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现场消失的大腿，在铁锅里发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三名警察朝着前方的大门走去，越接近大门，臭味越发浓烈。

是尸臭！警察警觉起来。

门开的一瞬间，尸臭扑面而来，浓烈刺鼻。

门里的场景，让大家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餐桌旁，一具穿着灰色麻布上衣、留着花白长发的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尸体的一条右腿被卸了下来，断腿的截面露出已经发黑的肌肉纤维和白色的骨头。

警察继续搜索现场。

走进厨房，煤气灶上放着一个底部烧黑的铁锅，锅的旁边有一把带血的菜刀。

周洛慢慢走过去，锅里是好几块白色的肉块，浸泡在已近泛黄的汤汁中。

似乎被人喝过了。

一天清晨，周洛刚从一楼食堂吃完早饭上来，就看见胖子一脸睡意地坐在了办公桌前敲打着键盘。

“呦，磊哥，这么早就上班啦。”

“诶，别提了，局里一大早发了个协查过来，我写通报呢。”

“啥协查？”

“江北发生了一起故意杀人案，性质比较恶劣，嫌疑人跑了。”

“说来听听。”周洛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胖子描述，死者是一名50岁左右的农村妇女，在自家卧室里遇害。

离奇的是，死者的右腿被凶手剁下来，放进厨房的锅里煮了。

现场一共找到了两把带血的刀，一把是厨房里切水果用的短刃刀，一把是那种剁骨头用的菜刀。

两把刀上都提取到了同一人的指纹，但是目前还没有比对出来。

周洛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越是恶劣诡异的案件越能激发他揭开真相的期待，但是这个案子发生在外市，自己也没有管辖权。

周洛背靠着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思索再三，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在江北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任职的同学电话。

“喂，狗哥，在忙吗？”

“在弄案件呢，啥事，你说？”

“听说有个分尸杀人案，在你手上吗？”

“别提了，是我们中队的案子，天天为这事焦头烂额的，局里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必须破案。”

“有线索吗？”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在凶器上发现了指纹。不过案发地点是农村，方圆一公里一个探头都没有，我们只能拷贝了快500G的道路监控录像回来一帧一帧看，也没看出来啥线索。”

“受害人的社会背景有没有调查？有没有发现有谁具备作案动机？”

“死者是一个50岁的农村妇女，老伴死得早，一个人在家里生活，就目前调查情况来看，没有跟人有过什么激烈的矛盾。”

“听说死亡现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嗯，卧室的地面上发现了滴落状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厨房，在厨房的地面上发现了喷溅状的血液。凶手应该是将人在厨房用尖锐的短刀将死者捅死后，将人移动到卧室进行分尸的。”

“你刚才说，卧室的地面上发现的血迹不是拖行状的，而是滴落状的，那么凶手应该是将尸体整个抬起来移动到卧室的。死者体重有150斤左右，能够移动这个重量的人，体格应该是比较健壮的成年男子。”周洛分析道。

“你说得没错，和我们推测的一样。”

“如果是个成年男子的话，那他会和一个农村妇女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难道是入室抢劫？现场有没有翻动的痕迹？”周洛问。

“没有发现翻动的痕迹，而且一些贵重物品和现金也没有丢失，应该不是入室抢劫或者盗窃。”

“听说厨房的地面上还发现了碎屑状的人体组织，这也太恶心了吧。碎屑上有没有提取到嫌疑人的DNA？”

“已经送技术科了，怎么，你对这个案件有兴趣？”

“没有没有，学习学习先进单位的破案经验。”周洛打了个哈哈。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开始忙了。”狗哥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

狗哥是周洛在警校的同学，算是周洛的师兄，现在在江北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虽然工作认真负责，但是为人比较老实内向，所以毕业至今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

周洛起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望向窗外。他在想，要是这个凶手逃到江海市，一定亲手将他绳之以法。

“喂，新桥所吗？中坎村有户人家报警，说自家隔壁总有一阵臭味，你们去看看。”

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民警王明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问清报警人地址和联系方式后就赶了过去。

新桥所的辖区在江海市的最西边，紧邻江北市，辖区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是农村。报警人名叫张彩萍，是中坎村的一个农村妇女，这天清晨，她起床走到场地上倒痰盂的时候，发现隔壁李老太家传来一阵臭味。

