错，每年走乡串户，帮人家盖房，打柜，儆门窗框，而且不多收人家钱，大家自是喜欢。但就是有一样，他花花肠子多，馋女人。这一点令许多有闺女的人家望而生畏。但在那个年代里，钱比名誉金贵。

有一年他给董家沟一家打房梁，本来一个星期就完的活，他硬拖了十天也没干好，原来他勾搭上这家闺女郝某。郝某没念过书，那年十七岁，家里盖房子人手本来就缺，她爹就让她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烧水、做饭，侍候木石瓦匠。有些男人长得并不出众，也没有特别招人喜欢的地方。但有的女人就是能看上这样的男人。常福高就是这样的人。常福高有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专门讨人喜欢的本领。

几次与郝某接触，郝某就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常福高。后来郝某提出要和他结婚，他拒绝了，说他不想结婚。再后来，郝某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名誉他不想声张，只是快快地把女儿嫁了出去，但是拒付那笔砍房梁的钱。常福高只好作罢。 “黄狼子“”的绰号就是那时开始叫起来的。

后来人家问他为什么不娶她，常福高说：“那个丫头太野性，人又长得一般，我常年在外，能看住吗？”

常福高娶晓荣的姐姐也有一场相似的经历。不过当时他没有成功。

晓荣的姐姐叫郑晓霞，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提亲的人踏破门槛。郑晓霞硬是一个也没同意。这时常福高的花花名声已经人人皆知了。俗话说有好女无好男，郑晓霞嫁给常福高时，乡里的人就是这样说的。郑晓霞后来说这是命中注定。

那年乡下发大水，连着把靠河沿住的几家房子冲倒了。生产大队就集中了所有的木瓦匠给这些人家建房，其中就有郑晓霞家的房子。常福高就是这时闯进了郑晓霞本来十分安静的家。

郑晓霞的父亲是个老实人，老伴早逝。他不惹别人，别人也不惹他，他胆小怕事，却有辨别好人坏人的眼睛。在对待女儿的婚事上他不保守，不管谁提亲，首先得女儿同意，否则他不会答应。常福高的事他多少听别人说过，如果要他把女儿嫁给这种人，他死也不会答应。郑家的房子正在盖的时候，因为原来的房梁已经烂了不能用，买新的又没有钱，这下难坏了郑老头。

常福高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因为他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郑晓霞。这几天虽说在郑家干活，可连句话也说不上，郑晓霞就像没他这个人一样。此时正是机会，于是，常福高二话没说，回家就把自己院子里的一棵老榆树给锯倒了，又从中间一切两半，扒掉树皮，又用烫手的草木灰煨上，等烘干了，就请几个人帮着送到郑晓霞家。

郑家正在为房梁的事为难，现在突然有人送来，而且还是上等的榆木，这真是雪中送炭，而这送炭人正是常福高。郑老头的笑凝固了，他开始拒绝，他认为常福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坚决要他抬回去。

福常高很尴尬，就望了望郑晓霞，那眼神里充满了乞求。郑晓霞是个软心肠，她受不了男人的那种眼神，就对爹说：“人家送来了，就先用着吧！”这一句话解了常福高的围。他好说歹说，生产大队的干部也在一旁劝，郑老头就默许了。但他让人立了个字据，把价钱写得清清楚楚，说等到秋天就还，不给钱就给苞米，那时一斤苞米三角钱。常福高也同意了。他很高兴，因为郑晓霞自从给他解了围以后，对他好像也特别注意了，有空也会和他聊聊。

有一天，他突然对郑晓霞说要约她出来走走，郑晓霞吓了一跳，立刻拒绝了，虽然她不知道常福高的确打得是坏主意。再见到郑晓霞时常福高极力解释说找她没有恶意，只是想和她谈谈与那两根梁有关的事。郑晓霞一想他帮了这么大的忙，不应该太不给他面子，听听他说什么也好！于是一天下午她就来到小河边上等他。常福高气喘吁吁赶来，见晓霞来了很高兴，他想一定能把郑晓霞弄到手了。

没想到，郑晓霞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就是不靠前。常福高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不能像对郝某那样对她。于是常福高就真的把梁的事又说了，最后掏出那张字据，当着郑晓霞的面给撕了，郑晓霞心里一阵激动，她这时觉得常福高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下流，那么坏。她也就放松了一些。

