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书法创新实际就是西洋美术化,将中国独有的艺术改造成西洋美术的一个分支,无论是书坛泰斗沈鹏倡导的“艺贵创新”,还是中书协篆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王镛强调的“艺术需要创新”,都是强行将书法归到艺术里面,这里的艺术其实是西洋艺术的概念。随后便是体制内书法的大规模西洋美术化,原中书协副主席、火箭军政治部文艺创作室副主任刘洪彪的草书,就吸收了不少西洋美术的元素。
火箭军政治部文艺创作室副主任刘洪彪
表面上他的草书还是传统的面貌,并没有像王冬龄等西洋美术化走得更远的书法家那样,直接抛弃汉字,成为西方的抽象绘画。但在精神上已经不是传统书法了,无论是书法非常看重的线质还是韵味都没有体现,甚至是被有意地忽略了,反而是传统书法不去刻意追求的结体和墨色的变化,成为他草书表现的重点。
传统书法虽然也有很多经典作品结体生动、夸张,但是那是自然的流露,并非刻意设计摆布出来的。比如张旭和怀素都是以草书名世,两人的草书也都如疾风暴雨一般夸张随意,尽管如此,细节却经得起推敲,并没有粗糙、草率之感,尤其是点画扎实、生动。也就是说在电光火石之间,张旭和怀素这样的古代草书大家,不仅能够把握书法的大势的磅礴、酣畅,还能兼顾细节的精妙绝伦,以及线质的沉实圆润。
刘洪彪作品
这种尽善尽美的状态不是设计出来的,而是平时下过极深的功夫,积累到一定程度,真性可以自然流露的结果。也就是唐代书法家孙过庭所说的“心手双畅”,他在《书谱》中将这种自然书写的状态说得很明白:“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
孙过庭语
手可以直接、忠实地反映内心,不用再去考虑技法、表现形式等这些人为造作的东西。相比起西洋美术人为设计、反复修改才能达到完美视觉效果,多了一份酣畅漓淋的痛快。经典草书作品体现的是不离法度的生命激情,也是高于西方美术的一个方面。自己有高级的东西不去继承,反而去学西洋美术造作、设计的美感,无异于抛弃自家珠玉,去捡人家的瓦砾,还自以为捡到宝贝了,这就是这些所谓创新书法家在干的事儿。
工艺美术的线面构成训练
具体到刘洪彪的草书作品上,除了墨变化是所有创新书法都追求表现的之外,他自己还吸收了西洋美术的两种表现方式,一个是形式,一个是色彩。比如,几个草书大字,配合密密麻麻的楷书小字。大字在视觉上对应西方工艺美术“构成”中动态的线,小字则形成静止的面,以此形成线面对比。色彩上则大字用墨色,小字用红色,如同油画作品中的色彩搭配。
马奈的油画色彩搭配
外在形式在传统书法中都属于皮毛,根本的东西是“功夫”,所谓功夫体现在点画质量和韵味上。就如同一个美女,只要有健康的身体加上不俗的气质,即使是不化妆也很美。如果身体弱、气质俗就是涂抹再多的化妆品,甚至动刀用针人为整容也产生不了持久的魅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让人越来越讨厌。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不耐看”,乍一看挺有吸引力,越看越不舒服。
刘洪彪书法的色彩搭配
书法是讲功夫的,只要功夫下到了,自然会生出变化来,这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功到自然成、水到渠成”。人为急功近利地去创新,与西洋美术接轨的结果就是丢掉了传统的书法韵味,沦为艺术字、美术字,甚至是抽象画、行为艺术。严格意义上说,刘洪彪等一批创新书法家的字就是艺术字,比美术字高级一点,但离传统书法的境界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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