其实这个臭味已经有好几天了，但她以为是谁家的粪坑被小孩的鞭炮炸了，所以没留意。但臭味持续了好几天，而且越来越浓烈，就像是以前仓库里的死老鼠散发的味道一样，张彩萍这才觉得不对劲。

王明带着两个辅警赶到了现场，一下车，就闻到了飘过来的臭味。这种味道就像是家里买的那种生肉腐烂许久的味道，同时还散发出一种厚厚的刺鼻酸味。

之前王明在刑警队跟班的时候，处理过好几起非正常死亡案件。

他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是尸臭。

“这种味道持续几天了？”王明问张彩萍。

“我印象中三天前就有了，后来越来越臭，我觉得不对劲，就报警了。”

“从哪里传过来的？”

“喏，就我家隔壁的李高妹家。我去她家门口闻了一下，臭的没魂，叫她的名字也没人答应。”

王明向张彩萍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间一层红瓦灰墙小平房，主屋的门口有一片水泥场地，平房的南面是三面围墙，大门紧锁着。

“最近几天，她家有没有人员进出？”

张彩萍说：“没有，她家老头死得早，儿女都在外面，就她一个人。好像自从臭味出现以后，就没见过她出来。”

王明说：“小李，把警戒线拿出来，封锁现场，今天我们有活干了。”

王明带着两名辅警，戴上手套、脚套，向李高妹家大门走去。越接近大门，臭味越发浓烈。

围墙的大门没有上锁，半掩着，王明带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围墙里面是一块水泥场地，平房的大门关着，旁边两扇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王明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平房的门是关着的。

“要不让我一脚踹开吧。”旁边的辅警小李跃跃欲试。

“不要破坏现场，通知镇上的开锁匠，让他过来开锁。”

不一会开锁匠到了，王明让他戴上手套开始操作起来。来人经验丰富，三两下就把门打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刺鼻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开锁匠转过头一下子呕吐了起来。

门里的场景，估计让锁匠一辈子无法忘记。

餐桌旁，一具穿着灰色麻布上衣、留着花白长发的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尸体的一条右腿被卸了下来，断腿的截面露出已经发黑的肌肉纤维和白色的骨头，场面十分恐怖恶心。

“真他妈恶心！”小李皱着眉头说。

王明还算镇定，说：“都出去，封锁现场，通知刑大和法医！”

周洛接到电话后，立即带着祁廷和胖子赶了过来，路上还联系了王明，详细地询问了现场情况。

“又是一条腿没了？会不会是江北的凶手流窜到我们这里来了？”祁廷说。

“很有可能，毕竟案发现场紧邻江北。厅长，一会你进去提取指纹和现场物证，一定要仔细，能提取到的尽量要提取，回头和江北分尸案现场提取到的指纹进行比对，看看是不是同一人作案。”

“明白。”

周洛他们赶到现场后，新桥所所长邓进已经带着所里的人赶到了现场。

“现场没动吧？”周洛问。

“没有，处警民警都是戴着手套脚套进入的现场，除了叫了个开锁匠戴着手套开了一下门，其他物证一样没动过。”邓进说。

了解相关情况后，周洛带着人走进了大门。

一进门，胖子就掩住鼻子，浓烈的尸臭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尸体还是脸朝下趴在地上，像是七八十年代，商场里面的那种缺胳膊少腿的塑料模特倒在地上。

胖子小声嘟囔着：“还真是啥都没动，尸体面都没翻过来。”

周洛说：“动手吧，还等啥，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活。”

周洛蹲在尸体左边，用两只手扒住尸体的肩部，胖子这次比较给力，也半蹲着上去搭了把手，两人一使劲儿，把尸体翻了过来。

“呕！”

看见了腐烂的尸体面部，胖子一下子没忍住，胃里一阵反酸，冲到外面吐了起来。

尸体的面部已经有部分开始腐烂，腐烂的伤口处露出一根根粘连着的红黑色的肌肉纤维，几条蛆虫在伤口里蠕动着。

尸体的胸前有一个五公分左右的伤口，就在心脏附近，应该是致死伤。

看到尸体面部后，周洛也是一阵反胃，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凶手面部照片，准备一会儿拿出去给邻居辨认。

将尸体翻面后，周洛仔细观察了一下案发现场。现场是个一层小平房，一共是两个朝南卧室，尸体的位置就在客厅的餐桌旁边。餐桌的桌腿上有几滴喷溅状的血液，据现场情况看，凶手应该是在餐桌旁将尸体的右腿剁下来的。