“晓霞！”常福高声音有些发颤。她听了身子一抖。

“晓霞，我喜欢你，如果你爹同意，我想找人提亲。”

郑晓霞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傻了。她连想都没想，她慌乱地转身想往家里跑。但腿有点不听使唤。噗通一声，常福高跪在了郑晓霞面前，泪如雨下，他调动了平生积累的所有咒语。

“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我常福高死是你的鬼，活是你的夫。我没有你不能活！”常福高动了真情，声音也越来越大。

郑晓霞很害怕，一是怕别人撞见；二是怕人家说常福高在节骨眼上帮了她家的忙，而她知恩不报。于是她对常福高说：“快起来！常大哥！让人看见。这事就是我同意也得问父母，以后再说，我得考虑考虑！”

她当时有些慌乱，说话欠妥，让常福高抓住“同意”这两个字了。后来常福高就几天往郑家跑一趟，遇到什么活干什么活，郑老头甩脸子给他看，他也全然不顾，俨然像个未来的女婿。

日子长了，乡里人们都知道了这事，各种谣言哄然而起，什么郑家大闺女和常福高订婚了，郑晓霞和常福高在河边发生关系了等等，弄得郑老头火冒三丈，一病不起。在病中常福高又买了不少东西来看望，郑晓霞心里自然又添一层感激，她又一次觉得常福高不像人们说得那么坏。

不久郑老头去世了。那时郑晓荣还小，常福高帮着葬了郑老头，郑晓霞自然就得依靠他，这事就弄假成真了。郑晓霞就是这样嫁给了常福高的。不过常福高心里明白，婚前他几次想和郑晓霞发生关系，都被郑晓霞严词拒绝了。新婚的那天晚上，郑晓霞没有反抗，像所有的新娘那样，她把整个身心交给了他。半夜他问郑晓霞为什么以前不让他碰，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说：“那不行，怪丢人的！”

常福高是个“黄狼子”，但他相信妻子永远不会背叛他。

郑晓霞了解常福高就像了解自己的妹妹晓荣。虽说小荣跟着常福高去，钱能挣几个，可是……姐姐又转念一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常福高不会对小荣起邪念。小荣也是个好孩子，体谅人，懂事，跟常福高去挣几个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想到这儿，她便征求妹妹的意见。

郑晓荣这几年也明白了许多，看人家女孩子，穿戴打扮得真眼气人。如果能找个舒心，挣钱多的工作，那有什么不好？何况在姐夫手下干，一来帮帮姐夫，也是帮姐姐，二来可以给姐姐看着姐夫。

想到这儿郑晓荣就一口答应下来，她想跟姐夫闯闯天下，见见世面。可谁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已经在后了。

常福高这几年在外领工程队包工程，钱挣了很多，他拿回家的那点钱只是个零头。其余的都花在玩女人上了，常福高这个“黄狼子”，自从来到大连市，早就对那些漂亮嫂儿眼馋了。不过那时他没钱，还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当他有了钱时就大把大把地往这上面投。

有一次常福高在一家小饭店请工地甲方代表胡某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就胡说八道起来，从天南海北就说到女人上来。正在说着，饭店的老板让一个姑娘送来一盘西瓜和几瓶汽水，那个姑娘送上这些东西之后，没有要走的意思。在钱的作用下，于是那天晚上他和胡某就与那个姑娘住在一起。

常福高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有时连过节都不回家。过去对工程队里的农村女孩动手动脚的毛病也改了，那些女孩子还奇怪，常福高为什么学好了。后来当她们看到常福高经常整夜不归，白天又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也就明白了。于是常福高在城里很花花的风声传回村里，郑晓霞当然也知道。所以，她在是否让晓荣去工程队的事上也是考虑了很多的。

过完十五，郑晓荣打点好行李和姐夫一起来到工地。郑晓荣面前是一座未竣工的十层楼房的框架。不远处有一排红砖平房，工程队全体人员就吃住在这里。房子虽低矮、简陋，但还暖和。小荣自己住着一间，倒还满意。

郑晓荣初来乍到本本份份，认认真真地干着活，从来不显示自己的特殊身份。队里的人都喜欢她的勤快、稳重、美丽。一些小伙子也不时地向她献殷勤，郑晓荣很有分寸，很得体地与这些人相处。郑晓荣很满足，也很兴奋，特别是发工资的时候，一大沓钞票拿在手里，这是过去没有见过的啊。

