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研究生，10年前去山里采药被强，我的噩梦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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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21年，我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定居于我从小向往的城市苏州。

这是一个绿水环绕，亭台楼阁，云白风清的城市，最主要的是，它离我的老家有千里之遥，可以让我忘记很多人，很多事。

我今年29岁，研究生毕业，年薪50万，工作于某著名手机企业，有一个心仪的男友。

再有两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我的前半生将伴随着幸福、鲜花与掌声落幕。

可是谁也不知道，我的起点是在污泥里，不堪回首。

2

我出生在一个四面环山的贫困大山里，是父母生下的第六个女娃。

在我们那儿，生不出儿子的男人，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幸福欢乐，甚至我连大名都没有，我父亲只是随口给了我一个小名，小六。

直到我父母生下第七个孩子，我的弟弟，我们家唯一一个男孩，我才有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弟弟名字的附赠，陈遥。

从此我弟弟就成了家里的皇帝，包括我父母在内的8人，日常就是围着他转，而我们姐妹6个，则处于有或没有均可的地位。

父母每年会给弟弟买最贵的衣服，我们都没有。我妈给自己或大姐做衣服，我们都穿她们穿过的旧衣服。我和姐姐们一放学，就得干农活。家里的农活干完，去帮其他人家干，这样才能分到一些吃的填饱肚子。

如果日子这样过，也倒不算最坏。至少家里没丢了哪个孩子，也没让哪个孩子饿死，更没人生病坐牢。但这些基本的平静，很快就莫名其妙被打破了。

大概是我七八岁开始，可能是因为孩子多，太累；也可能是一直挣不到钱，太苦……总之我父母开始打架。

农村人忙，又爱面子，通常吵架都是关了门吵，但我父母与众不同。

他们不管不顾地吵，吃饭时吵，干活时吵，任何场合都能吵，吵架内容也相当恶毒，你操我祖宗十八代，我咒你断子绝孙没有后……骂得不尽兴，他们就开打，拳脚齐飞，棍子和刀同上，血与汗飞舞。

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次，是一个暴雨天，因为爸收麦子动作慢了点，我妈开始大吵，最后动起了菜刀。我们姐弟七个被吓得四处躲藏，床底下、衣柜里、草垛里……外面下着暴雨，我们家里到处漏雨，没有一块干的地方。我躲在距离父母最近的凳子下，看着我妈拿着菜刀，伸出刀刃给我爸，撕心裂肺地喊着你砍死我你砍死我吧。

我在凳子底下瑟瑟发抖，我怕我爸真的接过刀，砍死我妈；又想我妈是不是疯了，不疯的话怎么能让人砍死她，而且她面目狰狞，太像我们村的疯子……所幸最后那场架没出大事。

但不管我们怎么难过，都无法阻止他们吵架，大部分时候是我妈起的头，我爸无法忍受，对着吵，终于有一天，我爸灌下一瓶敌敌畏。

我从地里回家时，村里人正抬着他上一辆车厢里面铺满稻草的手扶车，去医院救治。我光着脚跟在后面追着跑，耳朵里只有咚咚咚的开车声，但那车，终于渐行渐远。我坐在地上痛哭，心想我爸爸死了怎么办。

我跑回去问我妈，我说你为什么老针对我爸，我说他死了你高兴了吧，我说你们活这么累干什么一个接一个生？我妈愤怒地抽了我一嘴巴，自己也蹲在门上哭。

我父亲最终被救了回来。

但这件事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不管我妈怎么闹，怎么从早到晚喋喋不休，他都不说话。

他像一头牛一样，每天只干活，不说话。

与此同时，我在姐妹六人里面，成了我妈最不喜欢的那个。她经常叫我去死，叫我去跳河。

——以上，就是我的生存背景。

在这样的背景里，你可以想象，我是根本不可能上学的。

3

不能上学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我的五个姐姐和弟弟都去上学了——农村里的九年义务教育实行得挺扎实，除了买书的几块钱，就没有其他费用了。不像城里，可能还有各种补课费，班费，我们这，都没有。

但我妈不让我去上。

我爸自自杀事件后，除了干活，他什么事都不理。

他们每天带着我去干农活，我瞅一眼学校的方向都是罪。我说我想去上学，我妈说：“你们都去上学了，家里活谁干？你是想累死我们？”我不服气地问：“姐姐们为什么都去上？”我妈就哭，“她们一个个不体谅我，你也不体谅？”有次我姐姐去上学，我就跟着她们一起出门，走到半路，被我妈给逮回去，一顿暴打。

但农活毕竟分季节的，最忙的也就是收割那几天，何况现在都用上了机器，他们也不能每天都盯着我。只要有空，我就跑学校去，偷偷站在门口听课，回来就拿一块碎玻璃，蘸了水，在玻璃上写字。