滴落状的血迹从尸体周围，一直延伸到北边的厨房。

厨房的煤气灶上放着一个底部烧黑的铁锅，锅的旁边有一把带血的菜刀。周洛慢慢走过去，锅里是好几块白色的肉块，浸泡在已近泛黄的汤汁中。肉汤的表面还飘着已经发黑的沫子。显然，尸体缺失的右腿此时就在这口锅中。

根据案发现场情况，周洛推断，凶手应该是用尖锐刀具将嫌疑人从正面捅死后，然后在客厅的地面用菜刀将右腿砍下，在厨房剁成块。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尸体的辨认，以此确定死者的身份。虽然尸体面部已经腐烂，但是邻居张彩萍看了照片以后，还是一眼就认出死者就是她几十年的邻居李高妹。

不一会，翟凌也开车赶到了，戴上手套脚套，拎着工具箱就进入了现场，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用镊子把尸体伤口处的蛆虫一条一条夹出来，放到一个小的器皿中。

“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爸，因为他能心平气和地和我妈过这么多年；第二个人就是翟老师，是真牛逼，比我爸还牛逼。”胖子站在围墙外，和王明吹着牛逼。

简单地做了尸表检查后，翟凌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大致确定了死亡时间是十天之前，随后，翟凌差人将尸体和那口装着尸块的铁锅，一起运回了法医鉴定所。

根据翟凌给出的死亡时间，周洛对张彩萍又做了问询。张彩萍说，大约一周前的凌晨，她起夜去屋后上厕所，还看见李高妹家的厨房灯是亮着的。

周洛推测：“张彩萍看见李高妹厨房灯亮的那晚，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在厨房内分尸煮肉。”

这句话把张彩萍吓出了一身冷汗。

周洛又围着死者的宅子四周转了一圈，希望能找到案发现场周围的治安监控探头，找找案发时间内的视频监控，但别说是监控探头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根电线杆也没有。

祁廷拿着紫外线灯，将现场凶手可能留下证据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勘察提取了一番，愣是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忙活完。

显然，这起故意杀人案件，作案手法和江北的分尸案如出一辙，但是要想和江北的案件进行并案侦查，还需要现场发现的关键物证能够比对得上。

法医鉴定室内，翟凌和汪晓敏戴上手套，拿着手术刀，站在解剖台前，台子上放着一口铁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拿着刀叉品尝锅里的美味佳肴。

翟凌将锅中的肉块拿出，按照比例大小开始拼接，目的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尸块是否完整或者缺失。

煮过后的人肉其实和猪肉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吃猪肉的时候，人们会把表皮上的猪毛用喷火枪烧掉，但是此时铁锅里捞出来的肉块表皮上还能看见几根毛发。

“少了两块。”翟凌说。

“哪两块？”汪晓敏问道。

“大腿中间部位，那里的肉最紧实可口。”翟凌不紧不慢地说道。

汪晓敏眉头一皱看向翟凌，虽然共事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仍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男人竟然说出如此荒唐恶心的话来。

“你吃过？”汪晓敏反问一句。

“你没吃过白灼羊腿吗？差不多。”翟凌眼睛盯着尸块，目不转睛地说。

翟凌在对李高妹进行尸检后发现，导致李高妹直接死亡的就是尸体胸口五公分左右的伤口刺破心脏导致的死亡，这种伤口是尖锐刀具造成的，显然不可能是在厨房发现的那把带血的菜刀。

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那把造成致死伤的尖锐刀具，刀去哪里了？周洛他们在进行现场勘查的时候，也对凶器进行了搜查，但是一无所获。

如果在现场找不到凶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凶器被凶手带走了。

江北的那起分尸案件，两把凶器都留在了现场，这次的案件致死的凶器凶手却带走了，是出于什么动机？

翟凌又有了新的发现，在锅中找到的尸块中，有一块尸块上少了一片肉，而且尸块的切面肌肉纤维断裂得非常整齐，显然是被锋利的器具切下来的。

“也就是说，凶手将李高妹分尸后，还将尸块上的一块肉切了带走？”翟凌推测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将凶器带走的原因，是因为想继续用那把锋利的刀切肉。”翟凌继续说。