转眼“五一”节到了。工程队放了几天假，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村了。常福高自从晓荣来工程队干活后，就打起了晓荣的主意。晓荣年轻、漂亮，又有文化，是农村姑娘中的佼佼者。常福高的征服欲、占有欲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再说晓荣来了也确实看住了常福高，使他行动不便。

如果能得到郑晓荣就得到了一切。用什么得到郑晓荣呢？常福高决定用钱。

他不能忘记那些从他手里接过钱的女人的那副激动样，不管是土的洋的丑的俊的，都一样，他不信郑晓荣就是个例外。可郑晓荣这时正等着姐夫一块儿回家。四月二十八日晚上，郑晓荣刚刚躺下，突然有人敲了几下门。 “晓荣，起来，我有事找你。”

是姐夫。晓荣以为有急事，只穿着衬衣衬裤下床开门。只见姐夫喝得酪酊大醉，一头倒在晓荣身上，两只手搭在了她的身上。晓荣一惊，急忙拉开姐夫的手，赶紧扶姐夫到床上坐下，顺手拿过衣裤想穿上。这时，喝得两眼通红的姐夫像一只饿狼一样猛扑过来。一个强壮的男人，血液里注入了酒精，晓荣哪里能摆脱。

晓荣醒来已是深夜，她不敢哭，不敢喊，只有恨！恨这个人面兽心、丧尽天良的姐夫。

第二天，常福高扔给晓荣一个存折说：“晓荣想开点，女人都这么回事，你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以后每月姐夫再多给你五十元，你不什么都有了，这个还不算。”他指指存折。说着，又坐在她身边，两只手又不安分起来，她没有反抗，思维已经麻木了。

一个少女还有什么比被强奸更难过的，那是强行占有啊，就像强盗抢东西一样，可东西抢去了还可以 ，再买，贞操丢了，上哪里去买？晓荣极度伤心，她没有想到姐夫这么无耻，她为姐姐难过，她恨姐夫，想把他碎尸万段。但她太累，受了惊吓，又着了凉，精神恍恍惚惚，晚上就发烧了，迷迷糊糊做着噩梦。

整整一个星期，晓荣昏昏沉沉的，想着如何回去见姐姐。本来说好“五一”回家的，现在怎么回去？晚上，晓荣又来了例假，昏昏沉沉地又想睡觉。不知什么时候，晓荣觉得有双手在她身上乱摸。她一惊，睁眼一看又是喝得醉醺醺的姐夫。晓荣央求姐夫：“我来事了，千万别这样，姐夫我求你了！”兽性发作的姐夫哪能罢手，又一次奸污了晓荣。

事后，姐夫像一头死猪一样躺在晓荣的床上睡了。晓荣再也控制不住满腔仇恨，起身到食堂拿了一把菜刀，回到屋里对准常福高的颈部连砍数刀。常福高污血溅得到处都是，立时毙命。郑晓荣从褥子底下拿出那个存折，存折上是整整一万元啊！这是姐姐的钱，应该还给姐姐。她顾不得多想别的了，连夜赶回姐姐家，把事情全部告诉了姐姐，然后抱住姐姐大哭一场。天刚明，郑晓荣就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了。

法律是无情的。一纸判决把郑晓荣送进了监狱，她将在这里待十二年。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来说，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前程应该是光明灿烂的，她应该有自己的家，有一个好丈夫，她完全可以做一个贤妻良母。然而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在自己姐夫手里。

郑晓荣是个有文化的人，她想到去告发姐夫，但那同样丢人，同样毁了姐姐的家。既然如此，不如与那个禽兽一样的姐夫同归于尽，只要姐姐有足够的钱生活下去就行。现在那个姐夫已经死了，仇报了，冤洗了，一切都结束了。郑晓荣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抛弃尘世、痛苦、委屈，去到那个世界和父母在一起。

郑晓荣入监后愈加不能自拔，她认为这是天意。于是，她终于来到监狱的楼顶，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使她无法超脱的世界，跳了下去。

晓荣的案子就这样结束了，但留给人们的思索却是十分沉重的。如果晓荣有对名誉和贞操的正确认识，有对法律的充分信任和了解，那么悲剧就将落在那些悖法律和社会道德而行的人头上。但愿天下的少女们能够正确认识人生的价值，用法律和社会道德规范保护和约束自己，自重、自爱、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