时间一久，学校里的老师就知道我了，上门来找我父母，让我去上学，他们说不让孩子上学是违法的，如果我父母执意这样，他们就要上报了。我妈说：“他们七个人一起上学，学校里总是要钱的，我们可出不起。”老师想了想，说：“陈遥你愿意旁听吗？可以不交学费。但有空座你坐一下，没座位就得站着。”我连连点头。

事情到这种地步，左邻右舍和村儿里都被惊动了，我妈终于扛不住，答应我去听课。但声明我上学时间不用干活，等放学回家，就得继续干活——我姐姐们也是这样的，白天上学，放学回来就接着干活。

这样旁听，我听了五年。我没有参加过考试，不知道自己水平怎么样。但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被窝里回忆白天听讲的内容，一遍一遍默记，直到滚瓜烂熟。

五年级暑假，我们镇上开了一家中医院，收草药。医院的人还给了各种图片，说每种药值多少钱。我就每天去摘草药给自己攒学费。六年级开学，我终于凑齐了我人生的第一笔学费，不用再站着听讲了。我参加的第一次考试，就考的第一名。

也就是这一年，老师们发现我还没有户口，又找到我外公，多方周旋，我才上了户口，参加了小升初考试。

小升初考试完，我经历了这辈子最难堪的一件事。

4

小升初考试完，我想着再去采药攒点学费。

就每天忙完家里活，出门采药。

附近的山头都没什么了，就越走越远。有一天中午，大人都午睡了，我拿着篮子又出门，没想到被家族里一个堂哥尾随，将我摁在一片草地里。

他将我推倒，拎着我两只脚，朝草地里拖，我拼死反抗……但我太弱小，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我根本抵抗不过。大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四周寂静无声，我不管怎么喊怎么哭，都没有一个人出来。

我很疼，裤子都是血。

我是哭着回去的。但我父母知道后，并没有去为我争取公道，或者去上门说一句，只是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做噩梦，梦里还是那样一个明晃晃的中午，一个强大的男人将我拖进草丛。我怎么喊都没人应。每次都被吓醒，每次枕头都哭湿了一大片。我经常想，是什么让我父母不给我一点点援手？是面子吗？那不是自欺欺人吗？整个村儿，巴掌大一块地方，什么事不会传得沸沸扬扬。何况青天白日，那茂盛的庄稼地里，不会没有人。

何况，我妈自己，就没掩盖这事。

她总是说我是一朵破败的花。有时候又说，不是花了，就是破布。每次吵架，她就说我脏，说我破，说我是坏的花，叫我去死。

有一次她说我是破布，我顶嘴，我说：“都是你们，你们一毛钱不愿意出，我才出去采药。”她当时正在收拾牛栏，手里拿着一块牛粪，竟走过来，一把掰开我的嘴巴，要把牛粪塞我嘴里.....我闭着嘴，她就抄起一根棍子打我。我不哭，也不跑，任由她打，完事之后，自己躲起来，一遍一遍默写古诗，用石头在地上默写。

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我活下去，大概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死吧。

那时候我就想，我要逃离这个地方，我不想做父母一样的人，我也不想像我妈一样每天喋喋不休骂，也不想像我爸一样懦弱。而我这样的出身，除了上学，还有什么出路。

5

小升初结果出来，我考到了我们当地最好的中学。

每个月的生活费和住宿费，除了我自己卖药的钱，我爸爸零碎给我的几块钱，再就是有些朋友帮忙。我很少吃菜，一般只吃米饭，2两米饭大概2毛5分。学校离家比较远，每次走路需要走3个小时，何况已经开始提供宿舍，我不想坐车，所以很少回家。

有一个念头一直一直支撑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更好的地方，我再也不要待这里了。

我刚考上这所中学的时候，因为基础弱，跟不上，也没有更好的学习方法，只能背。

各种背，然后一点一点摸索，掌握诀窍。到初二时，成绩才追上来，达到中上等。再后来，就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五名。

当你心无旁骛去做一件事时，力量很庞大的。我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即将迎来我的大学生涯。

初中阶段，我妈妈曾经来过学校两次，叫我出去打工。但每次都被我拒绝，老师们也完全站在我这边，说服我妈。她也威胁我：“你再上下去，你就自己管自己吧。高中可是要交学费的。”

说实在的，这样的威胁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我成绩好，如果我去差一点的学校，是可以完全免去学费而且有生活费的；如果我在本校继续读高中，老师也会帮我申请补助。所以我只要省钱，再努力学习就可以了。

我顺利升入我们学校高中部，并在老师帮助下，拿到了补贴，可以支撑着我将高中读完。

高中三年，我回家的次数不超过5次，也从没有在凌晨1点前睡过觉。

高中毕业，我顺利考上我们省一所985重点高校，成为我们村唯一一个考入这所名校的大学生。