“天哪，什么样的人才会从容不迫地杀人分尸后，还将肉从尸体上切下来带走？”汪小敏说。

翟凌立即将这个情况和自己的推理和向周洛进行了反馈。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很有可能有吃人的癖好，假如他带走的肉吃完了的话，应该会继续选择作案目标。”周洛在电话一头分析说。

“我们的进度得快一点了，要赶在他杀下一个人的时候，把他揪出来。”周洛说。

重案侦查就是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既然尸体缺失了一部分，那就一定要找到。就算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变态，总不至于把骨头也给吃了吧？说不定那块缺失的肉块和骨头上就有凶手的指纹和留下的唾液DNA。

周洛赶紧安排人又将现场和周围重新搜索了一遍，在李高妹屋后的草丛里发现了两块埋在地里的骨头，骨头的表面以及略微发黄，上面的肉一丝不剩。

骨头被送往了物证鉴定科，进行DNA提取和指纹比对。

在寻找骨头的过程中，周洛他们还发现了新的线索，李高妹家的屋后是一片长满草的荒地，除了李高妹本人，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在发现骨头附近的荒草丛中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串脚印，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但是提取脚印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提取到的脚印只有十七厘米，按照脚印和身高的对比关系来计算，留下这个脚印的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二左右，这也就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的身高。

这样的脚印肯定不是李高妹本人的，但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出现在她家屋后的荒草地中呢？而且就出现在尸块周围？

根据脚印周边泥土干涸成形的状态以及周边被踩断的杂草腐烂程度推断，脚印留下至少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个奇怪的脚印，到底是目击证人还是凶手留下的？

想知道答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大规模地排查周边身高在一米二左右的小孩，也许有哪个毛孩子在荒草地里玩的时候目击了凶手的作案过程。

周洛开始组织人手，在中坎村以及周边附近的几个村子开始大规模排查。

经过大规模排查，中坎村附近身高在一米二左右的小孩都反映没有去过案发现场周围，看来想凭借脚印进行身份确定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周洛推测，如果脚印不是周边的小孩留下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因为据邻居反映，屋后的那边荒草地平时很少有人过去，就算有人经过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巧就在丢失的腿骨附近。

根据脚印的泥土干涸成形时间推测，留下脚印的时间大概就在李高妹死亡时间左右，所以，在排除了村里所有的孩子后，这个脚印就只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但是，根据江北市案件现场留下的线索来看，能拖动150斤的受害者，嫌犯应该是一名成年强壮男性，而李高妹被害案现场发现的脚印却是一个身高为一米二左右的人，表面上看，两起案件的嫌疑人特征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作案手段和作案对象又是惊人的相似？

类似的作案手法，类似的作案对象，现场留下的指纹却是不一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惊人的猜想慢慢在周洛心里浮现。

周洛拨通了江北市公安局狗哥的电话。

“喂，狗哥，麻烦你把那个杀人分尸案的尸检报告和凶器上提取到的指纹形状发我一份。”

“OK，我听说你们那也发生了一起作案手段类似的案件？”

“是的，指纹已经采集完毕送过去比对了，在等结果。”

“好的，有消息第一时间沟通。”

周洛仔细翻看着狗哥发来的尸检报告，报告上显示江北杀人案的死者也是一名五十岁的农村老太，致死伤也是因为心脏被锐器刺破而死，而且报告中有一句话引起了周洛的注意：“尸体左腿脚踝处、双肩有明显淤青。”

“翟老师，李高妹胸口伤口的刺入方向是什么样子的？”周洛打电话问翟凌。

“额，创口是由上自下刺入形成的。”

“好的，我知道了。”

另一方面，祁廷那边也有了些许进展，他在李高妹家的门把手和现场发现的带血菜刀上面都提取到了同样的指纹，经过和李高妹的指纹进行比对，这枚指纹不是李高妹的。显然，留下这枚指纹的只有可能是凶手。

祁廷立即将情况和周洛进行了汇报，并将指纹样式发送了江北市的刑大进行比对，以此来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指纹，如果比对成功的话，那么证明这两起命案的凶手都是同一人。

送往江北市的指纹比对的结果也出来了，和所有人期待的不一样，指纹没有比对上，李高妹被害案现场发现的指纹和江北市分尸案现场留下的指纹不是同一人的。

“洛哥，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祁廷敲了敲周洛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是不是没有比对上。”周洛一边翻看着尸检报告，头也不抬地说。

“你早就得到消息啦，看来两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不完全正确，只能说你提取到的指纹和江北公安提取到的指纹不是同一人。”周洛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抬起了头。

