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中小学教材的插图应该是什么样的

教材是国家事权，其重要性无须赘述。教育部教材局成立后，对中小学教材内容审查日趋严格，各出版社须遵照教育部颁发的各学科《课程标准》组织编写。翻开传统的中小学教材，从广义范围来说，无论哪一科目的教材都是由文字符号系统和图像符号系统构成的。从狭义范围来说，中小学教材就是由文本和图片构成的。各学科《课程标准》中对于教什么、学什么均做了详细规定，对于教材编写也有明确的建议，但是对于教材编写中的用图问题，表述不多。因我国中小学各学科对教材中使用图片的叫法不一，为行文与理解之便，在此统一称之为插图。中小学教材中使用的插图，因学科、学段、目标、作用、需求等等差异而各不相同，它还跟排版设计、书籍风格、艺术特色等等紧密相关。中小学开设的每一门课均有其自身的规律与特色，对教材中选择插图的价值作用判断亦有差异，如对于美术教材来说步骤图、示范图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但是对于语文教材来说这些就不是“刚需”。中小学教材插图内容庞杂、形式差异较大，教材插图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如何选？有无基本规律可循呢？我们很难给出“用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但是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寻找较为优化的解决方案和参考原则。

感性与理性兼具，教材插图选绘从“装饰论”到“专业论”的转向。通过访谈发现，部分受访者对教材插图存在着“刻板印象”，他们秉持“装饰论”观点，认为教材中的插图主要起到装饰的作用，美观、趣味性是教材插图选择的第一要务。这种观点的优点是凸显了插图最直接的功能，选图标准相对简单、直接、便于操作，缺点是忽视了插图更重要的功能与价值。当代语境下，为教材选择优质的插图需要编者具备“专业论”思维，明晰教材编绘插图是科学与艺术交互、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兼具的创造性专业活动。

因需配图、精准配图，教材插图选绘要有“系统观”。从分析教材的视角看，每本教材都有专属的系统，如果把文本和插图定义为一级指标，文本的二级指标则包含导学、正文、助学系统等，其中助学系统的功能包含观察、理解、体验、思考、讨论练习、探究、评价、作业等等；插图的二级指标包括类别、基本信息、应用功能、所在位置等，其应用功能可分为主题呈现、情境创设、技法应用、观念传递、元素再创、解释说明等等。其所在位置可分为封面、目录、扉页、课文主图、课文配图、封底等等。编绘者需要了解插图在教材中的功能，明确插图在教学逻辑和学习逻辑中的作用，明晰插图在教材中的价值，建立教材插图选绘系统观，才能为教材因需配图、精准配图。

以教育作为创作立场，教材插图选绘要有“教育观”。中小学教材插图的主要作用是要为教学服务，特别是作为给学生使用的教材，其最根本的宗旨应该是“为学生服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教材插图选绘者的能力是决定教材插图质量的重要因素。教材插图绘制者多为美术专业背景出身，在艺术表现等方面有着天然优势，但是中小学教材不是单纯的艺术创作，绘制者要不断提醒自己要以教育作为创作立场来考虑插图的形式和内容。

从实用、审美到图像能力，教材插图“任重道远”。从实用角度来看，教材插图选绘的首要条件是要能帮助学生理解知识、辅助并促进其达成更好的学习效果。另外，大众基本能对“教材插图是学生审美教育的一线阵地”这一观念达成共识。因此，中小学教材在插图选绘方面呈现出实用和审美优先的原则，这也从一个方面解释了不同学科教材插图选绘差异性较大，呈现出“山川异域”的面貌，很难统一标准的原因。然而，教材插图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事关培养学生终身发展所需的能力。《普通高中美术课程标准（2017版）》中提出首次提出“美术学科核心素养”，包括“图像识读、美术表现、审美判断、创意实践、文化理解”，培养学生图像识读能力首次出现在国家课程标准中。

北京大学朱青生教授在《作为基础课的图像课》中说“旧石器时代晚期的‘语言’和‘图像’是人的两种基础能力，但是由于图像（如洞窟壁画）的制作困难和对个体技巧的要求过于苛刻，新石器时代人类各个地区不约而同地把图像简化成符号，来承载语言，从而逐步形成了‘文字符号’（所有文字符号一开始都是从图像发展而来），致使人类文明主要是以语言文字来承担的，而图画退守到狭隘的艺术范畴。但是，随着图像时代的到来，每个个体的图像基础能力恢复了！人类潜在的图像能力必须通过训练、培养和教育，使之成为日常生活、精神活动和文明建造的组成部分”。从这一角度再审视教材插图的编绘，“随着图像时代、信息时代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图像逐渐成为与语言并列的人的基本技能和技巧”，在中小学教材中，插图是图像能力教育的直接载体与日常体验载体。从这一层面上讲，所有教材插图还应有着共同的目标，即肩负着共同培养学生图像能力的使命。也就是说各科教材插图在形式与内容上可以不同，但是在育人功能上应该有共同的责任与担当，教材插图可谓“任重道远”。

一提到插图，人们不禁会想到与跟美术之间的紧密关系。借鉴《义务教育美术课程标准（2022年版）》的课程性质表述，笔者认为它可以为教材插图选绘提供参考标准。从宏观层面说，教材插图要体现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润心、以美培元，结合各学科规律，引领学生在健康向上的审美实践中感知、体验与理解学科知识，逐步提高感受美、欣赏美、表现美、创造美的能力，抵制低俗、庸俗、媚俗倾向；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增强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的情感，坚定文化自信，提升人文素养，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不懈奋斗。从具体细节层面说，教材插图还应更多地展示中国式审美风格，多选用经典名作，启迪学生智慧，引发学生深度思考。尽可能帮助学生立足中国，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放眼世界具备全球素养等等。

笔者还有一个奢望，在未来，教材本身就能成为一件艺术品。然，亦深知，若达成所期，这背后之艰难非一时之功。教材的每一张插图都需要解决版权与知识产权的问题，还要有整建制的专业人才梯队，教材插图学术研究洼地尚待开发、市场竞争与优质资源引入机制待完善等等问题亟需解决。发现问题、批评指正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行动，是解决问题。最好的行动时机，就在此时、此地、此身！我们正在路上，朝着正确的方向，伴着阳光，向前进。希望我们的队伍不断强大，为中国的孩子编最好的教材，责任有你、责任有我！

（作者系首都师范大学博士后）

编辑 | 黄家馨

制作 | 冯雅颖

校对 | 黄家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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