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这行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课余时间和同学打打游戏,思考着是从本院系还是其他院系找个女友谈下恋爱。但我在大三时,迷上了赌球,学会了借网贷,结果欠的债务越来越多,雪球越滚越大,我不敢和父母说,觉着对不起家里。
但在当时,作为一个普通学生,面对好几万块的债务,真的很无力。我有去校外做一些兼职,一天也就百十块钱,对于这些负债来说是杯水车薪。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在一家KTV做兼职时,看到他们还招聘高级服务生,要求是身材外貌好,形象气质佳,文化程度大专以上。
我觉着自己的整体情况还是比较符合的,我去找主管,和他毛遂自荐。主管打量着我,问我:“你不是个在校大学生吗,确定要做这个?”我想了想,说,条件不好,想多挣点钱。
主管听完沉默了下,说:“这个高级服务员不是像你现在干的端盘子,切果盘之类的活。”我咽了下口水,说:“那是要做到啥程度呢,主管你能详细说说不。”他回答道:“你知道牛郎吗?就是给客户推销酒,要主动‘献身’的那种。你一个大学在校生,能做这个?”
听完主管说的,我也沉默了下,但是,我脑海中想的重点是不能让老师同学还有我家人知道。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干的事情就行。
我和主管再次表达自己想要加入这个团队的“决心”。他看我一脸的真诚,不由得感叹一句:“还是钱的魅力大啊,都能让天之骄子折了腰。”我都能干得出借钱赌球的事情,这能算啥啊。
不过我还是大意了。我们的职业是“男模”,每当客户有需要时,我们当班的这些人会挨个排好队进入包间,等待着客户的挑选。
一开始,我的“职业生涯”进展得不太顺利,我是个新人,培训也只是大体讲下一些注意事项。重点要引导客户进行高消费,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掏钱,至于说要怎么做,那是看个人魅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加入团队半个多月都没有出单,每次被客户挑选时,我尽管显得很意气风发,但是,客户不会选我。为此,主管找我谈话,说我再要是这样一直挂零蛋到月底的话,那就直接回到普通服务生的岗位。不想让我“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有些沮丧,目前的工资是和业绩直接挂钩的,出单才有保底的工资拿。没有单子就真的是喝西北风了。我决定找一个做的比较好的前辈——何哥请教下,在我出老本请何哥吃了一顿自助餐后,他打着饱嗝说:“你底子不错,又有文化,但是看着太高高在上,要知道我们是伺候人的活计。不是别人伺候你还要看你脸色,小子,你不适合做这个,好好上学。”
我和何哥说自己也有苦衷,不得已要做这个的,希望他多指点下。何哥让我过去,他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最后叮嘱我,别说是他教我的,让我自己看着办。实话说,他这招我是真没想到,但是为了出单,也只能拼了。
于是,在我下次上班时,我就用上了这招。我只想出单,压根没想过这招的后劲儿或者说影响能这么大。
到了晚上上客的黄金时间,我一直观察着那些“公主”的动向。看她们去一些大的包厢给客户送酒时,我就主动跟上去,说帮她们送进去。小姐姐还是挺感激的,我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会起到啥效果,但是先做着。
就这么一晚上送了几个包间后,我依然是一头雾水,但我每次进去时,都会对客户礼貌微笑,和他们说请慢用,玩得开心之类的客套话。我开始不太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或许是混个脸熟?锻炼我的耐性?
等到深夜时,我从一个包间出来,这次又没被人家看上,我想去后面办公室稍微休息下。我走在走廊上,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今晚估计又是无功而返,我的债务何时能够还清。
正当我脑子里面伤春悲秋的时候,一个“公主”跑来,说:“正找你呢,212的客人点名要你过去,你跟我走。”212是我刚才去帮忙送酒的其中一个包间,我瞬间来了精神,跟在她后面一路小跑。
当我再次进入212时,里面好像比我第一次来时的人要多,其中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看着我,指着我问他的同伴,同伴点点头。我不明白他要干嘛。男子招呼我走近一点,同事给我使眼色意思让我机灵点,就坐回了沙发。
当我慢慢靠近时,男子起身把我拉过去坐下,他身边的人很识趣地让开一个位置。我定了定神,笑着问他:“大哥你好,请问怎么称呼你?”男子笑了笑说:“叫我杰哥就行,你多大了?”我照实回答。
杰哥的同伴说:“我就说他和那谁长得像吧,特意把你叫来,咋样满意不。”我不太清楚他们口中的人是谁,杰哥又问我:“做这行多久了?”我说自己刚来不久。
杰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你看上去很可爱,不如你跟哥走,哥不会亏待你的。”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这杰哥恐怕是有些特殊的爱好,我可吃不消,培训的时候也没提到这啊?