“什么意思？”

“厅长，草丛里发现的脚印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周洛没有回答祁廷，接着问。

“很难分辨，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加上周围杂草很多，留下的脚印中夹杂着很多杂草的形状，唯一能确定的是脚印的长度都是一样的。”

“凶手很有可能是两个人，而且这二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二左右。”周洛说。

“两个一米二的凶手？这种身高的人现在才七八岁啊。”听完周洛的推断后，祁廷不敢相信。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错误的以为江北杀人案件的凶手是一名身强力壮的男性，因为现场证据表明他将尸体从厨房搬到了卧室进行分尸，所以厨房到卧室之间发现了滴落状的血液，但是你仔细想想移动尸体不一定是一个人将尸体抱起，也有可能是两个人一个人抓肩一个人抓脚将尸体抬起，这也是尸体的脚腕和肩部上出现淤青的原因。”周洛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祁廷。

“而且，这两起案件都有一个关键的共同点。”周洛卖了个关子，他希望祁廷能够把这个关键点说出来。

“作案手段和作案对象相同？”祁廷说。

周洛摇了摇头。

“死者的身高都在一米五左右，而且，致死伤的伤口都是自上而下刺入造成的。”周洛说。

“我知道了！因为凶手比死者矮，所以才会反握刀子，举起手自上而下刺入！如果凶手比死者高的话，那么握刀的姿势就是正握，刺入方向是自下而上刺入。”祁廷激动地说。

“你说得对，这也符合了嫌疑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二左右的推测。”

这时，物证鉴定室那边传来消息，技术人员在草丛中发现的被害人腿骨上提取到了除李高妹之外两个不同的DNA，并将DNA送到江北进行比对，结果显示，这两个DNA和江北市分尸案厨房发现的肉屑上的两个DNA相符！

这证明这两名在两处案发现场都留下DNA的人就是凶手！

这个结果也证明了周洛的推理是正确的。

“喂，狗哥，我们这边有了新发现，麻烦你们重点排查一下案发现场附近，有没有两名身高在一米二左右的人失踪，特别是患有侏儒症的人。”周洛将情况和狗哥反应了一下。

狗哥听完周洛的推理，对周洛佩服地五体投地，马上安排人手下去排查起来。

通过排查，很快就确认了凶手的身份，是江北市德西村的一对患有侏儒症的兄弟两，哥哥叫孙平，弟弟叫孙安，兄弟两个都是26岁。

由于父母是近亲结婚，所以兄弟两个一出生就患有侏儒症，而且智力发育也比普通的小孩要慢一点，父亲见生下的小孩是这副模样，就借口出门打工，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在村子里捡破烂、种地维持生计，一人将兄弟两拉扯大，由于智力低下，兄弟两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跟着母亲一起捡垃圾。

所有的信息几乎全都对上了。

得到凶手的身份信息后，周洛很快在全市范围内发出通缉，由于孙平兄弟俩儿的独特外貌非常引人注目，警方很快就掌握到兄弟二人的踪迹。

据中坎村附近的村民讲，一天前，在村东头好像见到兄弟二人的身影。

周洛马上部署开展排查抓捕行动。由于杀死李高妹的凶器还没有找到，所以孙平兄弟很可能随身携带刀具。行动开始之前，周洛将兄弟二人的照片下发到每一个抓捕人员，告诉他们凶手虽然身材矮小，但已经是杀过两个人的悍匪，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迷惑。

警方从中坎村的东边开始一家一户地排查，为了不引起孙平兄弟两的注意，排查民警统一着便装，因为“武力加一”原则，三个人组成一个排查小组，每个小组配一支手枪，所有人衣服里都要穿防刺背心。

周洛、祁廷、胖子为一个小组，周洛配枪，当周洛他们排查到第三户人家的时候，胖子上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妈。

“阿姨，您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两个人吗？”周洛拿出照片问。

阿姨拿着照片，凑近了一瞧，然后笑着说：“见过见过，昨儿晚上来我家讨饭，看着怪可怜，就让他们在家过了一夜，现在正和我孙子吃饭呢。”