我脸上陪着笑,往边上挪了挪,说:“杰哥,这个我没办法做啊。”杰哥看着我,眼睛转来转去,他有些不耐烦,说:“那你这么殷勤地求表现是几个意思?刚才人家可选的都是女孩子。”其他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我们这边。
我感觉自己被套住了,何哥这招实在是太损了。看着杰哥阴沉的脸,我只会不断地道歉,好在主管进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同事发信息叫进来的。主管不断地给我圆场,说我刚来不懂规矩,就是热心肠想帮忙,没想到发生了误会。最后还承诺给客户优惠,我才得以脱身。
我们出包间后,主管气得不行,拖我去了办公室一顿骂。他问我这是谁教我这么做的,怎么现在的客户是不能满足我,还要去开发新客户,然后给自己和店里惹祸?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低着头一言不发,主管最后说让我回去做普通服务生,这种工作是我应付不来的程度。我没有再反对,因为今晚的事情确实已经证明了我不是那块料的事实。
后来我也庆幸自己只是做了普通服务生。我的同事,吴波,是一个高级服务生。他比我大三岁,但是,他在这个圈子很吃得开。我和他并不熟悉,私下交流也不多,但这并不妨碍我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他的一些“光辉事迹”。他曾经让一个富婆在他身上花了好几万,不是买酒,是给他的小费。
吴波的特别之处在于,他能迅速和客户产生共鸣。而且他是来者通吃的,不管是姐姐妹妹,甚至阿姨,都能让他哄得开开心心。有同事开玩笑说这货上辈子就是个“花魁”,这辈子继续干老本行。
不过吴波也不是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的,挣这种钱风险也是不小的,之前有一次,是他刚开始“上道”,自己有点小得意,认为没有自己搞不定的客户。他的胆子也大,会主动和客户推销一点“额外服务”。
其实,在这一行,很多客户都是当时买个开心,就希望有个“完美情人”把自己哄着供着,精神上开心了,爽了,也容易挣到钱。但是,一旦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认识谁。
不过那会的吴波觉着自己可以“一脚踏多船”,有姿色不错的客户,他就想把人家能够泡到手,对方当他一段时间的饭票。他是想把好事儿都占尽。不过,总有要翻船的时候。
王姐本来算是吴波的忠实客户,每周都要来找他陪,先在KTV里,等结束了再去酒店做点开心的事情。吴波既能把工作业绩完成,又能往自己兜里额外塞钱。所以主管对他在外“接私活”的事情也不太过问。
不过吴波想着可以多发展几个,就开启了“海王模式”。在和王姐“交往”的这段时间,他又傍上了李姐,这是同事们知道的,算是明面上的。其他的莺莺燕燕那就不清楚了。
这两位姐来找吴波时,是有自己固定的时间段。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王姐的一个好友也来KTV玩,王姐给她看过吴波的照片。这个好友也想来试试,吴波的魅力是有多大,反正又不是正牌男友,玩个开心就是。
可吴波那天是在陪李姐,王姐好友被告知吴波在陪其他客户时,心里有些不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觉着自己白来了一趟,不行。说给吴波出大价钱,让他放弃李姐来陪她。可李姐是老客户,主管来找吴波两次,吴波就算想去也不敢背弃李姐不顾。
结果王姐好友觉着自己好没面子,KTV的“男模”都甩大牌不接待她,让她在一众人面前失了颜面。那不行,等她回去后,添油加醋地给王姐汇报情况。大意是她来玩,看到吴波和别的人在一起,而且两人关系十分亲密,王姐你对他那么好,结果只是逢场作戏,他对谁都可以像对你一样用心。
王姐一听,心里有些不满,虽然吴波是个“玩具”,但是自己还没玩腻,就要和他人共享,这是她不喜欢的点。她决定亲自上阵查看一番,就在李姐去的那个时间点,王姐搞了一次突然袭击。
王姐当晚到店里点名要找吴波,吴波自然是分身无力,可谁能想到王姐会提前来呢?
王姐也是有备而来,等吴波亲亲热热地搂着李姐出来去办事时,看到了堵在门口的王姐,以及她叫来的帮手们,准确说是打手。李姐见势不妙飞快闪人,留下吴波被他们围殴。就此,吴波的两大金主没了,他在家歇息了半个月,好的一点是没有破相。
自此之后,吴波极其小心,他多数时间只在店内服务客户,提出其他要求的,他不敢轻易接招。不过,这行再怎么风光也都是一时的。
在我来这里兼职之后,店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恶劣的事件。但有些意外是免不了的。
这行是很欢迎老客户来的,老客户很懂规矩,先消费再享受服务。叫来上次的小哥哥,先点上一瓶酒,两个人再促膝长谈,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般“男模”不会打探太多客户的私事,除非她们自己说,小哥哥们安静地听着,做出一些适当的反应来,扮演一个贴心情人的角色,但不能油腻,这个度要把握好。这是女性们愿意买单的重点,那个氛围到了,内心爽了,再追加订单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们店里的老客户都是这么来的。可成也萧何败萧何,我们店就是栽在老客户的手里,真的是个意外。
薇薇是个年轻妹纸,前阵子来我们这里消费一次后,发现了新大陆,特别喜欢。于是每周都要来一次,她喜欢新鲜感,每次来叫的人不同。不过她就是喜欢和帅哥聊天,喜欢那种被当作公主一样宠爱,夸她赞美她的氛围。
我问几个同事,她有没有提出和你们再进一步的要求,他们都说没有。就是一起聊天很开心,听她讲些工作中生活中的事情,一起玩玩小游戏。整个过程是很绿色的那种。
薇薇来了一个多月,问题来了。店里出事那天还好我不当班。事后是同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薇薇又来消费,本来是个开心的事情,结果中途警察来店里。说是有人举报这里有“男模”,他们来查店。
还有当地的媒体一路跟着采访,最后才知道是薇薇老公给媒体反映线索,说薇薇每周都要来玩,已经没心思顾家,他是忍无可忍,认为这是破坏家庭和谐,助长歪风邪气。于是一气之下就向媒体举报,希望可以查封掉这种场所,让媳妇迷途知返。
这么一弄,我也失业了。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跟家里坦白,自己借钱赌球,希望他们帮忙先还上,后期我打工再给家里还钱。做人不能太贪婪,不然迟早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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