听完这话，周洛眼睛瞪得老大，但是丰富的抓捕经验告诉他，现在不能惊慌失措。他示意胖子和祁廷稳住，不要声张，然后让祁廷看着大妈，自己和胖子向屋内走去。

走进屋内，三个小孩模样的人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吃着饭，周洛一眼就认出了孙平兄弟，另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坐在兄弟俩的中间。虽然当时已经是秋天，但是孙平兄弟二人还是穿着一件单薄破烂的布衣，孙平背后的衣服有个凸起的形状，刀很可能就藏在孙平腰后。

周洛故作镇定，向桌子走去，他看了眼孙平兄弟二人，然后移开视线，问小孩：“你妈呢？”

小孩不认识周洛，但还是配合地回答：“她和爸爸出门买东西了。”

孙平兄弟斜着眼睛打量着周洛，但没有过激的行为，继续吃着饭。

很好，看来没有惊动他们。

周洛继续说：“你爸爸让我来家里拿身份证，你奶奶让你带我去他们的卧室找。”

小孩瞪大眼睛，放下了筷子，乖巧地带着周洛进了卧室。由于周洛他们穿着便装，孙平兄弟二人没有起疑，继续坐在桌上吃饭。进了卧室，周洛将卧室的门关上，站在门口，手悄悄地向别在腰间的手枪摸去。

如果孙平此时冲过来，周洛很有信心将他一枪击毙。但是，周洛心里想的是最好能够将兄弟二人活捉，因为他还有很多案件细节要和兄弟二人核实，如果这两个人此时死在现场，缺少口供的话，那么案子就很可能不会结案，而且周洛会不会吃个处分也不一定。

小孩脱离危险以后，胖子很快也来到了现场，周洛打开门，和胖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一人控制一个嫌疑人。胖子微微点头。孙平兄弟智力有些缺陷，似乎并不明白现状一般，只是眼睛死死盯着胖子。

周洛和胖子来到餐桌前，周洛坐在了孙平的右手边，胖子坐在了孙安的左手边。二人死死盯着孙平、孙安的双手，只要他们手上没刀，凭借身材上面的优势，周洛和胖子还是很有信心将兄弟二人拿下的。

“你们是谁？也是来吃饭的吗？”孙平抬头看了一下胖子，低沉地说。

“我们是她家亲戚，今天从城里回来。”周洛一边说一边示意胖子动手。

周洛突然起身，用两只手死死抓住孙平的双手，然后用整个身体压上去，将他按倒在地。孙平毕竟身材矮小，被周洛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胖子也很快将孙安控制在地上，凭借胖子的重量，周洛很担心他将身材矮小的孙安压出毛病来。

“厅长，进来！快拿刀，在他的腰间。”周洛冲门口的祁廷吼着。

祁廷一听，赶紧飞奔过来，将带有血迹的刀从孙平的腰间摸出，周洛顺势用腿压住孙平的一只手，给孙平上了手铐。

孙平被抓的时候，才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他声嘶力竭地叫吼着：“好呀，你敢骗我。别欺负我弟弟，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杀了你们都是活该！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这个胖子……”

没等他说完，周洛已经将兄弟二人都戴上了手铐。看着面目狰狞的孙平，周洛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此矮小的身躯中竟然装着这么恐怖的灵魂。

警方很快将兄弟二人押到审讯室，分开审讯，周洛负责突破作案手段比较恶劣的孙平。

“杀了几个人？”周洛说。

“两个。”孙平交代得很痛快。

“为什么要杀人？”周洛说。

“我妈死了，我们出去打工，没人要。几天没吃饭了很饿，看那家一个人住，附近没什么邻居，就想进去搞点吃的，谁知道她不肯给我们吃的，然后一狠心就杀了。”孙平淡淡地说。

“怎么杀的？”

“当时她赶我们走，我弟弟胆子小，不敢动，她打了我弟弟一巴掌，我就去厨房拿了把刀，从背后捅了她。”

“那为什么要吃人肉？”

“我也不知道，见了血之后就昏头了。本来是想处理尸体的，也不知道用啥办法，打算煮一煮，结果煮好了，当时我们很饿，很自然地就吃掉了。”

“那为什么要杀第二个人？”

“记不得了，反正只知道杀了人，肚子就不饿了。”

孙平将作案过程交代得很痛快，甚至将人肉入口的味道描述得如此美味，周洛听着他描述着杀人吃肉的经过，心底泛起一股凉气。

有时候，命案的案情就是那么匪夷所思，杀人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孙平兄弟虽然身患侏儒症，但剥夺他人的生命获取财物，作案手段极其恶劣，最终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